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韓峰慢悠悠地走回刑偵處,這次居然沒有迷路,倒是一個奇跡。可他一進門,就發現所有的人眼神都不對,全都是一副“你竟然敢那樣做”的表情。韓峰撓撓頭,心道:“奇怪了,我可沒怎麽啊,大家這都是怎麽了?”


    “嗨,胖子,幹嗎那麽奇怪地看著我?”韓峰問道。


    劉定強“嘿嘿”一笑,道:“你自己做的好事。”拿著不知什麽儀器,匆匆走了。


    韓峰嘟囔道:“我做了什麽好事?我怎麽不知道呢?唉,夏末,我做了什麽好事?”


    夏末搖頭笑道:“你這個人啊,這樣也太過分了吧,我現在去分析一下這材料。你自己小心點,你是故意讓我們龍警官看見的啊?你瞧,她多生氣。”


    韓峰愣了半晌,疑惑道:“我就不明白,我怎麽了?龍——”他沒有說下去,已經看到龍佳一臉怒氣走過來,把材料往韓峰手裏一塞,道:“你什麽都不用說,自己看材料,這是我在彗星理財公司訪問整理出來的,沒事別煩我。”


    韓峰拿著材料走到冷鏡寒桌前,扇動著材料,問道:“這都怎麽啦?”


    冷鏡寒沒好氣地看了韓峰一眼,從抽屜裏拿出一麵鏡子,舉到韓峰麵前,道:“吃完了東西,記得擦嘴。”


    韓峰一看,潘可欣不知道用了什麽口紅,自己竟然沒擦掉。韓峰擦著臉道:“我當什麽事呢,原來是這事兒。哼,羊沒叼著,反惹了一身臊。”


    冷鏡寒道:“我說,嗯……這個,龍佳和潘可欣,你到底更喜歡哪個?我看,人家對你都不錯。”


    韓峰將頭微微向後一仰,凝神道:“我說,怎麽突然扯這個?我都喜歡,兩個模樣都不錯。怎麽啦?”


    冷鏡寒想了想,又坐下來,耐心地解釋道:“是這樣的,在我們中國人眼中,不,在全世界範圍內,現在都實施一對一的終身配偶製,有些事情呢,我覺得你——”


    韓峰霍然站起,手撐著桌子道:“屁話!那是一種法律製度,我怎麽不知道,現在案子這麽急,你跟我說這些道理,說了有什麽用?跟這個案子沒關係吧?”


    冷鏡寒一想,自己也覺得好笑:“是啊,跟這小子說這些有什麽用,難道還能把他當普通人一樣看待?”他隨即改口道:“好吧,龍佳那份報告我看過了,沒有什麽有價值的情況,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問不出什麽,才不去問的?”


    韓峰道:“那個保安才去了一個星期,能有什麽情況,至於胡金誠嘛,那人很深沉,我想也不會有太多秘密被別人發現的。”


    冷鏡寒道:“公司裏的人都說胡金誠為人老成持重,幾乎沒有出岔子,也很老實,所以和曲明生走得很近。傅凱嘛,了解他的人不多。就是那個保安,叫傅凱。”


    韓峰翻動材料,問道:“胡金誠住哪裏?家裏還有什麽人?”


    冷鏡寒道:“不知道。你應該知道的,這樣的人,平時很低調,周圍的人對他了解也不多,存在時也像透明似的,現在突然不見了,大家反而慢慢想起來,他們周圍還有這麽一個人。你調查了一天,有什麽發現?”


    韓峰笑了笑,壓低聲音對冷鏡寒道:“我發現,潘可欣很怕蜘蛛。”


    冷鏡寒道:“你沒有去丁一笑名下的礦山啊?”


    韓峰道:“去了,但是沒有查到什麽,人家拉了電網,根本進不去,所以我們就去我家了。”


    冷鏡寒大跌眼鏡,驚呼道:“什麽!你帶可欣去你家!你今天一天什麽都沒幹?”冷鏡寒凝眉沉聲道:“還是你今天一直都在幹別的什麽?”


    刑偵處的幾名人員全部都將頭轉了過來,冷鏡寒咳嗽著掩飾兩聲,又低聲道:“你怎麽能帶她去那種地方!你那裏是人待的地方嗎?要是她在你那裏染上什麽疾病,我怎麽跟她老爸交代?”


    韓峰得意非凡,一副“那關我什麽事”的表情,然後飛快地翻動材料,一麵看一麵搖頭,慢慢道:“別太多心,她在我那裏,五分鍾都沒有待足就走了。對了,由你們出麵去查一查那礦場,何必防範得這麽神秘呢,我覺得,裏麵肯定有問題。”


    冷鏡寒歎口氣,又道:“好吧,我派人去查。對了,夏末去過現場了,你要不要聽聽我們的車是怎麽爆炸的?”


    韓峰道:“好啊。”


    正說著,夏末拿著報告單過來,道:“和上次一樣的,tnt,車載炸彈,在油箱下引爆,隨後第二次爆炸是汽車油箱的自爆。”


    “什麽?”韓峰道,“車載炸彈,在油箱下引爆?怎麽弄下麵去的?”


    冷鏡寒道:“你是不知道,夏末說的載炸彈的車,不是我們開的車,是玩具四驅車。據現場勘查,炸彈是在一輛玩具四驅車上,開到我們車下麵引爆的。”


    韓峰沉思道:“我記得當時車的時速保持在八十公裏,玩具車是怎麽追上我們的?”


    冷鏡寒道:“有一種叫相對運動,你不知道嗎?”


