此刻,地下遊樂場,月鬼王斜倚在當天曾與石軍交手的那塊空地的亭子裏,斷斷續續地說著搜集來的消息,魑殤三兄妹則圍在一邊,眼裏滿含著焦急的神情,齊齊地地望著他們的兄長。


    石軍蹲在他的身邊,一把握住他的手,不停地將自身的靈力傳輸過去,但是對方似乎對自己的治療十分抗拒,自己的靈力剛剛進入他的身體,便和他體內的靈力糾纏了起來,為了避免和月鬼王的靈力爭麵衝突,無奈之下,石軍隻有停止了靈力的輸送,鬆開他的手臂,用疑問的目光看著對方。


    “大人,在下沒有什麽大礙,這點小傷我自己還應付得了!”似乎是看出了石軍心中的迷惑,月鬼王的臉上擠出了一絲笑容,緩慢而堅決地說道。


    “大哥,你就別固執了,還是讓大人給你看一看吧!”魑殤用懇求的目光看了看石軍,又看了看月鬼王,低聲說道,可他的眼光和月鬼王稍一接觸,便發現自己的這位大哥正用從未有過的嚴厲表情瞪視著自己,心中一陣慌亂,後麵的話就再也說不下去了。


    “嗬嗬!我沒事的,眼前的情況十分緊急,還是先聽我說說探聽回來的情報吧!”月鬼王為了緩和氣氛而刻意發出的笑聲既尷尬且空洞,反倒讓其餘的人不知該如何應對才好,一時間,大家都靜了下來,隻剩下月鬼王一個人的聲音在空氣中回蕩。


    “我離開之後,最先去的地方就是仙界所開設的‘天地人’公司,那裏……”隨著月鬼王的話語轉向正題,眾人的注意力終於漸漸被吸引了過來,耐性地傾聽著他的敘述。


    原來,月鬼王的獨門絕技“迅遁”自非尋常,石不疑還在去火鳳凰的路上,他就已經到了仙界所開設的‘天地人’公司轉一趟,並和那裏的守衛交過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逃離,緊接著來到火鳳凰,誰知魔界的守衛正在結界外圍巡查,發現了他之後卻假作不知,並故意在結界留下破綻引他進去,打算在十三樓圍而殲之,月鬼王發現上當,獨力難撐之下,唯有引發“迅遁”最高一層——破血揚,但仍然被魔界眾高傷,倉促中遺下了幽冥百鬼鏡。


    “有一件事情相當奇怪,那就是當我來到火鳳凰公司的駐地之後,發現那個地方已經有人先我一步闖了進去,並且和那些守衛的魔界高了起來,吸引了他們大部分的注意力。不過也幸好如此,我才能夠逃了出來,要不然的話,我這一次也就不會是受了點傷那麽簡單了!”


    “看來我們之前的估計一點也沒錯,仙界和魔界如今算是正式進駐人界,打算在培植己方力量的同時,尋找你的下落。”月鬼王的精神似乎漸漸恢複了過來,緩緩地對石軍說著此次探訪所得來的消息。


    “據我的查探,此次仙界派出的都是年輕一輩的高手,為首的是一個叫緊那羅的女人,但奇怪的是,仙界還派了兩個督導使和她一起過來,一個叫威猛,一個叫鳳鳴九天,三人平起平坐,同掌大局,我偷聽到他們的手下議論,似乎這三人分屬不同的派係,之間互不買帳,隻是緊那羅那一派的力量高一些,所以名正言順做了正主兒,可在具體的事情上,一旦意見相左,也不得不受另外兩個人的牽製。”


    說到這裏,月鬼王臉上閃過一絲憂色:“自然,他們也提及了石兄弟的名字,知道你就在本市,因此早已繪出相貌圖形,廣派人手尋找你的下落,還說估計你最近不在本市,要不然光是憑借著心眼之光,你就無從遁形。他們還打算盡快安排人手找到你居住的地方,要不就去你所在的學校尋找線索,總之挖地三尺也要把你翻出來。”


    石軍心中一凜,心想果然打算以心眼之光為線索來找我,好在尼蘇已經幫我把那惹禍的東西給封住了,否則我剛回到人界說不定就被發現了呢。同時暗暗奇怪,怎麽仙界居然內訌得如此厲害,做一件事居然要三個同級別領導?浪費人力資源也就罷了,說不定還大搞窩裏鬥呢,不過也好,他們狗咬狗,對我們不但沒有半點壞處,說不定還有可趁之機。


