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昇平擦了擦額頭上的血,看向了賀知詩,有些幹澀的說道:「詩娘,事已至此,某也不知道該如何解釋。」


    賀知詩捂住嘴,悶悶的哭了起來,「你不用說了。你我乃是枕邊人,你對笙娘動了情,我又豈能不知曉。可是你不說,我也不問,我就想著,待她嫁人了,咱們還同以前一樣,好好的。」


    「所以阿爹寫信讓我們來長安,我說服了公婆,讓你為前程著想,可是我沒有想到,笙娘也來了。你我年少之時,也曾海誓山盟,如今看來,隻有我一個人當了真。」


    趙昇平見賀知詩哭,也跟著哭了起來,「當初的誓言,某一直銘記於心。詩娘為了讓某能夠安心向學,辛苦操勞,某也一直瞧在眼中。可是某就是沒有那個本事,沒有辦法像幾個弟弟們一樣,封妻蔭子。」


    「不論是在嶽州,還是長安城,我趙昇平走出去,旁人瞧見某,第一個不是說某的學問,而是說看,就是那個人,走了狗屎運,娶了國公嫡女。他還來學什麽,依靠嶽家便能好處不盡。」


    科舉哪裏是那麽好考的,賀知蓉她爹都考了多少年了,連鄉試都不過。


    他趙昇平當初考鄉試,一次便過了,可誰知道來了長安城,怎麽都考不中進士。


    剛開始幾年,家中貧寒,全靠賀知詩同他阿娘一道兒做了米粉去賣,數九寒天的,手經常都凍壞了。


    那時候他便下定了決心,要一輩子都好好的對待賀知詩。


    後來賀家發達了,連帶著趙家也好過了起來。


    他越發的覺得對不住賀知詩,那時候賀餘已經是嶽州刺史了,賀知樂能夠定給潭州刺史的兒子,賀知春能夠嫁清河崔氏嫡子,就連賀美娘都嫁了嶽州司馬的兒子。


    唯獨他,一窮二白,毫無建樹。


    賀餘想要幫他,他的尊嚴卻是不允許,若是他接受了,那麽他這一輩子都不能在賀知詩麵前抬頭了。


    就在這個時候,餘笙娘出現了。


    她淺薄無知,當初她的母親,便是想要她去富人家做妾的,是以她大字不識一個,除了美色一無所有。


    可是趙昇平覺得,同餘笙娘一起說說話兒,真的是太輕鬆了。


    他知道這種想法對不起賀知詩,因此一直都謹守禮教,不敢越雷池一步,直至今日。


    餘笙娘說著,跪到了賀知詩跟前,哭道:「嫂嫂,這事兒不怪升郎,罪過都在我。我瞧著升郎待嫂嫂一心一意,心中仰慕。今日一時情難自抑……是我不知廉恥。還請嫂嫂成全我同升郎,我不求平妻,隻求良妾。願與嫂嫂一道兒伺候升郎。」


    賀知春簡直被這一對狗男女噁心得隔夜飯都要吐出來了。


    見賀知詩傻愣愣的不知曉如何是好,她嘆了口氣。


    一腳將一旁放著的小香爐踢到了餘笙娘跟前,那灰濺了一地,圓滾滾的小香爐滾到一旁,發出了咕嚕嚕的聲音。


    賀知春鬧的動靜太大,賀餘等人也被青梨叫進來了。


    「你的情難自抑,原來是因為這種下三濫的香啊!大姐夫,怎麽辦,我有點兒同情你了。你知曉這個是什麽香麽?青梨告訴他,這不是你家鄉羊倌兒經常用的藥麽?」


    青梨一愣,啥呀,就是羊倌兒經常用的了,完全不知曉啊,貴主!


    她想著,走上前去沾了一點兒,放在鼻子下裝模作樣的聞了聞,清了清嗓子,「沒錯,這是用來給羊配種的。」


    呃……


    賀知詩都停止了哭泣,嚇得打起嗝來。趙昇平更是鐵青了臉,憤怒的看著餘笙娘,感覺受到了莫大的羞辱。


    餘笙娘蒼白著臉,拚命的搖頭,「什麽羊配種的,不是不是,我聽都沒有聽過,我隻是用了一點合歡香。」


    賀知春嘖嘖了兩聲,「哎呀,那合歡香不是平康坊裏頭花娘用的麽,你還真是人野路子廣……」


    餘笙娘一下子跳了起來,「你你你……你羞辱我!」


    賀知春點了點頭,驚訝的看向了趙昇平,「天哪,我羞辱你到現在,你竟然才知曉!就她這樣的腦殼,生的細伢子,八百年都考不上進士的。」


    賀知春突然頓了頓,笑眯眯的看向餘笙娘,「我們賀家還是要臉麵的,既然我大兄將你看光了,也不能不負責任是不是?我做主讓我大兄納你為妾,你願意嗎?」


    餘笙娘頓時覺得恍恍惚惚起來,「你說什麽?」


    賀知春笑了笑,「我說我做主讓你進賀家,你說好不好?正好我大嫂子有孕在身,原本也是要找一個通房的。」


    賀知書一聽,趕忙朝著賀知春打眼色,你是親妹子嗎?這不是坑某麽?


    「你說真的?好。」


    賀知書可是未來的楚國公,現在也沒有嫡出的兒子。賀家也是豪富,比起趙昇平,那不知道要好多少。


    她進了賀府之後,才知曉表哥家的富貴,那根本就不算什麽,賀家人從小指頭縫裏漏出來那麽一點點,都給尋常百姓過一輩子了。


    她早就有此想法,奈何賀家人嚴防死守得厲害,哪裏如表哥待她溫柔繾眷。


    趙昇平臉色大變,氣得嘴唇都發抖了。


    賀知春嘆了口氣,看著餘笙娘,「你怎麽不長記性呢?我正在羞辱你呢,說的當然是騙你的。」


    餘笙娘如遭雷劈,你怎麽不按常理出牌,東一下西一下的,到底要幹啥!


    她想著,立馬紅著眼看向了趙昇平,「升郎。」


    趙昇平突然笑了起來,笑著笑著就哭了,無聲無響的哭。


    賀阿爺一把將賀知春扯了過來,拍了拍趙昇平的肩膀,「你同詩娘去隔壁的屋子裏,好好說說話吧。」


    賀知春要攔,賀阿爺卻是瞪了她一眼。


    賀知春頓時不敢言語了,賀知書就是像了賀阿爺的,老實人平日裏不吭聲,但發起火來,嚇死個人。


    等趙昇平同賀知詩走了之後,賀知春便讓雲霞將餘笙娘打暈了,帶到另外一個屋子裏捆了起來。


    「阿爺,咱們同趙昇平還有什麽好說的?阿姐不是說了麽?他早就分了心思給那餘笙娘了。」


    賀阿爺搖了搖頭,「同趙昇平過日子的是你阿姐,這事兒咱們誰說了都不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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