    韓峰一愣:“相對運動?”夏末以為他真的不知道,解釋道:“如果一個人站在一輛時速八十公裏的公車上,那麽相對地麵來說,那人就是以每小時八十公裏在運動。同樣,如果四驅車是從另一輛時速八十公裏的車裏啟動跑出來的,那麽你們的車就等於沒動,停在那裏讓人家來炸。”


    韓峰問道:“可是四驅車是怎麽從另一輛車裏跑出來的呢?打開車門,把四驅車放地上?如果那樣,由於摩擦力,四驅車跑不了多少米,它的時速就恢複了本來時速。”


    夏末道:“事實上是,另一輛大車的車頭部分做過改裝,在車頭有個一尺長、三寸高的孔洞,從駕駛室一直通到車前的保險杠,四驅車就是從那小孔中跑出來的。那時大車離你們很近,當四驅車衝出後,有幾秒的時間比你們的車速快,隨後有一段時間與你們的車速是相同的,最後才會比你們的車速慢。一放出四驅車,大車就迅速後退,也就是你看到那車遠離你們的過程,隨後引爆,用這個方法,就可以彌補四驅車不能長時間保持高速運行的缺陷。”


    韓峰驚訝道:“你怎麽知道得這麽清楚?”


    夏末笑道:“因為那輛車,我們也找到了,在清水灣一家廢車回收廠裏找到的。是一輛廣州本田,我們已經和冷處討論過了,根據那輛車的形狀得出這個結論。”


    韓峰道:“車上還有別的線索嗎?”


    冷鏡寒搖頭道:“沒有,一輛車,全身被淋上汽油,燒成車架子了,還能有什麽別的線索。”


    夏末道:“有一條,車身雖然被完全燒毀了,但是痕跡並沒有完全燒毀,車的發動機編號還在。如果這車是原裝車,那麽通過發動機編號,我們就可以查到它的出廠時間,它被送到哪家公司組裝的,被哪個進貨商買走,由此可以具體到車的銷售點,知道車是哪位買主買的。”


    韓峰眼睛一亮,道:“查出來第一時間通知我。”


    這時,李響也興衝衝地跑回來了,一進門就問道:“怎麽樣?那個炸你們汽車的家夥找到沒有?”


    夏末簡單地說了一遍情況,李響滿腹狐疑道:“你說凶手費這麽大勁兒,把你們引出來,就為了用玩具四驅車炸你們?他當時在工廠附近派兩個殺手,不就省事了嗎?”


    韓峰道:“你說的有幾點不對。”


    “啊!”李響不明白,就這麽一句話,還有幾點不對。


    韓峰道:“第一,凶手費這麽大勁,並不是為了把我們引出來,隻是一個巧合,他們真正的目的,是要運走廠裏的一批零件,至於做什麽用,現在還不能肯定,而把我們引出來,隻是一個臨時安排。第二,他不安排殺手,是因為我們還不知道他們是否擁有長距離殺傷性武器,而且,在工廠附近有太多警察,他就算得手,也不容易脫身,而隻要有一個犯罪分子落網,就有可能暴露出凶手的全盤計劃,幕後操縱者總是要求萬無一失的。第三,他用玩具四驅車對付我們,是一種挑釁,我早就說過,我們努力偵查的一切,在凶手看來,都隻不過是一場貓捉老鼠的遊戲,而在這場遊戲中,我們扮演的是——老鼠!”


    冷鏡寒一拍桌子起立道:“好囂張的氣焰,竟然把我們警方當作老鼠!”


    夏末道:“第一次是玩具直升機,第二次是四驅車,若按空陸海來算,下次該用遙控小航模了。”


    冷鏡寒突然問道:“李響,你不是在監視丁一笑嗎,怎麽跑到這裏來了?”


    李響道:“丁一笑那邊,正常得不能再正常了,林凡守著呢,我是過來了解了解進展,順便代郭局傳個話。”


    冷鏡寒道:“什麽話?”


    李響道:“人家派出所的同誌問起來了,我們要監視到什麽時候,現在他們那邊也出了點問題,為了維護社會治安,需要增加人手,他們人手不夠了。”


    冷鏡寒道:“出了什麽事?”


    李響道:“有個精神病人,不知道從哪裏搞到支槍,在一輛公交車上開了火,打傷了兩人,現在是極度危險人物。警方要緝捕,又要疏散群眾,還要做安慰工作。現在城裏有些地方已經傳開了,消息傳播得很快,相信不久,全市都會沸騰起來。你想,一個精神病人,拿支槍,你身在這城裏,走到哪兒也不安全啊。”


    冷鏡寒問道:“有沒有線索?”


    李響攤開雙手道:“這不就是沒有線索嗎,也不知道那個精神病人藏到哪裏去了。郭局都急了,說他這幾天也不知道犯了什麽邪,接二連三地出事情,都兩天沒合眼了。”


    冷鏡寒看著韓峰,問道:“要不,我們就撤一部分跟蹤人員?”


    韓峰道:“不行,除非你給我找出來盧芳和梁小童的下落,就可以不用跟蹤丁一笑了。”


    冷鏡寒不解道:“這又是哪一碼事?盧芳和梁小童是否還活著我們都還不能確定,你叫我們到哪裏去找人?”


    韓峰將手上的材料向桌上一摔,自信道:“他們一定還活著。我想,我已經知道幕後那操控者為什麽一直沒有行動,而且恒福銀行也沒有大批股票換作現金被取走的原因了。”


    韓峰此語一出,辦公室裏的人都放下了手中的活兒,全盯著韓峰,看他又有什麽新發現。


    韓峰坐在冷鏡寒的辦公桌上,敲打著桌麵道:“今天下午,我去網吧了,在網吧待了一下午。”


    李響奇怪道:“你不是說不會上網嗎?”