    再聽月鬼王接著說道:“聽聞仙界中人近年來人心不齊,因此管理極之渙散,據我觀察,果然不假,他們的人辦事十分馬虎推諉,好幾撥護衛走過我藏身的角落都沒有發現,因為他們並沒有發動靈識四處查探,而是邊走邊聊,敷衍了事,甚至連結界的禁製失效了居然也沒有及時加持咒語,如果不是被緊那羅的親信無意中發覺,說不定我還可以打探到更多消息。”


    “和仙界相比,魔界那邊的防護顯然嚴密得多了,我之前也在奇怪,他們的防護結界如此密不透風,哪怕是身具靈力的一隻螞蟻也爬不進去,怎麽會好端端出現一個缺口?不過當時卻沒有想那麽多,當下便潛了進去,誰知那竟是一個引我入局的陷阱,那幢高樓除了第十三層之外,全部都是凡人的地方,也是在仙界的天地人公司查探得比較順利,讓我生出了輕敵之心,以為魔界也一樣的鬆散不堪,再加上沒有發現魔界的守衛巡視,所以貿貿然闖了進去,一頭撞進了他們的天羅地網,吃了點小虧。”


    石軍知道月鬼王雖然說得輕描淡寫,可當時的情形一定非常驚心動魄,險象環生,而且看他此刻的樣子,恐怕他所受的傷勢也絕對不僅僅是吃了點小虧那麽簡單,他本就不是個善於安慰別人的人,見到月鬼王為自己的事情如此賣力,心中不由得有些歉疚:“月鬼王大哥,你歇歇再說吧。”


    月鬼王哈哈一笑:“說完了我自會休息,你們不必擔心。”隨即莊容道:“咱們的時間不多了,有些事情還是要盡早著手準備的好!”


    聽了這話,魅玨顫聲道:“大哥,你還是先治好自己的傷勢再說吧,這些事情大人和我們自然會及早安排的。”


    魍蠡眼睛都紅了,咬牙切齒道:“這幫魔界的狗雜種,老子非一個一個把他們全宰了不可!”


    “三弟,”月鬼王一皺眉:“你還是那個老脾氣,我不是說過你今後凡事一定要同石兄弟和兩個弟妹多商量嗎?不要動不動就喊打喊殺的,你這樣衝動魯莽行事,怎麽能讓大哥放心得下呢?”


    聽了月鬼王的話,人人心中都閃過一絲不祥的感覺,魑殤狠狠地擦了一把眼淚:“大哥!三哥說得不錯,此仇不報,枉為人也!”


    “胡說!”剛剛還和顏悅色的月鬼王當即怒吼一聲,臉色變得鐵青,也不知從哪裏生出的力氣,竟掙紮著站了起來,冷冷道:“你們自認為有把握蕩平魔界的總部?就憑你們兩個的本事,還不是隻有招架之功,全無還手之力?那又何苦跑去丟人現眼,讓別人笑話我們幾兄弟本領不濟,自取其辱呢?告訴你們三個,在沒有足夠的實力之前,你們還是老實一點的好,我可不希望你們這幾個本事不濟的家夥打著報仇的旗號趕去送死。”


    “我……”魑殤眼中厲芒一閃,眼眶通紅,胸膛上下起伏,似乎想說些什麽,石軍連忙對他使了個眼色,示意他不要和月鬼王頂撞。


    魑殤呆呆地看著他,好半天才垂下了眼睛,心中難過至極,“嘿”了一聲,別過頭去不再言語。


    沉默半晌,月鬼王的神色又恢複了慘淡的灰白色,神情也柔和多了。他疲倦地看了三兄妹一眼,微微地搖搖頭,把目光轉向石軍:“魔界的守衛森嚴,防護結界一層套一層,一環扣一環,第十三層的總部之內,更是陷阱重重,我所遇到的四大護法已經是生平少見的厲害高手,他們背後的主子叫做臻,也是一個女子,更是手段狠辣,修為超卓之輩,據說火鳳凰所有的禁製結界都是由她親自出手設置的。唉!如果不是她的手法委實太過厲害,憑我的迅遁,即便是修為道行高出我一大截子的四大長老也休想傷我一根汗毛呢。”


