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魏公手書是偽造的,那麽在魏公的書房中就不會有另外一份備用的手書;若魏公是被逼迫著寫的,那我阿爹又不能時時刻刻的守候著他,聖人去見他的時候,他為何不說?」


    「魏大郎守在他病榻之前多日,他為何從來不提?太子難不成以為,魏公是一個人被人要挾逼迫還隱忍不吭聲的人?」


    「魏公鐵骨錚錚,直言敢諫」,賀知春說著,尊敬的拱了拱手。


    「你覺得像他這樣的人,會怕一個官位不如他,爵位不如他,毫無背景的你們所謂的南蠻子嗎?我阿爹還有秦閣老是傻子嗎?為何要撒這麽顯而易見的謊話?拿魏公來扯幌子?」


    孫弗聽得心中暗自點頭。


    他之前就想過了,賀餘又沒有毛病,憑空攀扯朝廷重臣,說假話讓人找到破綻。


    「有沒有,去某阿爹書房一瞧就知曉了。微臣身為人子,不可能認錯父親的筆記與印信,而且亡父絕對不會被小人脅迫。若真有此事,父親定然會寧為玉碎,不為瓦全!」


    魏大郎說著,深深的看了賀知春一眼。


    賀知春朝著他微微點了點頭,笑了笑。


    隻要證明了魏公說的是真的,其他的那些人的證言,就沒有那麽重要了。


    賀餘到底多主管農商之事,對於刑律之事不甚了解,才這麽容易的就被太子鑽了空子,顛倒是非!


    這事兒的關鍵之處,不在於她和知秋誰是天寶公主,而在於太子同晉王當年到底有沒有對天寶做出殘忍之事!


    因此張五家的老鴇全然無用,劉太醫不過是間接證據,隻能證明傷口是為太子佩劍所傷,無法證明傷人的是太子。


    親眼所見的四人,賀餘同賀知易乃與她是親屬,又勉強算得上是魏王黨,容易被太子辯倒。


    楊老丈乃是平民,平民之言推倒太子?你在開玩笑嗎?他們很容易便被打上重金收買了之類的印記。


    因此唯一的機會在魏公。


    這也是魏公為何要在自己家書房之中還留下一個副本的原因了吧。


    他都考慮到了,真的是一個了不起的人,賀知春想著。


    太子聞言卻是哈哈大笑起來,「說不定魏公早就看寡人不順眼了呢?畢竟他可曾經是廢太子李……」


    「孽子住嘴!」聖人猛然站起身來,甩了甩衣袖。


    魏公以前的確是聖人的政敵,自從他政變殺了前太子上位之後,才將其收歸囊中。當年的事,就是他的痛腳,誰踩都不行!


    聖人想著,看了魏王李子泰一眼,又將目光收了回來。


    魏王滿頭大汗,嘴唇發白,手在拚命的顫抖著,他已經掩蓋不住自己內心的悲切與憤恨。


    聖人這一眼,看得他身子一震,整個人如同點燃了的炮仗,直接朝著太子沖了過去,一拳將他打倒在地。


    「你答應過我什麽的,大兄你答應過我的!你答應我留著天寶的,你騙我!你騙我!我隻當你和晉王故意弄丟了天寶,沒有想到你竟然還做了這樣的事!你憑什麽到現在還不認?」


    太子被他打懵了,「你竟然以下犯上,敢打寡人!」


    二話不說反打回去,兩個高高在上的人,就當著聖人和重臣的麵,你打我一拳,我打你一拳,打得鮮血直流!


    賀知春瞧著又是心酸,又是手癢,好想上去踹太子一腳這麽辦?


    晉王一瞧,急眼了,忙不迭的過來拉扯二人,「哥哥們不要打了,都是我的錯,是我沒有保護好天寶!」


    魏王冷冷的看了他一眼,看得他手一縮。


    「偽君子,真小人,滾遠一點!」


    賀知春瞧了瞧聖人的神色,以及到了暴怒的邊緣,趕忙走了過去,背對著聖人,一把扯住了太子,「四哥,不要打了,不要打了。天寶已經回來了。」


    說著偷偷的跺了太子兩腳,抓著他的手,讓魏王打了他幾拳,這才拚著小命將兩人分了開來。


    魏王卻是一把抱住了賀知春,嚎啕大哭起來,當真是嚎啕大哭!


    整個大殿之上,全是他的哭泣之聲!估摸著大殿之外的人,都能聽得見。


    賀知春實在忍不住,也跟著他一起哭了起來。


    她離開魏王的時候,不過隻有兩三歲的年紀,雖然早慧,但如今當真什麽都不記得了,大約是賀餘一直拿他親身女兒的事,往她的身上套,什麽是賀阿奶接生的啦,說的第一句話就是阿爹呀,學爬的時候隻會到著爬,剛一走路就能跑。


    兩歲之時太頑皮,還掉進了水井裏之類的事,讓她當真一點兒都沒有懷疑,自己就是賀知春了。


    「四哥,我回來了。」


    魏王一聽,哭得更傷心了,哭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誰說男兒有淚不輕彈,隻是未到傷心處。


    聖人瞧著,想要對魏王發的火,也全都吞進了自己的肚子裏。


    他陰沉著臉,一言不發的站在那裏。


    孫弗腦殼有點疼,太子光跳腳,魏王和天寶光哭,晉王不中用的在那裏悶不作聲。


    其他的老狐狸沒有揣摩清楚聖意,都不開口。


    現在辭官還來得及嗎?


    他想著,吞了吞口水,硬著頭皮上前一步,「聖人,您看咋整啊?」


    聖人嘆了口氣,「今日先到這吧。老四你別嚎了,你爹還沒死呢!帶著天寶去你的舊宮安頓下來,還給你們留著。」


    「太子你也回東宮,這些日子莫要出門。」


    「孫愛卿,此事就交給你去查明真相,然後給朕上一道摺子。今日這事,既是國事,又是家事,眾卿還望閉口莫言。」


    皇後的哥哥孫國舅皺了皺眉,「那天寶和平遙的事,如何處理是好?」


    「阿俏封號天寶,以嶽州為食邑;平遙不用理會,原本也沒有掛在梓潼的名下。」


    國舅點了點頭,他可不希望妹妹名下的女兒,出身平康坊,那簡直是把他們老孫家的臉都丟光了。


    一眾老狐狸都沒有開口,暗暗的揣摩起聖人這些指令都有何深意,到底廢太子還是保太子,您倒是說清楚點啊!


    這事兒就這麽完了可不行啊?


    賀餘那個二愣子可是當著滿朝文武說出口了啊,您要不就說他妖言惑眾,然後保太子;要不就贊他直言敢諫,然後廢太子,黏黏糊糊的……明兒崔小九帶著禦史台來勢洶洶您頂著?


    不,聖人選擇了讓孫弗頂著。


    眾人想著,同情的看了孫弗一眼,不曉得聖人何時才會滿意他查明的真相啊,真是可憐人!


    孫弗簡直恨不得趴在地上,然後再也不起。


    老子辭官還來得及麽?賀餘你那麽有錢,一定要分某一車銅子兒以慰某撓掉的頭髮啊,真是夭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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