    韓峰吐吐舌頭,別的人都瞪著李響,都怪他打斷韓峰說話。韓峰停了片刻,又道:“不會上網不表示就不能去網吧,同樣,去網吧也並非都要上網。我去的那個網吧,是一個股民俱樂部,裏麵都是炒股的。我向他們打聽了一下,知道了一些關於股票的知識。”


    冷鏡寒急道:“你倒是快說啊,到底這和恒福銀行的股票沒有被換作現金有什麽關係?”


    韓峰詭異地笑道:“這話說起來就長了,要從中國的股票機製說起。”


    冷鏡寒立即道:“那就長話短說。”


    韓峰做了個“遵命”的表情,道:“其實很簡單,因為中國的股票市場與世界上任何一個國家的都不一樣。中國的股票,分作兩種:一種叫作流通股,用於股民買賣;另一種叫非流通股,也叫法人股,是不能在市場交易買賣的。非流通股不能在市場做現金交易,但是又可以在法人之間轉讓,以股權轉讓的方式,或者以發行價格,總之不能以市場上的價格進行轉讓。”


    說到這兒,韓峰停了一下,觀察各個人的表情,看大家是否聽得懂,然後才繼續道:“一家國內的上市公司,流通股通常隻占總股本的百分之三十不到,而絕大部分是不能買賣的非流通股。像林政私下簽署的協議轉讓,就是轉讓的這種非流通股,他轉讓給梁興盛,梁興盛死了,股權自動過繼給梁小童。”


    夏末愣道:“照你這樣說,他們不能把股票變為現金,那他們拿來做什麽?”


    李響道:“怎麽不能變成現金,他們隻是不能按市場價賣出股票而已,就算按發行價轉讓給其他公司,他們依然有幾千萬的入賬。”隨即又問韓峰道:“對不對?”


    韓峰道:“對,但不全對。幾千萬還不夠他們那些精密行動的開支呢。所以說,我們都不了解股票,就在今年四月,政府正式宣布,股權分置條件已經成熟,並在五月實行股票試點,也就是將以前的半流通形式轉變為全流通形式,所以這幾個月,股票一瀉千裏,甚至出現了一度的恐慌。你們想想,以前的非流通股占了絕大部分,而且人家全是以發行價購進,而市場上的股票已經被股民們炒到了一個高點,哪裏經得住那些低價的非市場股衝擊。”


    冷鏡寒道:“你是說,如果恒福銀行被選作試點,那麽他們那些原本不能在市場上交易的法人股,就可以上市場交易了?”


    韓峰點點頭,龍佳道:“如此一來,他們還是可以賣出幾十億的資金。”


    韓峰道:“所以我說盧芳和梁小童一定還在,盧芳控製著梁小童,那是個小孩子,自然好控製,他們在等的就是試點這個機會,所以他們現在不需要有什麽舉動。要想知道幕後的策劃者是誰,我們就必須在恒福銀行被選作試點股票前找到梁小童,而現在唯一的線索就隻剩下丁一笑了。”


    李響道:“那麽我們還要加大搜查力度,拿著梁小童的照片,采用尋訪製搜查。”


    冷鏡寒道:“收效不大,他們既然費了這麽大心思把股權弄到手,自然有一套極隱秘的方法把梁小童藏起來。現在還有個關鍵的問題有待我們調查,那就是林政怎麽會把自己的股權轉讓給梁興盛,他是出於何種目的?”


    韓峰指著冷鏡寒道:“同意!現在我們可以猜測,梁小童說不準就在丁一笑名下的五家企業之中,但是你沒權搜查,而且,也查不到,隻會打草驚蛇。”


    冷鏡寒道:“嚴密監視丁一笑,同時,我們要進一步深入調查林政的人際關係,他死前與哪些人有過十分鍾以上的接觸,他的通話記錄,他的文件備案,他的秘書提供的情況,他的助理提供的情況,以及他的秘書和助理同哪些人做過接觸,都要查一查。”


    李響撓頭道:“那我隻好回複郭局,請他見諒了,案子也有輕重緩急嘛。”


    韓峰苦笑道:“你那樣查,要查到猴年馬月去了。調查量太大,人手又不夠,案件太複雜,是我們沒找到突破口,他怎麽就能把線索擦得這麽幹淨呢?”


    龍佳問道:“你怎麽想到股市的動向與這件案子有這麽大關聯?”


    韓峰笑笑,道:“昨天吃飯時,我聽人家說,股市一直在跌落,我就想,不知道他們一直沒有將股票換現金,是不是和股市下跌有關,所以就去查一查。”龍佳暗歎:“韓峰竟然能從路邊聽說的一句話,聯係到這紛繁的案件之中,若非他那些流氓習性,他真的可以算一個大偵探了。”


    吃過晚飯,冷鏡寒又邀韓峰去秘密公寓同住,韓峰卻說什麽也不答應了,他道:“和你在一起,我一點安全感都沒有。”


    第二日,天蒙蒙亮,韓峰還在美夢之中,就仿佛感到有兩個人探頭探腦地走進了他的陋居。韓峰睜開惺忪的睡眼,眯著眼問道:“幹什麽?”


    其中一人驚叫起來:“他在這兒,他果然住這裏。”


    韓峰視力稍微增強了一點,才看清,李響和夏末找上門來了。


    韓峰看清來人後,背過身去,拉攏被單,繼續睡覺,喃喃道:“天都還沒亮,你們怎麽找到這兒來的?”


    李響道:“是冷處告訴我們的,我還不相信呢,你居然會住在這種地方,你怎麽能忍受得了啊?”


    夏末道:“還睡什麽啊,快起來了。”


    韓峰一臉惺忪,疲憊道:“又有什麽重大發現?”


    夏末道:“沒有重大發現,但是你的處境不大妙。”


    韓峰迷惑道:“我的處境不大妙?”