    “臻?”魑殤側過臉,仔細地記下了這個名字,俊秀的臉上閃過一絲陰冷的殺氣。


    “據我所知,魔界自從魔尊殘瑟死後,也陷入了諸侯割據的狀態,按說也應該是人心不穩,但從他們所設的總部的情況來看,情況顯非如此,反倒是他們比較難對付一些。”


    “在魔界總部,我還看到了一樣東西,”說到這裏,月鬼王的目光似乎不經意地轉向了石軍脖子上掛著的玉牌,猶豫了一下,終於還是說道:“……對了,他們魔界眾人最擅布陣,群起攻之,以後和他們對陣的時候,你們可一定要特別小心,魔人行事向來不擇手段,天馬行空不講定勢,很難以常理度之,更何況他們這次的領導者還是一個心狠手辣,手段高超的女子。”


    石軍聽得一楞,總覺得月鬼王這番話似乎顛三倒四,不知所雲,但卻又似乎包含著什麽訊息,但既然他不願明說,自己也不好追問——畢竟,這是月鬼王甘冒性命之危換來的消息。


    他竭力想讓自己顯得平靜一些,可是看著月鬼王那一臉的安詳和平靜,就覺得心緒難平。


    從月鬼王身體和精神的狀況來看,雖然比受傷之前的確萎頓了不少,但似乎並沒有嚴重到危及生命的程度,可為什麽他對自己和魑殤他們所說的那些話就好像是在交待後事一樣,這到底是什麽原因呢?


    接觸到月鬼王含笑的目光,石軍忽然回想起當天剛剛相遇時的情景——那天,月鬼王不怒而威、氣宇軒昂,眉宇間帶著一股十足的霸氣,雖然顯得有些不講道理,一上來不分青紅皂白就開打,但是總算胸襟磊落,拿得起放得下,是個俯仰天地的大好男兒!後來,他雖然被自己所傷,可即便靈魄即將渙散,身體因重創而支離破碎,那猶如刀削一般的臉頰,顧盼間卻仍然流露出一股剛毅之氣。


    可再看看現在的他,那蒼白的臉色,黯淡的眼神,和那一縷溫和欣慰的笑容,使眼前的這個男人再也不複當天的氣概,是什麽事情能夠使這樣一個昂藏七尺、寧折不彎的漢子突然變了一個人呢?


    石軍默默地看著眼前這個宛若突然丟失了靈性的鬼靈,眼神裏帶著掩飾不住的傷感。


    雖然他和月鬼王相交的時間尚短,但畢竟已把他當作了朋友,眼看著自己的朋友意誌消沉,他的心裏第一次對在命運的無常有了深刻的感知。


    除非你真的關心和了解一個人,然後親眼看著他在遭遇了一些事情之後突然變成了另外一個人,否則你永遠也不可能真正體會到冥冥中命運之手的魔力。


    “該說的我已經說了。現在正是子夜,地下靈力最為充沛之時,一會兒待三弟他們離去之後,我就施法布陣,協助你把清心丹煉製出來。”月鬼王卻不知道石軍心中的感概,依舊順著自己的思路微笑說道。


    “什麽?”魍蠡和魑殤他們一驚:“為什麽要我們走?我們不走,大哥你的傷勢還沒有複原,怎麽能夠獨自為煉丹護法呢?”


    “去吧。有些事情,我要和石兄弟單獨談談。”麵對著無比眷戀的三兄妹,月鬼王神色平靜,語氣卻不容置疑。


    魑殤咬著牙,似乎察覺了什麽似的死活不肯離開,哽咽道:“大哥,就讓兄弟們陪著你好了……”說著說著,不由得熱淚盈眶。


    魍蠡也難過地蹲在月鬼王身邊,低著頭拚命搖著:“大哥……”


    就在這時,小天帶著石不疑風馳電掣地飛了進來。


    似乎對這種哭哭啼啼的場麵有些不知所措,石不疑小臉繃得緊緊地,不敢對三兄妹多看一眼,徑直飛到石軍身邊,猶豫了一下,把幽冥百鬼鏡交給了月鬼王。


    “小兄弟,謝謝你啦!”月鬼王擺擺手,看都沒看就把這件法寶推了回去:“不過,這東西隻是一件死物罷了,實在是不值得你如此冒險。嗯,既然拿回來了,就幫我把它交給小妹吧,這東西她用得著。”


    說完這些,月鬼王臉上終於露出了一絲疲態,淡淡道:“大哥很累,你們就不要再爭執下去了,就當是我求求你們了!”


