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堂堂男兒,也唯有在親人愛人麵前才會露出這脆弱的一麵吧!


    接下來的手術是個未知,他怎麽能不怕呢?越是坐在高位的人,便越怕死,他也不例外。


    「皇爺爺~」


    溫文殊忍不住叫出了聲,卻沒得到任何回應。


    宓銀枝下意識看了溫月容一眼,果然,他就跟沒聽到一樣。


    宓銀枝嘆了口氣壓低了聲兒道:「叫你呢!」


    「嗯?」溫月容莫名。


    宓銀枝以眼神示意溫文殊那邊。


    「本座那麽老?」


    宓銀枝滿頭黑線。


    溫文殊顯然也發現溫月容的異樣,疑惑的看向宓銀枝。


    「不用擔心,不小心碰到了腦子,養一段時間便好了。」


    溫月容的真實情況她也不懂,隻得胡謅一個,反正不能要這位即將進行手術的皇帝陛下憂心。


    溫文殊明顯的懷疑,可在重華麵前,也不敢多問。


    「你出去。」


    宓銀枝指重華。


    重華愣了一瞬,道:「我有無菌服。」


    宓銀枝冷冷的瞥了他一眼,重華泄氣,還是識趣的出去了。


    「教你的都記住了?」


    宓銀枝一邊套上無菌房,一邊做著術前準備。


    溫月容是個聒噪的,前些日子,宓銀枝在準備這個手術,溫月容就像是十萬個是什麽一樣,問個不停。


    宓銀枝便也想著,反正他想學,而她缺個助手,那就教他吧,到時候給他打下手。


    她一直在培訓溫月容,教他認識手術器材,還有手術步驟,突發情況的處理方法什麽的。


    「記住了。」


    溫月容自信滿滿。


    手術台上,宓銀枝的麵容一變,正經嚴肅起來。


    溫文殊喝了麻沸散已經昏睡過去。


    宓銀枝剖膛開胃一係列動作有條不紊,快狠準穩,看著溫月容一愣一愣的,但遞手術刀的動作沒有絲毫遲疑。


    「止血鉗。」


    「手術剪。」


    「組織剪。」


    「棉花。」


    ……


    手術進行了一個時辰,等宓銀枝將傷口縫合的時候,眼前一陣花亂。


    許久不曾做過手術,又養尊處優的過了十幾年,這體力真的大不如前,就站了兩個小時就頭昏眼花了。


    溫月容發現了宓銀枝的異樣,扶住了宓銀枝的手臂。


    宓銀枝看了他一眼,沒有掙開。


    「收拾一下,叫人進來吧。」


    宓銀枝坐在一邊看著溫月容,那一身寬大方便的手術服都被他穿出了風流倜儻。


    好像回到了現代,還是那個密閉的環境,還有那台自信滿滿的手術。


    一切都不曾變過。


    「多謝宓姑娘。」


    重華真誠的像宓銀枝作了一揖。


    「這兩天都不要給他吃東西,我研製了一些營養水,每天給他喝一點便好。」


    「我也不知道還能在這待多久,這兩天要是有什麽問題就叫我。要是過了這兩天沒什麽事兒的話,應該暫時不會有事兒了。」


    「但我不敢保證,癌細胞會不會擴散,到底是個什麽情況,就看貴國陛下的造化了。」


    宓銀枝語氣公式化,一板一眼的說著注意事項。


    溫月容在一旁看著,不經有些呆愣。


    宓銀枝一轉頭就看到了溫月容「癡迷」的眼神,心裏不經想,難道又應了真相定律,工作的女人最好看?


    她不會是把溫月容迷倒了吧?


    這一路上宓銀枝都在想著這個問題,但回到驛站後,她知道,她想多了。


    「營養水是什麽東西,還有癌細胞為什麽會擴散?」


    宓銀枝絕倒,沒想到,他糾結了一路的問題居然是這個。


    果然,即使是失憶了,成了傻子,也是狗改不了吃食,溫月容依舊改不了癡迷於岐黃之術。


    還有手術中的高度潔癖。


    想起剛才手術時,出血時他那避恐不及的樣子,宓銀枝默默望天。


    是她自戀了!


    手術比宓銀枝想像的成功。


    一葉知秋。秋葉飄落隻時,溫文殊已經可以入食了,可哥舒賀齊卻還是一如既往的昏迷不醒。


    南蠻皇的聖旨到了,隻說竭盡所能的救治。


    原話是:吾信宓姑娘,往宓姑娘竭盡所能醫治吾兒。


    沒說回不回,宓銀枝不經鬱悶,哥舒老子到底在想些什麽呢?


    她雖說叫使臣傳話是沒有性命之虞,但皇帝這意思是完全不關心哥舒賀齊死活呀,都昏迷不醒這麽久了,都不叫人家回去?