    李響笑道:“是章玉玲夫人,把你告了。”


    韓峰跳將起來,吼道:“那個老巫婆,她居然敢告我!她告我什麽,非禮嗎?”


    夏末道:“你去了就知道了,警車在外麵,李響和你都要去。市公安局的郭局長可是在那邊親自等著你們呢。”


    韓峰去了才知道,竟然是另一個案子,那個案子,與這件案子毫無關係,但那案子卻和韓峰切身相關,所以他和李響,在章玉玲夫人那大別墅裏,一同待了三天。三天後才回到刑偵處,這裏的案子竟然還是毫無進展(詳見《古堡失竊之謎》)。刑偵處冷冷清清,居然隻有冷鏡寒和張藝兩個人。


    冷鏡寒問道:“回來了,發生了什麽事情?”


    韓峰道:“別提了,那老巫婆,早就知道她沒安什麽好心,這個案子怎麽樣?”


    冷鏡寒又望望李響,李響尷尬地笑笑,看看韓峰道:“還是等日後他自己告訴你吧,總之,與他品行不端有關係,否則人家也不會把我們告了。”


    冷鏡寒點頭道:“好吧,我也告訴你們,我們這邊一點進展都沒有,線索全斷了,調查了不少人,還是沒有滿意的結論,到現在我還是不知道,林政為什麽要把百分之五的股權轉讓給梁興盛。”


    韓峰問道:“那丁一笑呢,他有什麽動向?”


    冷鏡寒指著張藝道:“他一直負責跟蹤中心的,他來告訴你吧。”


    張藝眨眼道:“我隻能這樣告訴你,丁一笑的生活作息,正常得不能再正常了,每天早上——”


    韓峰道:“正常的不說,說不正常的地方。”


    張藝望向冷鏡寒,他不明白,韓峰怎麽會知道他們有情況。冷鏡寒做了個“說吧”的手勢,張藝才道:“確實有點小問題,我們跟丟了一次。”


    韓峰驚得差點跳起來,呼道:“什麽!”


    張藝道:“本來丁一笑每天都和那小矮人形影不離,生活極有規律,可是有一天,他們參加一個宴請,丁一笑獨自從後門出去,我們的人守在前門,直到那小矮人一個人出來,他們才發現丁一笑跟丟了。”


    韓峰呆道:“為什麽沒有四麵布防?”


    張藝歎息道:“人手不夠啊。你們走後,那個瘋子大鬧海角市,共製造了三起車禍、五起入室搶劫,脅迫居民,兩次在鬧市區引起恐慌,派出所的同誌不得不抽派人手過去,所以我們人手不夠了。而且,別的案件也明顯增多,大家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好像這幾天海角市的治安特別混亂,甚至有人傳出了鬼鬧城的說法。”


    韓峰道:“丁一笑什麽時候重新被跟蹤到的?”


    張藝道:“他們是中午吃飯,到了下午五點,丁一笑才重新回到辦公室。”


    韓峰搖頭道:“有三到四個小時,他可以做很多事情了。”


    張藝道:“但是很奇怪,丁一笑走失後,那個阿八似乎也一直在找丁一笑,後來兩人還在辦公室發生了一點小摩擦。”


    韓峰思索道:“那當然,阿八的地位應該在丁一笑之上,是負責監督丁一笑行蹤的,丁一笑失蹤長達三個小時,他自然要詢問。不知道阿八是否與幕後操控者有直接的聯係。”


    冷鏡寒道:“這可就難辦了,就算抓住了阿八,他也不會說話,也不知道是不是那個幕後主使故意安排的。”


    韓峰道:“那是自然,他每走一步棋都非常小心的,這個人算計真深啊。對了,我的隊員呢?”


    冷鏡寒道:“龍佳、劉定強和夏末都負責林政的外圍調查去了,他們調查量很大,這幾天就沒歇過,現在,我們人手也不夠了。可欣來找過你幾次,我隻能說你外出調查去了,或許過一會兒她還會來。”


    韓峰對李響道:“我說那個人是夏末吧,你還不信!”


    冷鏡寒道:“怎麽,你們碰到他了?”


    李響道:“我們隻是在成安路上遠遠看到一個人,和夏末長得很像。但我們喊他,他沒理睬我們,不過我們隔很遠,他或許沒聽見。”


    冷鏡寒道:“成安路,那或許是他了。這幾天,實在是忙得有些昏了頭吧。對了,你讓我們去查的那家礦場,人家是經市裏審批的,還由田副市長特意帶隊參觀過。它確實是在生產特種鋼,裏麵的生產工藝屬於保密級,所以防範嚴密一點,別的,我們也沒有查出什麽線索。”


    韓峰冷笑道:“是礙著副市長麵子,不好繼續深入追究吧?”冷鏡寒不語。


    張藝道:“對了,我們還監聽了丁一笑的談話錄音。”


    韓峰睜圓眼,道:“不是沒有機會安裝監聽器嗎?你們怎麽做到的?”


    張藝道:“請高手做的,這裏不好說,你去看看就知道了。”


    冷鏡寒道:“我們一起過去。林凡已經連續監聽三十多個小時了,李響去接班。”


    丁一笑辦公室的對麵十九層,韓峰輕輕掀開窗簾的一角,看見丁一笑正同一人交談,隨即又輕輕地放下。張藝按下一個電話鍵,道:“你們聽。”


    電話裏立刻傳來了丁一笑與那人的對話聲,丁一笑道:“明天下午三點開庭,你必須把這份文件帶上,到時候,我會讓法官對他說不的。”


    另一人道:“丁律師,謝謝啊,真是太感謝你了……”


    張藝站在韓峰旁邊,從窗簾縫隙給韓峰指道:“就在他們的窗戶上麵,我們安裝了個拾音器。”


    韓峰道:“不怕被監視器發現嗎?”


