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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宓銀枝看著露在空氣中白皙的手,突然有點想笑,笑完又趕緊接過孔行之的手。


    兩隻手心相觸,皆是暖意。


    「笑什麽?」


    「突然想到皇宮裏的那些妃子。」


    「嗯?」


    「侍兒扶起嬌無力呀嬌無力!」宓銀枝撚著嗓子搖頭晃腦的調侃道。


    孔行之步子微頓,想要抽回手,被宓銀枝捏得緊緊的。


    「先生還是莫要逞強,我扶著,你說方向。」


    她記得,孔行之方向感不錯。


    之前躲避暗探的時候,孔行之就能計算好距離,左拐右拐的把她都繞糊塗了,自己卻記得清楚。


    孔行之抿唇,淡淡道:「直行七百步。」


    宓銀枝依言行事,直行七百步,果然到了岔路口。


    「左邊還是右邊?」


    「左,一千二百步,五百三十三步處有家醫館,小心。」


    「嗯!」


    宓銀枝嘆服了,扶著孔行之的手,走了五百多步,並沒有看見他所說的醫館。


    倒是又走了一百零三步才看見醫館。


    有心嘲笑兩句,不過想想還是作罷。能記得這麽多已經不錯了。


    然後走到一千二百步,到了一個岔路口,孔行之淡淡道:「左,三百五十七步,右手邊便是義學。」


    宓銀枝點頭,拉著他繼續走。


    兩人步子慢,走了將近半個時辰,宓銀枝手心都出汗了。


    四下時不時有曖昧的目光投來,宓銀枝這才反應過來,這一男一女的,手牽著手走在街上,當真有些異類。


    在南蠻,這種事倒是常見,雖然也會有些異樣的目光,但大多都是羨慕。


    可東瑜民風不如南蠻開放,她這樣大街上牽著男人走,學名叫做不知檢點,或者是恬不知恥。


    正常操作是要拿去浸豬籠的!


    宓銀枝內牛滿麵,暗自佩服自己的勇氣。


    「先生,我們這樣是不是太招搖了?好多人看咱們呢?」


    說不定還有暗探盯上了。


    孔行之身形微頓,主動抽出手。


    「是在下唐突了。」


    宓銀枝看著空空如也的手,又看前麵單薄的背影,咋覺著他在和她置氣呢?


    「喂,孔行之?」


    孔行之像是沒聽到般,自顧自的前行。


    宓銀枝趕緊上前拉著他的手,將他拽住。


    「你不要命啦?」


    孔行之不明所以,想要掙開她的手,卻被拉得死死。


    宓銀枝看著兩步外的湖麵,懸著的心終於放下。


    「孔行之,你當真認得路?」


    孔行之抿唇,大概知道前路不可行了,但他確定沒有記錯。


    略微思索,便明白了其中奧妙。


    「或許是……你的步子太小了。」


    以她的步子,在一千兩百步的時候,實則隻有一千步的距離。而那裏,剛好也有個路口,兩人順道就進去了。


    宓銀枝滿頭黑線。


    「前方可是一個湖?」


    宓銀枝發出一聲鼻音,表示他說得沒錯。


    孔行之頭轉向她這邊,淺淺一笑:「倒回去,在第一個路口處右轉,直行便到了。」


    宓銀枝表示懷疑,卻見孔行之伸出手來,下意識拉著他。


    卻沒想到在兩手相接的時候,孔行之反手拉著她,帶著她走。


    宓銀枝愣了一瞬,想要掙開。


    「跟著我走便好,若是有人,便提醒一句。」


    這個瞎子要給她帶路?


    宓銀枝哂笑,突覺這世界玄幻了。


    或許是想看看這瞎子如何帶路,宓銀枝沒在掙開,任由他拉著走。


    直到一個岔路口,孔行之停了下來。


    「右邊可有路?」


    「有。」


    孔行之淺淺一笑,宓銀枝居然從他麵上看出得意之色。不屑的撇撇嘴,不就帶個路嗎,有什麽好得意的?


    一番波折,兩人終於到了義學。


    義學比巫溪那個牛棚好上不少,好歹有像樣的桌子椅子。


    義學子弟早已等候多時,見孔行之來了,都紛紛起身行禮,規規矩矩的樣子。


    宓銀枝嘴裏嘖嘖有聲,沒想到孔行之在這還蠻有威望的嘛!


    將他扶到師位坐下,自己自覺的想要往後麵走,卻被他拉住。


    「坐下。」


    「嗯?」宓銀枝不明所以。


    孔行之卻不再理她,隻叫大家將日前布置的課業交上來,然後遞給宓銀枝,「幫我檢查一下。」


    宓銀枝幹笑兩聲,安分坐下隨意翻看了兩眼,不經感嘆,「這字寫得比我的還醜!」


    孔行之笑道:「叫你看看有沒有寫完,不是看字!」


    「都寫完了。」


    孔行之點了點頭,開始講學。


    底下的孩子們見先生身邊坐著一女子,幾個頑皮的在私下裏竊竊私語,猜想著兩人的關係。


    「我猜是師娘,看兩人多般配!」一個男孩子對著身邊的女孩道。


    女孩不屑的撇撇嘴,「先生才沒有師娘呢!先生長得這般好看,可不是誰都配得上的。」


    「人家也不差好嗎。」男孩不服,「我看是你看上了先生,這才看誰都不順眼。」


    被說中了心事,女孩惱羞成怒,紅著臉哼了一聲,不再理他。


    見她這樣,男孩更不高興了,聲音都拔高了兩度。


    「沒想到你真覬覦先生!」


    男孩聲音不小,連宓銀枝都聽到了。


    孔行之象徵性的輕咳兩聲,道:「安靜。」


    男孩委屈巴巴的閉嘴,眼神卻不甘示弱的瞪著女孩。


    宓銀枝沒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現在的孩子都這麽可愛的嘛!


    「笑什麽?」孔行之輕聲問道。


    怕男孩聽見,宓銀枝湊近了他耳邊,悄悄咪咪道:「那男孩子喜歡女孩兒,可女孩子覬覦你的美貌,吃我的醋呢,你說好笑不?」


    淡淡馨香拂來,孔行之一陣恍惚,良久方才跟著笑出來,「好笑。」


    底下的女孩見兩人竊竊私語,更是不屑的哼了一聲。


    一場鬧劇就這般結束,直到黃昏十分,孩子們紛紛下學。


    宓銀枝無聊得已經趴在一邊睡著了。


    等孩子們都走光了,學堂就隻剩下兩人。空曠的學堂裏,隻有宓銀枝淺淺的呼吸聲。


    等她幽幽醒來的時候,天已經黑了大半,抬頭便對上一道晶亮的視線。


    宓銀枝嚇得跳了起來。


    「醒了?」


    「孔行之?」宓銀枝驚魂未定。


    孔行之輕嗯了一聲,淺笑道:「回吧!」


    宓銀枝愣了好久,猶疑的看著那一團黑影,想到剛才猶如實質的視線。


    「你將敷料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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