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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藍東陌眼中一片清明,微擰著眉思索了片刻,「本君既然是一代天君,自然是要言而有信的,都說了要宓姑娘幫本君帶小狐狸崽子才可救人,總不能說話不算話吧?」


    宓銀枝嘿了一聲,氣笑了。


    「天君大人,我也是人啊,一百年,我活都活不了那麽久,說不定哪天就英年早逝了呢!」


    本來隻是氣話,可說出來之後,宓銀枝居然有些鼻子泛酸。


    亭中幾人都跟著沉默了,連藍東陌都沒有貶損她了。


    是啊,英年早逝呢!


    她這一世若是可以善終,怎麽會盧般那一世。


    宓銀枝鼻子泛酸,眼睛也跟著濕潤了,可她實在不想在外人麵前傷春悲秋多愁善感感慨人生,奮力的把眼淚給憋了回去。


    或許是憋得太難受,居然連臉都給憋紅了。


    藍東陌見她這樣,嗬嗬的笑了起來,很開懷的笑,純粹就是來看笑話的。


    宓銀枝氣急,想要懟他,可怕多說一句話就控製不住眼淚,隻能憋著不說話。


    藍東陌笑了一會兒,雨跟著停了下來,角樑上有點點水滴落下,空氣中帶著空山新雨後清新。


    天地間隻有藍東陌的笑聲,還有雨聲滴答,一個妖嬈,一個清新。


    不知過了多久,宓銀枝已經控製好了情緒,藍東陌卻絲毫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宓銀枝半眯著眼,看著笑得花癡亂顫的某人。


    「您老笑夠了嗎?」


    「沒呢,本君緩緩。」藍東陌揮著袖,嘴角笑意收斂,正努力的保持正色。


    「你知道嗎,你這幅委屈的樣子,和般兒有八分像。」


    宓銀枝嗬嗬幹笑,不接話。


    「般兒要強,一般不會露出這樣的表情,本君也就看到過一次,在石無心受傷的時候,想想還真讓人不是滋味呢!」


    「那天君看在我長得像般兒的份上,幫幫忙唄。」


    藍東陌嘖了一聲,搖了搖頭,「真會順杆爬。」


    宓銀枝淡笑不語,雨停了,心情自然就好了。


    「幫你也行,可也不能落我天君的臉麵,說了帶小狐狸崽子還是要帶的,隻是時限少點,三五年無傷大雅吧?」


    宓銀枝正待說話,藍東陌直接抬手截斷她欲出口的話。


    「別討價還價啊,溫月容上天了,一時半會兒回不來,反正閑著也是閑著,總要幹點有用的事兒!」


    宓銀枝嘴角微抽,隻能應下。


    溫月容肯定沒那麽快回來的,亡命的事兒,即使她不懂也知道不簡單。


    若是一般的事兒,找羅延這個正主就成了,現如今卻驚動了天帝,肯定不是那麽簡單的事兒。


    從開年到現在,已經四個多月了,那在天上,大概也過了小半天兒了吧,也不知道救下了亡命了沒有。


    宓銀枝搖了搖頭,天帝都要給他三分薄麵,救個人應該不難吧!


    確實不難,可也不簡單。


    羅延上殿後,好一番認錯悔過道歉,說的口水直噴,臉紅脖子粗,溫月容像是看戲一樣看了大半天都沒說話。


    天帝也是一臉無奈,坐在禦座上的尊臀有些不安分了。


    溫月容想著,若是這樣坐下去,大概得生痔瘡了。


    方才羅延講了半天,都在解釋他的去向。


    溫月容將許多心抓了個現形,許多心無奈上天向天帝請罪,納蘭儀本該有那一劫,許多心雖然有私心,卻是幫納蘭儀歷劫了,總的來說,雖然有罪,但罪不至死。


    天帝並未過分怪罪,本打算打個幾百鞭子,在天牢關個萬八千年了事兒。倒是勿念星君,長得是人模狗樣,卻死抓著人不放,非要剔她仙骨。


    羅延得知此事,上來求情,可知道推波助瀾的人是勿念君後,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勿念君便是渡船人,百萬年前,兩人都是閻王的候選人,最後勿念君將閻王一職讓給了羅延,他自個遊蕩在忘川河間,掌管萬裏長河,山澗湖泊,上天入地,逍遙自在。


    即使他本就不願繼承王位,可羅延還是覺得自己欠了他,這些年麵對他多少會客氣幾分。


    羅延不敢和勿念君正麵剛,隻要去西天求西天佛,西天佛念他赤忱之心,便允了一諾,放許多心一條生路。


    可犯錯不得不罰,許多心本身冥頑不靈,西天佛有教化的心思,便罰她在廣寒宮閉關,跟著廣寒宮主修習心法,修身養性。


    羅延有失落有慶幸,本來辦完事兒就該回地府,卻又不放心許多心一人困在廣寒宮,去探望了一番,沒曾想被許多心算計,玩了場囚禁y,關了好些日子,才被廣寒宮主發現,救了出來。


    當然,囚禁y羅延是不會為外人道也,一來是怕許多心再受責罰,二來是怕丟麵子。最後隻說是有事兒耽擱,沒能及時回地府,釀成大禍。


    「總的來說,是小王的失職,才導致了今日的後果,小王願承擔一半的責任,還望天帝允納。」


    聽到這兒,溫月容終於有點反應了,緩緩走到羅延對麵,問道:「怎能是一半的責任?」


    羅延聞言,有些琢磨不透溫月容的心思。


    「公子的意思呢?」


    溫月容淡淡看了他一眼,轉身對著天帝虛虛一禮。


    「閻王既然表明的是他的失責,才導致亡命的魂魄遊蕩人界,然後又沒處理山上瘴氣,導致瘴氣侵蝕魂靈,亡命這才結成怨靈,做下不可挽回的事兒。如此說來,亡命也算是受害者,自然不必承擔責任,還望天帝放亡命一條生路。」


    溫月容很少話,但現在這個情況也不允許他不說話。


    天帝有他必須遵從的天規,還有他的堅持。


    按理來說,即使亡命也是受害者,可殺害重華也是事實,並且慫恿一眾小鬼謀害三條人命,按天規來定責,最輕都是遁入七層地獄,最嚴重便是灰飛煙滅之刑。


    而溫月容要做的,不是將刑法減到最輕,而是直接免責。


    七層地獄澤蘭曾去過,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七層地獄的七千年牢獄,還不如直接灰飛煙滅來得實在。


    天帝很為難,不能不給溫月容麵子,也放下心中那杆子稱。


    溫月容很好心的給他一條明路,把罪責都推給羅延。


    羅延身為地府掌事人,不管是否推責,他都要擔主要的罪責。


    但同樣的罪責,在不同的人身上,自然承受的也不一樣。


    對亡命,是萬劫不復;對羅延,卻無傷大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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