    張藝道:“我們是夜裏從上一層倒吊下去的,而那個拾音器做成長條形,與窗戶周邊的橡膠帶一模一樣,在那裏是監視器盲區。”


    韓峰又問道:“效果怎麽這麽好?”


    張藝道:“房間裏人說話發出的聲波引起的窗戶震動,被拾音器接收,在牆縫裏有兩根頭發粗細的銅線,直接接到上麵某塊瓷磚,那塊瓷磚被我們替換了,那是一個放大器,在我們這邊就可以接收到信號了,通過電腦技術的處理,濾出車流聲和空氣流動等雜音,就得到這效果。”


    韓峰道:“安裝多久了?”


    冷鏡寒道:“兩天。”


    韓峰馬上道:“放出來聽聽,我要聽……他拉上窗簾之後的錄音!”


    張藝笑道:“我們已經準備好了,這張碟就是專門挑選出來的、我們覺得可疑的對話錄音。”


    韓峰聽了三遍,道:“丁一笑都是一個人在講話?”


    冷鏡寒道:“相信是與阿八在交流,但是就這樣聽,我們還是聽不出什麽秘密。”


    韓峰道:“丁一笑五次提到四合院,你們覺得那會是什麽地方?”


    張藝道:“不知道,我們市沒有四合院這樣的建築。而他提到的碼頭,我們市又有十六個,僅十萬噸級貨運碼頭就有五個,吞吐量相當驚人,我們不可能每個集裝箱都去查看。”


    冷鏡寒道:“他們的談話內容,有很多隱晦的內容,外人根本就聽不懂。不過從談話性質來看,他們確實在我市進行某項秘密的活動。”


    韓峰道:“那就可以抓他啊!”


    冷鏡寒苦笑道:“不可以,我們的證據還不能證明什麽,而且,丁一笑本人就是學法律的,我們去抓他,他還會反過來控告我們。”


    韓峰嗤鼻道:“切,這樣說,非得他再製造什麽事故才能抓他呢。”


    這時,李響走過來道:“林凡走了,我們已經交接好了。你們商量著有什麽線索?”


    張藝剛張嘴,突然又不說了,摸出手機來,接了個電話:“喂,我是。什麽!好的,我馬上來!”


    張藝收線道:“那名瘋子,已經找到了。我要馬上趕過去。”


    韓峰道:“走,去看看。”


    冷鏡寒道:“挾持了人質嗎?”


    張藝點點頭。李響追至門口,喃喃道:“又沒有我的份兒。”


    張藝三步並作兩步,飛快地向樓下跑去,韓峰在後麵喊:“跑慢點!我跟不上!”


    冷鏡寒道:“你跟得上的,現在不是玩的時候,快點。”


    韓峰道:“找到個瘋子,關他什麽事?他那麽拚命做什麽?”


    冷鏡寒道:“你沒聽到我們說嗎,那瘋子劫持了人質。在這種情況下,就和張藝有關了,他不隻是對機械精通,他是我們市第一批獲得合法資格的談判專家,也是我市首席談判專家。”


    韓峰做了個誇張的表情“啊!”了一聲。三人上車,警車呼嘯而去。


    靈河小區,警笛長鳴,警燈閃爍,韓峰他們趕到那裏時,小區已經被警車裏三層外三層圍了個結實。封鎖線拉到三條街以外,荷槍實彈的警察高度戒備。韓峰驚歎道:“哇!打仗啊!”


    核查證件後,三人才被放行通過。


    一名全身特警裝備的魁梧大漢向冷鏡寒敬禮道:“特警隊向天齊。”他旁邊是公安局副局長劉雲青,那也是冷鏡寒的老相識,隻給大家打了個招呼,就拿著對講機繼續下達命令。


    冷鏡寒伸手道:“刑偵處冷鏡寒。”


    向天齊忙握手道:“原來是冷處,久聞大名。”


    張藝道:“別囉唆了,馬上給我換衣服吧。”


    向天齊命令道:“小吳,給他準備衣服。”


    韓峰調侃道:“談判還換衣服啊。”


    冷鏡寒道:“談判需要給人平和心態,談判專家的首選,相貌不能出眾,隨機應變力要極強,穿著要樸實,穿警服肯定不能談的。”


    向天齊道:“這位是?”


    冷鏡寒道:“嗯……韓峰,一位私家偵探。”


    韓峰道:“他在什麽位置?劫持了多少人質?提出什麽要求?”


    向天齊道:“七單元c座三層,有三名人質,他就是要求談判,沒有什麽別的要求。”


    韓峰疑惑道:“可我聽說,那人是個瘋子?”


    向天齊一怔,結巴道:“唔,是,這個,到處都布置了狙擊手,凶徒稍有異動,馬上,擊斃!”


    韓峰伸手取過向天齊的軍用望遠鏡,朝向天齊指的方向看去。看了半天,才把望遠鏡交給冷鏡寒,同時道:“什麽也看不到啊?”


    向天齊道:“那凶徒非常狡猾,他躲避得很好,我們所有狙擊手能達到的命中率,加起來還不足百分之十。”


    冷鏡寒看了看,放下望遠鏡搖頭,韓峰又拿起望遠鏡,問道:“他在什麽位置?”


    向天齊道:“他背靠窗戶下的牆根兒,在他背後有一名人質,他麵朝門口,在他前麵還半坐著一名人質,擋在他胸口,另一名人質在房間另一道門口,堵著門的。”


    韓峰驚訝地瞪著冷鏡寒,說道:“這是什麽瘋子?怎麽聽起來像受過專業訓練的特警隊員?”