    哎,皇帝都是老狐狸,猜不透呀猜不透~


    小蝸牛在荒郊野嶺,山川湖泊尋了月餘,終於找回了黃離的兩魂五魄,還有一魄沒有找到。


    她這些日子,可受了不少的苦,身子本就軟弱,現在沒了殼的保護,更是虛弱的緊,腳程慢偏要逞能,那本來白皙柔軟的小腳現下已不堪入目了。


    這也就罷了,這一路上,她還總是遭到附近小妖小怪的挑釁偷襲。


    雖說他是萬年地仙兒不怕這些小怪,但如今的她沒了殼的護佑,身子還未恢復,還是吃了不少的虧。


    可老天像是和她作對般,最後那一魄怎麽都找不到。


    小蝸牛一步都不敢停歇,滿世界漫無目的的找著。


    不知不覺中,小蝸牛居然回到了天衡山脈。


    小蝸牛搖了搖玉壺裏的魂魄,問道:「你們想家不?我帶你們回家看看吧!」


    翻過天衡山脈就是天衡的地界兒了。


    牽牛村就在山脈不遠處的小鎮上。


    那裏四季如春,牽牛花遍地都是,爬滿了籬笆樹梢,紅的白的紫的,漂亮的移不開眼。


    有牽牛花的地方就有蝸牛,小蝸牛便是那萬千蝸牛中最突出的一隻,因為你她有個護花使者——黃鸝鳥!


    萬年來,小蝸牛是最高調的一隻,同時也是最膽小怕事兒的。


    每次闖了禍都隻會躲在別人背後,等著解救。


    後來,有了黃離,小蝸牛越發的肆無忌憚的,胡作非為。


    不管闖了什麽禍,都有黃離善後;不管想做什麽,黃離都在背後支持。


    沒有黃離的小蝸牛是任性的,但很孤獨。有了黃離後的小蝸牛依舊任性,但很幸福。


    小蝸牛走在這個滿是回憶的地方,眼睛又忍不住酸澀了。


    她還記得,黃離在哪背過他,黃離在哪塊石頭上休息過,黃離在哪家廚房做過飯。


    小蝸牛越想越傷心,可又要忍住不哭,那癟起的嘴,砸吧的眼,當真是一副我見猶憐的可憐樣兒。


    「別哭別哭啦~」一個孩童的聲音想起,小蝸牛應聲看去,是一隻小小蝸牛,剛通靈識那種。


    「我沒哭。」


    「騙人,我都看到了,可憐的傢夥,你咋就把你的殼給弄丟了呢?」那小東西佯裝老成的樣子,滿是同情。


    小蝸牛忍不住笑了,心情瞬時明朗了不少。


    「沒丟,我賣了。」


    「賣了?那麽重要的東西怎麽能賣了呢,沒有殼的蝸牛很危險的,小心那些不長眼的東西一腳踩死你!」


    「可是我還有更重的東西要用殼來換。」


    「有什麽東西比命還重要?」小東西氣急。


    小蝸牛愣住,比命還重要嗎?


    小蝸牛重來沒有想過這個問題,她隻是單純的覺得不能離開黃離,要將他找回來,所以才會用殼去換。


    卻沒想過,他比命,還重要了嗎?


    「到底是什麽東西,值得你拿命去換呀!」


    小東西又問,小蝸牛認真的想了想,突然就釋然了。


    「當然是比命還重要的東西呀!」


    小東西呆呆的想,有什麽是比命還重要的呢?真是令人費解。


    可小蝸牛並沒有給她解惑就已經走了,她想到了黃離可能在的地方。


    葡萄樹下,一人坐在藤蔓下看著蝸牛爬行,一看就是一整天。


    這是黃離每天都在幹的事,看著小蝸牛努力爬上葡萄藤,努力去栽葡萄果。


    一如那些年一樣,端坐在藤蔓頂端看著那隻慢吞吞的蝸牛一步一步的爬,他向來是很有耐心的。


    可是來這半月有餘,黃離沒有看見過哪隻蝸牛爬葡萄樹,一隻都沒有成功過。


    除了記憶力的那隻。


    明明軟弱的緊,卻會為了吃到甜甜的葡萄爬了一個月的樹。


    他當時就在想,這小蝸牛要是再慢一點,葡萄都該掉完了,那到時候就白跑一趟。


    善心大發的他將一串葡萄壓低了些,方便小蝸牛摘到。


    最後,小蝸牛如願以償的吃到了葡萄,滿意極了。


    「謝謝你,小黃!」


    黃離著實吃了一驚,她在和他說話?這隻小蝸牛居然會說話,可他卻明白她不是妖。


    既如此,她便是仙了。


    黃離不知道是撞了什麽狗屎運,出來打發個時間都能遇上萬年的地仙,還得了那地仙的賞識,允許他做她的朋友,還幫他化了人形,還取了名字。


    黃離還深深記得那句話。


    「以後,你便是我的朋友啦!」


    隻是,他沒想到,做她的朋友那麽難。


    要一天到晚的陪著她闖禍,又要給她做各種各樣的磨牙棒,好吃的。還時不時的要忍受她的無理取鬧。


    黃離本以為他會受不了而一走了之,卻沒想,這一來就是百年。


    他沒有厭煩她的各種無厘頭要求,反而覺得樂在其中。


    心有了歸屬,一切都是那麽順理成章。


    他愛上了她,可她卻是個小傻瓜,啥也不懂。


    襄王有意,神女無心也不過如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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