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九聞言嘖嘖了兩聲,「你還是吳王的時候,某就沒有怕過你,如今你是逆賊了,就別擺大王的威風了。好好聽阿俏說話,不然的話,某可要搬花盆進來了。」


    吳王哈哈的笑了出聲,「崔景行,你這樣有意思嗎?被一個小娘子騎了一頭,很開心?」


    崔九眨了眨眼睛,「吾被吾妻騎一頭,那叫情趣;天下人皆要被她騎一頭,那叫臣服。」


    賀知春小臉一紅,咳了咳,「三哥你且放心吧,不管你怎麽激怒我,我都不會在半道兒殺了你的。我還得留著你,演手足情深的好戲呢,讓天下人看看,我這個太子是多麽的痛心……怎麽能這麽早就把你殺了剮了呢?」


    她說著,看著吳王,又嚼了一根肉幹。


    吳王擼起袖子一看,他身上的汗毛已經根根豎起來了。


    他想著,指了指自己的雙腿,鄙夷的問道:「把兄長的腿戳了兩個窟窿,你也好意思說手足情深?」


    「你看,你都快要殺死我了,我還是不忍心殺了你,隻是戳了你的腿,這多感人啊!陳琛挾持了你,也是我來救了你啊……」


    身平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智遠大師什麽時候把陳琛交給你的?」


    「他死之前一個……」吳王說了一半,閉住了自己的嘴。


    賀知春嘆了口氣,收起了戲謔的模樣。


    「三哥,當一個閑散王爺不好嗎?日後若是君父大行了,我便放你阿娘來宋州,你們一道兒吃香的喝辣的,前朝氣數已盡,若是智遠大師的那群手下有用的話,他自己又為何會死呢?」


    吳王還是閉口不言。


    賀知春搖了搖,「三哥,你知曉以前阿爹還是秦王的時候,身邊有一個河東柳氏的妾室麽?那個小娘子,乃是智遠大師的女兒。」


    吳王愣了愣,「大師說,是你阿娘害死了她女兒,所以他要幫助某……」


    這就是了,大師這個人,當真是騙人騙了一輩子。


    「這事兒你遠在宋州並不知曉,你被大師騙了。當年他的女兒,是你阿娘親手下藥毒死的,你覺得大師他是真心幫助你麽?不,他壓根兒你想要你和你阿娘送死。」


    「我大慶地大物博,你區區宋州,如何能夠反得起來?縱觀歷史,那些造反能夠贏的,無非是民不聊生,百姓想要反;或者是幼主軟弱,藩王兵強馬壯……可是你呢?」


    不是賀知春自己個吹捧自己,若論旁的本事,譬如打仗,她喜歡劍走偏鋒,靠製取勝過力敵,她知曉自己能夠獲勝,主要還是靠的英國公還有李恬崔韻的真本事。


    是以之前要來打吳王,她根本就沒有出征的打算,術業有專攻,這種事情,交給能幹的將領便是了。


    她若是沒有來宋州,英國公也能夠不費吹灰之力的打爆吳王。


    這是兵力的差距,舉全大慶之力,無法克一州之兵?那不是搞笑嗎?


    但是若論賺錢這項本事,那她可是穩打穩紮,有真本事的。


    她無法保證自己一定是一個明君,但是至少,她能夠讓大慶富庶起來,想盡各種辦法,讓百姓們吃飽穿暖。


    這種事情,並非一日之功,如今不過是初見成效,但是假以時日,民心一定是她的。


    就是現在,百姓們也是不願意打仗的,為何呢?


    誰不喜歡安安穩穩的生活,尤其像宋州這等富庶的地方。


    吳王驚訝得說不出話來。


    賀知春嘆了口氣,「你若是不信,去到長安,問你阿娘便知曉了。」


    不用去問,吳王也知曉賀知春並沒有騙他,因為他起兵之後,卻發現大師留下來的那些人,根本就沒有一呼百應的,同他一道兒造反,隻是離弦的箭,已經收不回來了。


    「你為何不早同某說呢?」


    賀知春無語的笑了笑,「我為何要早同你說?我哪裏知曉你要造反?更何況,若是之前我說了,你會信嗎?你反了,我殺雞儆猴,少了一個給我使絆子的人,也挺好。」


    吳王冷笑出聲,「你還真是同我們阿爹一樣,夠冷血的。」


    賀知春遞了一根肉幹給吳王,「咱們以前幾乎沒有見過,那關係還不如在嶽州城住我隔壁的胖大嬸,她起碼還經常塞把瓜子給我磕。就咱們這樣的所謂兄妹,談什麽感情呢?」


    明明是你殺我,我殺你的關係,什麽兄妹之情,那都是做出來給人看的。


    什麽叫做遠親不如近鄰,就是這個理兒。


    吳王深以為然,「太子能給我留一條後嗎?」


    賀知春想了想,「我不過是太子,做主的是阿爹。不過我會為你求情的。」


    吳王深深的看了賀知春一眼,「你就不怕,日後我的兒子也反嗎?所謂斬草不除根……」


    賀知春搖了搖頭,「我能抓了老子,自然能抓了兒子。看你這個勁兒,八成也生不出什麽厲害兒子了。」


    吳王心塞得很,幸虧他一直在宋州,若是在長安城,怕是活不到今日,就被賀知春同崔九氣死了。


    賀知春見吳王平和了許多,又接著問道:「大師把自己手下的勢力,分成了兩份,除了交給你,還交給了另外一個人。這次你起兵造反,應該發現了其中的端倪了吧?有些人明麵上是聽令於你,但其實是他的人,你知道那個人是誰嗎?」


    吳王皺了皺眉頭,想了想沒有說話。


    崔九見狀,繼續補充道:「鄭明珠同楊遠的事情,你知曉吧?是不是有人給你出了主意,讓楊遠來當擋箭牌,作為前朝後裔?」


    吳王想了好一會兒,才啞然失笑,「原來某一直都是棄子,在阿爹那裏是,在大師這裏還是。」


    「你們不說,某都不知曉有這麽一個人。」


    他說著,又想了想,「某的確想不出來什麽可疑的人物。不過某可以把大師給某的名冊交給你,你對照著來看吧,他們不忠於某,總是忠於某個人的。」


    「天寶,某若是不反,你當真會讓阿娘來宋州,然後不殺我們?畢竟,我們是前朝後裔,某又是庶出的長子,阿爹還曾經說過要立某,聽聞當時國舅很生氣。」


    賀知春笑了笑,「若是晉王當了皇帝,你可能會死,但是若是我當了皇帝,那你不會死,因為我不是那等小肚雞腸之人。不過我會削藩,看著你們這些混吃等死的人,每年花我那麽多錢,實在是心痛啊!」


    吳王聽著,哈哈大笑起來,「這就是命啊!」


    賀知春拉了拉崔九,兩人一道兒出了營帳,可不就是命麽?上輩子孫國舅告吳王謀逆,吳王死。這輩子,假謀逆變真謀逆,依舊是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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