    向天齊麵色一變,馬上道:“我們沒受過這種訓練。”


    張藝已經穿戴整齊,看上去像一名下了崗的教師,說道:“準備好了,送我上去吧。”


    向天齊道:“你小心點,已經有兩名談判專家被抬下來了。”


    張藝道:“他們與綁匪溝通了多久?他們出來後說什麽沒有?”


    向天齊道:“去了十幾分鍾,後來就是槍響,他們直接被打暈了,一個被擊中左腿,一個被擊中右肩,現在在醫院。”


    張藝道:“好的,我知道該怎麽應付了,我上去了。”


    冷鏡寒做了個“祝你好運”的手勢。韓峰凝眉道:“如果真是瘋子,還談什麽談?”他轉向向天齊,問道:“在確保人質最低傷害的情況下,你們能不能擊斃他?”


    向天齊道:“不……不行,有一名人質在樓下被劫持,而後他們才衝進那戶居民房中。那名人質是……是,是田副市長。”


    韓峰訝異道:“這麽巧?”


    向天齊道:“田副市長家住這裏,我們也沒想到那瘋子竟然會闖進來。”


    冷鏡寒沉著道:“那你們有沒有做好保護措施,如果那瘋子突然逃脫的話。”


    向天齊道:“我們已經疏散小區內的所有居民,小區周圍五百米戒嚴,不會出現更大的平民傷亡了。”


    韓峰又問:“他用的什麽武器?”


    向天齊道:“他有一支mp5微衝和一把伯萊塔m92手槍。”


    韓峰看著特警突擊隊配備的95式微衝,質疑道:“不是說那瘋子隻有一把槍嗎?”


    向天齊略有所思,看看劉雲青,直到劉雲青點頭,他才黯然道:“是這樣的,我們在追捕的過程中,有一名隊員被……被那瘋子打傷了,搶了武器。”


    韓峰倒吸一口冷氣,道:“這絕不是一般的瘋子啊,那現在他的武器還有多少彈藥?”


    向天齊道:“能確定的,他的伯萊塔m92已發了七槍,據那位隊員回憶,mp5打了兩次三連發,就是六發子彈。我們配備的是三十發的彈夾,那瘋子還從隊員那裏搶走兩個滿彈夾。”


    韓峰嘴張成“o”形,道:“那不是有近百發子彈?消滅一個排都沒問題。不……不大妙吧,張藝已經上去了嗎?”


    向天齊道:“已經上去了。”


    韓峰道:“可不可以通知門口的特警,叫張藝下來。”


    向天齊道:“恐怕——”話還沒說完,又聽到“嘡”的一聲槍響。


    韓峰道:“完了,gameover(遊戲結束)。”


    冷鏡寒急忙道:“快,快去看看。”


    而劉雲青也同時發出同樣的指令。


    不多時,張藝就被擔架抬了下來,他左臂血流如注,幾名特警正在用特殊的方法給他止血。韓峰走上前去,在張藝臂彎掀了幾掀,出血情況明顯好轉。張藝嘴唇蒼白,翕動嘴角,低聲說著什麽。韓峰俯身下去,將耳朵貼在張藝的嘴邊,聽後點點頭,道:“我知道了。”


    張藝說完,就因失血和疼痛暈了過去,被車送走了。


    劉雲青跺腳道:“連首席談判專家都被打傷了,這次是真的出了大紕漏了。”


    向天齊道:“綁匪很狡猾,每次都打沒有防彈背心保護的地方,而且都是大動脈附近,沒有受過特殊訓練的人,是決計做不到的。我一早就說過,他不是普通的瘋子。”


    冷鏡寒道:“為了避免造成更大的傷亡,看來隻能強行突破。”


    劉雲青道:“不行,田副市長在裏麵,我不能做主。”說著,他摸出手機,看來是要向什麽人請示。


    向天齊和冷鏡寒都皺起了眉頭,因為他們知道,請示的結果不會太好的。


    冷鏡寒道:“時間拖得越久,對我們越不利。最後的結果,極有可能是人質沒有保住,而事態被擴大了。”


    向天齊道:“是啊,現在各路記者都在朝這裏趕呢,而且也不能將居民疏散太久了。”


    韓峰撇撇嘴,看著向天齊的一身特警裝,舔嘴道:“如果實在想不出好辦法,不如讓我去和他談。”


    “你去!”冷鏡寒搖頭道,“不行,你太高了,在這種情況下,會給綁匪心理造成極大的壓力,往往會使事態更加激化。”


    韓峰歪著頭道:“聽你說得一套一套的,你懂怎麽談判啊?”


    冷鏡寒嚴肅道:“是的,我也接受過培訓,但是在這方麵,卻遠遠及不上張藝,而且身體條件也不符合。”


    韓峰“嘖嘖”道:“看不出來嘛,可你別忘了,樓上那個是個瘋子。和瘋子談,就要用瘋子的方法,你可曾學過怎麽和瘋子談條件?”


    冷鏡寒一愣神,他倒確實沒學過如何和瘋子溝通。韓峰得意地對向天齊道:“你給我準備好衣服,我上去和他談。”


    向天齊道:“不行,這是專業人員的事,我不能讓你上去。”


    韓峰道:“你們也總不能這麽耗著,時間可不等人哦。”


    向天齊無可奈何地看看劉雲青,劉雲青正打著電話,說道:“對,現場基本已經得到控製了,對,對,但是……但是田副市長在他手裏。現在三名談判專家都談判失敗了,我們這裏已經沒有人了。哦,有一名私家偵探,他要求上去談判,郭局,你看——”


    郭小川在手機另一頭,問道:“私家偵探?叫什麽名字?”