    聽到這裏,魅玨終於難以控製地失聲痛哭!


    月鬼王的眼眶似乎也有些潤濕,但嘴角卻含著一絲微笑,輕輕地撫摸著魅玨如同絲綢般美好的長發,神色平靜得像個剛睡醒的孩子,輕聲道:“去吧,不要在這點小事上糾纏了,大哥雖然受了傷,但維護一個結界還是可以獨立支撐的。”


    “還有,你們給我立刻回去,路上小心隱藏自己的行蹤,千萬不要被那些人發現!”月鬼王好像想起了什麽,又諄諄叮囑道。


    看了這個場麵,石不疑的小鼻子也沒來由的一酸,跺跺小腳,憤怒地叫道:“月鬼王大哥,你是被那幫魔界的家夥打傷的吧,哼哼,我以後一定不會讓他們有好日子過!”


    石軍看了他一眼,輕聲卻又不容質疑道:“不疑,和魑殤他們一起回去吧。”


    三兄妹淚流滿麵,但卻無可奈何地離開了,那一邊走,一邊回頭張望的場麵讓人心碎,不知道為什麽,雖然月鬼王沒有明說,但他們卻還是隱隱感到了一種生離死別般的悲傷。


    人去樓空,此時偌大的一個涼亭裏,就隻剩下了石軍和月鬼王兩個人。


    石軍凝視著月鬼王,隻見他的眼光淡然,並沒有流露出什麽特別的表情,也沒有去看那含淚離去的三個至親兄妹,誰也不知道這行為反常的鬼靈心中究竟在想些什麽。


    月鬼王看了石軍一眼,無聲地笑了,咳嗽起來:“我知道大人心中一定有許多疑問,但我隻要一句話就可以解釋這一切,那就是——我快要死了!”


    “什麽?”盡管心裏早有不祥的預感,可突然聽到月鬼王說出這麽一句話,石軍還是覺得心髒猛地一陣抽搐。


    “沒什麽大不了,死則死矣,萬般皆休。到不知少了多少煩惱,且自自在。”


    “是嗎?”石軍苦笑:“難道就沒有什麽割舍不下的嗎?”


    月鬼王颯然一笑,說:“有啊,誰會沒有牽掛呢?但那是兩回事。”


    石軍茫然道:“我真的有些不明白,不明白你究竟想要的是什麽。”


    月鬼王微笑了:“我要的麽?很簡單,就是永遠的,徹底的——自由。”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千裏搭長棚,終有散日——即便是手足兄弟,也終將各自追尋自己的生活道路,自古皆然。”月鬼王謂然長歎,眼中卻飄過一絲黯然:“多年來,我承擔著兄長之責,照顧五個弟妹,從應付無止境的追殺到想法設法逃出囹圄,早已經身心疲憊。自從噬靈和魎魘走了之後,更是由於自責而無法令自己安心。即便重獲自由的喜悅,也不能衝淡對生的厭倦,隻是看著魑殤他們,心中多少有些不舍。”


    “但這種不舍也終於被克服了,當我看到魅玨為了一個男孩子,開始悄悄地藏起他喜歡的食物,看到魍蠡興致勃勃地在廚房裏忙碌,看到魑殤悠然自得地和胡海一邊研究著修煉的心得一邊鬥口,特別是當我看到你毫不猶豫地為魑殤解除了心之契約,我終於知道,是該放手的時候了。”


    石軍低聲道:“放手罷了,又何必選擇這樣的方式呢?據我所知,你的傷勢應該還沒有嚴重到不可救治的程度呀?”