    劉雲青看著韓峰,道:“韓?韓什麽……和老冷一起來的。”


    郭小川馬上道:“韓峰!那個小流氓!讓他去,他總會有出人意料的收獲,出了事情我負責。好,就這樣,我這邊安頓妥當了,馬上過來,還有,注意保護居民安全,一定要切記!”


    劉雲青收線道:“郭局同意讓你去,你上去吧。”


    冷鏡寒道:“你們到底在章夫人家裏做了什麽?連老郭都肯信你了。”


    韓峰昂首道:“那算什麽。好了,向隊長,給我準備一套衣服。”


    冷鏡寒道:“你本來就穿的便服,你還要換什麽衣服?”


    韓峰道:“待會兒你就知道了。”說著,拉起向天齊走向一旁。


    韓峰再次出現時,冷鏡寒差點沒認出來。韓峰穿了一整套特警服,頭戴鋼盔,防彈眼鏡,毒氣麵罩,裏麵雙層防彈背心,中間夾鋁板,更誇張的,身上的武器也是全套配備,一把mp5掛榴彈發射器插在背後,腋下各插一把80式自動手槍,左右腰畔挎著五四手槍,腰帶上被七枚手雷和四個彈夾插得滿滿的。冷鏡寒足足愣了半分鍾,才道:“你是去談判嗎?”


    韓峰的聲音在麵罩下,顯得沉悶甕氣,他道:“當然!不穿成這樣,被那家夥打傷了,誰負責。”


    冷鏡寒道:“可是你這樣去,不是製造危機嗎?你看,你帶這麽多武器,又不是去打仗。”


    韓峰道:“你不懂,要穿當然就要穿一套,這樣才氣派嘛。好了,不跟你說了,我上去先。”


    冷鏡寒呆呆道:“這小子,總是出人意表。”


    劉雲青問道:“這私家偵探,是個什麽人啊?郭局和您老好像都很推崇他。”


    冷鏡寒道:“是個壞人,也是個怪人。”劉雲青摸不著頭腦。


    三樓,門口左右都各有一排特警,但是誰也沒敢靠近門口,突然上來一位全副武裝、比他們穿戴還要齊全的人,所有的人都吃了一驚,瞪大眼睛看著那人。本來每人的神經都繃緊如弓弦,可那人上樓後,卻揮手向大家打招呼,嘴裏叫道:“同誌們好啊,同誌們辛苦了。”


    也隻有韓峰,才會有如此舉動,他就在眾目睽睽之下,手裏玩著一顆手雷,隨意走向了那敞開的大門。他對一名像小隊長身份的特警道:“待會兒裏麵會發生爆炸,你們一律不準動,這是你們局長的意思。”說著,他指了指那小隊長的耳機,意思是“不信,你可以問問”。


    韓峰到了門口,這時才看清,那女人質被綁在窗欞上,背抵著窗戶,綁匪是個中年男子,背靠在那女人質身上,把另一名中年男子捆在自己麵前。這樣,在兩名人質中間,綁匪隻露出半個頭來。而另一名年輕男子,也被反綁著,背抵住了通往另一間房的門,這樣,無論特警隊員從什麽地方進入,最先受傷害的都是人質。韓峰快速把房間裏每一個角落探視一遍。


    那綁匪看見韓峰,也是愣住了,但很快反應過來,舉槍就射。“當、當、當”三聲槍響之後,發現傷不了韓峰,全打在鋁板上了,他立馬狂吠道:“我要談判!我要談判!”


    韓峰剛到門口就中了三槍,雖說沒打進衣服,卻也怒道:“談個屁,大家都不活了。我這兒——”說著,手中的手雷插銷就被拔了出來,腳下一滑,手雷脫手而出。


    綁匪和幾名人質都看著手雷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嗒”的一聲落在沙發後麵,緊接著“轟”的一聲巨響,煙霧,碎屑,被轟得滿屋都是。人質和綁匪,也都不同程度地受了傷。韓峰看了看,又摸出一個手雷,喃喃道:“剛才沒扔準,重新來一次。”


    插銷拔開,韓峰一拋。這次,手雷非常準確地落在了那名中年男人質的懷裏,那中年男人質手一抖,人就暈了過去。那綁匪卻以驚人的速度,一把推開身後的女人質,想也沒想,從三樓窗戶跳了下去。那女人質渾身篩糠一樣地抖著,那年輕男人質卻完全傻愣住了,一點反應都沒有。韓峰轉身出門,一麵讓特警進屋救人,一麵抓著那名小隊長的袖珍話筒道:“要活的!一定要活的!”而那第二枚手雷,卻一直沒爆炸。


    韓峰下樓時,已經摘掉了頭盔眼鏡和麵罩,冷鏡寒和那劉副局長就像熱鍋上的螞蟻,正團團亂轉呢。見到韓峰下樓,冷鏡寒和劉雲青馬上迎了上去,冷鏡寒質問道:“怎麽回事?剛才怎麽發生了爆炸?你在裏麵做了什麽?”


    劉雲青同時也問道:“田副市長怎麽樣?田副市長沒事吧?”


    韓峰道:“沒事兒,我就是扔了兩顆手雷,嚇唬嚇唬那家夥。第一次,我扔在了角落裏,有沙發擋著,雖然大家都受了驚嚇,但是都隻是輕傷;第二次,我直接扔給了那中年男人質,那家夥,果然被嚇得跳窗戶逃走了。”


    劉雲青忙問:“那中年男人質怎麽樣了?”


    韓峰滿不在乎道:“嚇暈過去了。”


    劉雲青一拍大腿,道:“哎呀!那就是田副市長!你——”


    這時,向天齊跑了過來,帶著笑道:“報告!抓住那瘋子了!他從三樓跳窗,跌折了右腿,我們的狙擊手怕他逃走或是開槍射擊,所以在他左腿補了一槍。那家夥,很快就被我們製伏了。”


    劉雲青斥責道:“你怎麽搞的?你怎麽可以讓他帶著武器上去呢?這實在是太激進、太冒險了!真的出了問題誰來負這個責?”