    “這是一個秘密!”月鬼王神秘地一笑,臉上的神情突然變得有幾分詭異,“我是一個自私的人,這個秘密我本來不想告訴你,因為這樣的話,你心中對我就會更加的歉疚,但現在看來,已經沒有這個必要了。”說罷哈哈一笑。


    石軍一怔,隨即明白了他的意思,沉聲道:“不需要你吩咐,他們都已經是我最好的朋友,無論如何,我也不會讓他們受到任何傷害。”


    聽到石軍這句話,月鬼王逐漸黯淡的眼神忽然明亮起來,他知道,石軍已經明白了他的心意,心中感激,緩緩說道:“事情其實非常簡單——六鬼靈之中,我和噬靈的實力是最強的,也正因為如此,為了控製我們,冥帝在我們兩個人的身上都用了一些特殊的手段。”


    “大人有沒有想過,以冥帝的精明,既然連老二都被他中下了巫神降,又怎麽會放過我這個老大呢?事實上,他之所以放心的把冥界令牌交給大人,真正的原因就在於我和老二的性命其實都還捏在他的手上。”


    “他在我身上下的是一種名叫散靈咒的惡毒法術,隻要我離開冥界令牌結界空間的庇護,這種法咒就會在一定時間內反複發作,直到我魂飛魄散才會終止。他以為這樣做就可以阻止我的反抗,可惜的是,他並不知道,對於某些人來說自由這種東西是高於一切的,甚至包括自己的生命……”


    石軍靜靜地聽著月鬼王的敘述,心中感概萬分——


    這一生坎坷的鬼靈,早已厭倦了自己那被人操控的生命,卻為著幾個兄妹,苦苦地掙紮支撐,直到他們來到人界。


    可惜的是,短暫的狂喜瞬間被劇變擊潰,噬靈和魎魘的死對這個生性剛硬堅毅的男人是一個致命的打擊——他把這兩個弟弟的錯誤歸咎到了自己的身上,認為是自己做得不夠好,才會讓幾兄弟如此離心離德,那兩兄弟的所作所為讓他看到了自己的失敗,更重新萌動了埋藏多年的死誌。


    為了不讓其餘的兄弟因為自己而放棄好不容易才爭取到的自由,他一直將這個秘密藏在心底,但這一切卻被生性敏感的魅玨發現了。


    月鬼王知道自己這個最小的妹妹雖然外表弱不禁風,但骨子裏卻十分堅強,反倒是表麵堅強的魑殤和魍蠡更令他擔心,於是也不瞞她,把自己的打算和盤托出,並懇求她不得輕易透露。


    魅玨無論如何哀懇也不能改變他的心意,無奈之下,隻有希望大哥隻不過是一時心情欠佳,雖然她也知道這幾乎是不可能的。


    可他卻偏偏不放心——如果就這麽走了,剩下的幾個兄弟怎麽辦?魑殤和石軍簽訂了心之契約,難道這個五弟又會走上以前的老路?


    石軍異常爽快地和魑殤解除了心之契約,讓自己的兄弟從此真正地獲得自由,讓月鬼王在欣喜之餘,終於做出了決定。


    所以他把這一切都托付給了石軍。


    剩下來的就簡單多了。


    既然已經不再留戀那畸形殘缺的生命,月鬼王終於下定決心,要用自己殘餘的力量,盡可能的多為石軍辦一些事情,一來為了報恩,二來也是為了讓他對自己心存歉疚,日後能好好照顧自己的兄弟。


    查探仙魔二界的動靜本就是非常危險的事情,更何況他自己又是鬼靈身份,也正因如此,他搶著接下了這個任務,並不計危險地給石軍查探回來了寶貴的信息。


    現在他想做的就隻剩下了一件事——以燃燒全部靈力為代價,協助石軍煉好清心丹。


    “不要拒絕。”月鬼王這樣說,“難道你想我死不瞑目?”


    在他看來,石軍是他見到過的第一個好人,一個給了他們自由的人,一個不貪婪的人,一個有正義感的、不畏權勢的人,一個會尊重他們、把他們當成朋友來對待的人,一個重情重義的人——像這種人,一定會善待他的這幾個兄妹,也一定能照顧好他們。


    “形魂俱散對我來說未嚐不是一件好事,難道要像縮頭烏龜一樣,一輩子任由別人驅使麽?這樣快樂地死去,是我所滿意且期盼的結局。”月鬼王如是說。


    石軍隻覺得鼻子酸酸的,滿腔熱血上湧,鬱悶難當,卻還要強自忍住,因為他知道,這不是月鬼王想要的告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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