    向天齊立正道:“報告,他對實地進行了詳細的觀察,並計算了爆破的威力,而且準備了兩手方案,我個人認為,這次行動,是經過精密策劃,而且算得上成功實施。”


    冷鏡寒指著韓峰道:“別急,你慢慢說,他到底做了什麽工作?”


    向天齊道:“他先在狙擊點觀察了屋內擺設,而後在四樓同樣規格的居民屋內計算步數、方位、爆破的控製範圍,然後將一枚手雷的炸藥倒掉,填入河沙,從一開始就進行了心理戰,如果不能在第一時間嚇退綁匪,他說他能在第一時間進行精確射擊,直接擊斃綁匪。”


    劉雲青道:“他說他能在第一時間擊斃綁匪!如果他不能呢?你們是在拿人質的生命開玩笑!”


    向天齊道:“劉局,你沒有看到他勘測現場時的精確計算,他對武器的熟悉程度,我沒有理由不相信他,而且,事實證明……”他看了劉雲青一眼,繼續道:“他是對的。”


    劉雲青向韓峰看去,韓峰吐舌頭,做了個鬼臉。冷鏡寒道:“可是,若是瘋子開槍向人質射擊呢?這樣的方法還是太冒險了。”


    韓峰道:“你知道剛才張藝對我說什麽嗎?他說,那人不是要談判,他是要製造事端,想盡辦法把事情鬧大。他思維敏銳,答辯如流,那是受過非常嚴格訓練的特工人員,絕不是什麽瘋子!我相信他的判斷能力。而且,一個警方追緝好幾天,尚且能從容逃脫,還能打傷特警隊員,知道劫持人質,他的所作所為早已經超出瘋子的能力,你們又怎麽會認為他是瘋子呢?”


    向天齊和劉雲青麵麵相覷,半晌向天齊才道:“他是從中鼓山精神病醫院逃出來的,我們調查過他的資料。此人名叫洪阿根,現年三十八歲,四川眉山縣熊周區青水村七大隊的村民,五年前來到我們海角市打工,在福興建築工程公司做搬運,一年前與公司解除了聘用關係,原因就是他有暴力傾向,經第三人民醫院確診,患有妄想型精神分裂症,後轉到中鼓山精神病醫院,治療至今。我們也很奇怪,他就是名普通打工者,在精神病醫院裏怎麽突然就變成經過特殊訓練的人了。”


    韓峰凝神道:“福興建築工程公司?這個名字怎麽有點熟悉,好像在哪裏看過。”


    冷鏡寒眼睛越瞪越大,最後突然道:“是丁一笑……”


    向天齊道:“對,福興建築公司後來被丁律師收購了。”


    韓峰張大了嘴,驚訝得說不出話來,冷鏡寒也發呆,劉、向二人看著他們,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韓峰道:“他們把農民工訓練成特工,他們到底想做什麽?”


    冷鏡寒則麵無人色道:“還記得林政的死亡現場嗎?當時你說過,他們動用了好幾百人,估計是民工。”


    韓峰也是一驚,道:“你是說他們——”


    冷鏡寒道:“如果那幾百民工,都被他們訓練成這個樣子,那就太可怕了!”


    劉雲青道:“怎麽回事?老冷,這個人和你們的案子有關嗎?”


    冷鏡寒道:“是的,這個人是我們案子中的關鍵人物,我們要提審他,你通知郭局,就說我們先審,審完再還給你們。”


    韓峰對向天齊道:“馬上封鎖消息,對外你們一定要宣布嫌疑犯逃走了,並且繼續保持全城戒嚴,我們會在最短的時間完成審問,如果事態鬧大了,這座城市會變成戰場。”


    向天齊道:“這個我們不好做主吧?什麽事態會這麽嚴重?”


    冷鏡寒開始部署,他打通了手機:“我是冷鏡寒,馬上通知刑偵處所有成員,放下手中工作,回處裏待命,三級預警,是的,啟動三級預警。”


    冷鏡寒又開始撥另一個號碼,他一邊撥手機號碼,一邊對向天齊道:“你們佯裝戒嚴就可以,所有精銳部隊,請二十四小時待命,我現在聯係你們郭局。”


    韓峰道:“你沒聽冷處說嗎,城裏或許還有好幾百像這瘋子一樣的人,如果他們都有武器的話,你說會怎麽樣?”


    手機通了,冷鏡寒又道:“老郭嗎?我已經啟動三級預警,希望你能全力配合。”


    郭小川道:“我正在路上,事態怎麽發展得如此嚴重,好的,我知道了,需不需要其他部門配合?”


    冷鏡寒道:“暫時還不需要,但是,請你通知到你下屬的所有部門,我們隨時需要增援。我還要聯係海事部門和其他相關部門。”


    冷鏡寒又打了幾個電話,對劉雲青道:“那人我們就帶走了,注意保密。請盡快將你們調查洪阿根的所有資料傳送到刑偵處。”


    向天齊道:“欸,冷處。”


    冷鏡寒道:“什麽事?”


    向天齊道:“我是353部隊轉業的,編號45782,請代我向隊長問好。”


    冷鏡寒道:“哦,原來是李響的隊員,知道了,我會轉告他的,說不定今天你們就可以見麵。”


    韓峰道:“哇,李響還是你的隊長啊,他好像還沒有你混得好哦。”


    向天齊道:“你錯了,能進刑偵處,那才是一種榮耀,裏麵都是精英中的精英。”韓峰不屑一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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