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回答方婕的問題,眾人沉默不語,房內氣氛變得有些微妙。


    宋永文眼睛的餘光不自覺的向兩邊瞟了一眼,林偉翔依舊看著方婕,但眉宇微皺。餘波瞥了一眼發愣的鍾宇明,垂頭看著桌上未動的菜肴,手指無意識的撥弄著手中空杯。


    解放叔麵無表情的坐著,好像與這一切都沒有關係。


    方婕隱隱感到後悔,也許今天約他們見麵,本就是個錯誤。包括餘波在內,估計誰也不會主動談起那天晚上發生的事。他們之所以會響應鍾宇明的提議,到飯店來,隻不過是想探探,方婕到底知道了多少!


    “既然大家不想說,那我就來猜猜!”方婕無奈的笑笑,“大家看看猜的對不對。如果猜得不對,大家就一笑了之吧!”


    眾人還是沒有說話,餘波繼續撥弄手中的空杯。宋永文和林偉翔,一臉狐疑。鍾宇明的目光雖正對著方婕,但是眼神顯得十分空洞。


    “我想,舒悅離開酒店的時候,蔡誌輝和劉淩還活著。”方婕平淡的說出自己的猜測。


    林偉翔略感吃驚,宋永文滿是驚疑。鍾宇明沒有反駁方婕,空洞的眼神逐漸把注意力放回方婕身上。


    “舒悅在事發兩個月前,就遭遇到不明危險,我想計劃應該早就開始了。”方婕不經意的望向林偉翔,林偉翔不自在的避開了方婕的逼視。


    “蔡誌輝訂房的信息,對酒店內部人員來說,並不是什麽秘密。”方婕稍作停頓,宋永文下意識的放低了目光。


    “207相鄰那幾個房間的客人,在那天同時入住酒店,當然是事先商量好的。為了讓某人撇清關係,還特意安排了所謂的贈券。那兩張贈券,更突出了入住酒店的偶然性。”


    餘波撥弄酒杯的手指停了下來。


    “預訂205號房間的人,根本就不會入住。讓那個房間空著,一是不想外人聽到207號房間的動靜,二是故意留出一個空,讓207號房間看上去不像被目擊證人給包圍,使布局更顯自然。”


    “舒悅早前在酒店與蔡誌輝和劉淩鬧過一次,場麵十分混亂。案發那天,匿名短信告知舒悅蔡誌輝的訂房信息,就是希望舒悅到酒店再鬧一次。狹小的房間裏,再湧入幾個不相幹的勸解之人,場麵一定更加混亂。如果趁亂要了舒悅的命,又讓一切看起來像是意外,我想,蔡誌輝肯定不會有異議!”


    宋永文吃驚的微張著嘴,林偉翔的目光瞟向鍾宇明。鍾宇明徒然變色,表情怪異,五官竟有些扭曲。


    方婕蒙對了,原定計劃中,鍾宇明就是動手的那個人。


    “但是,動手的那個人遲到了。他上樓的時候,舒悅正從207號房間走出來。”


    鍾宇明麵色發燙,他知道方婕說的是誰。


    “那天,他和幾個同事在泡溫泉,我想,可能是同事耽擱了他的時間。”方婕猜測,鍾宇明既然是主事之人,為什麽要最後一個上樓?想來想去,唯一的解釋,就是鍾宇明當時,可能被同事耽擱了他上樓的時間。


    餘波驚奇的快速掃了方婕一眼,想不通方婕是怎麽知道的。


    其實說起來並不複雜,解放叔是鍾宇明找到的,江河實業在解放叔入住養老院的第二個月,才開始資助解放叔的費用,之後宋永文開始看望解放叔,餘波又是鍾宇明聯係上的。不難推測,鍾宇明就是主事的總聯絡人。


    而鍾宇明這個主事人,那天是和同事相約去泡溫泉,在關鍵時候遲到,肯定是被同行的同事拖住了時間。


    “他與舒悅在樓道裏擦肩而過的時候,也許蔡誌輝正開門查看舒悅是否真的離開,也許房裏傳出劉淩向蔡誌輝撒嬌的哭泣聲,總之,那個時候,蔡誌輝和劉淩還活著。”


    宋永文不服氣的皺眉瞪著方婕,“你怎麽能肯定那時候蔡誌輝和劉淩還活著?”


    方婕不由一笑,“如果他們當時已經死了,就不用冤枉舒悅殺人了。”


    “誰說舒悅是冤枉的?”宋永文還有點不死心。


    “如果舒悅真殺了人,就不用收買李燕了。”方婕不經意的瞥了一眼林偉翔。


    宋永文還想狡辯:“誰收……”


    “行了,永文,聽她說。”林偉翔輕聲製止了宋永文的狡辯。


    “那我就說說那張染血的紙巾吧。舒悅丟掉紙巾的時間被提早了一分鍾,她應該是走出207房門的同時,將紙巾扔在門邊,然後隨手摔關了房門,紙巾被關在了門內。所以李燕巡視樓道的時候,沒有看見紙巾。”


    鍾宇明不禁動容,“你怎麽知道紙巾沒扔在樓道裏?”


    方婕又笑了,“因為那個時候蔡誌輝和劉淩還活著,舒悅擦手的紙巾毫無用處,誰也不會去撿一張用過的紙巾。但李燕就不一樣了,她巡視樓層的時候,要是看到樓道裏有紙巾,一定會撿起來,放到垃圾桶去。可李燕沒看到紙巾,說明紙巾沒有丟在樓道上。”


    宋永文茫然的看向鍾宇明,顯然沒聽懂方婕的意思。


    “最後上樓的人,雖然看見舒悅扔掉紙巾,但是當時不可能想到紙巾可以利用。後來發現蔡誌輝和劉淩的屍體,才想到舒悅擦手的紙巾,可以加以利用。當時正在氣頭上,舒悅也不會注意自己把擦手的紙巾扔哪了。”方婕耐心的解釋道。


    “舒悅進入電梯,唐元正好從李燕值班室走進樓道,電梯門緩緩關上,他看到了舒悅的背影,但樓道上沒人。唐元穿過樓道準備返回樓下餐廳,李燕從值班室出來,剛好看到唐元走向樓道拐角。李燕巡視完樓道,回到值班室。”


    鍾宇明微微點頭,默認了方婕的推測。


    “幾位住客迅速碰了個頭,責問負責動手的人,遲到的原因。解釋一番以後,大家準備回到各自的房間,卻發現207的房門開著,蔡誌輝和劉淩倒在血泊之中。可是誰也沒有看到凶手!這簡直是天賜良機,舒悅當晚拿過的那把水果刀,就插在劉淩的胸口,刀上有舒悅的指紋。隻需隱瞞舒悅離開酒店時,蔡誌輝和劉淩還活著的真相,向警察證實舒悅當晚與蔡誌輝和劉淩發生過衝突,再稍微動點手腳,舒悅就會成為殺人嫌疑犯!”


    “這比原先製定的計劃,更加完美,舒悅將被送上法庭,被判處死刑!”


    林偉翔、鍾宇明、宋永文無比震驚,愕然相視。餘波神經質的連連搖頭,想向同伴表示,自己一直守口如瓶。


    “舒悅擦手的紙巾當然要好好利用起來。把紙巾拿到劉淩身下的血泊中,染上劉淩的血跡,然後放到警察能夠找到的地方。熟悉酒店操作的人,當然很清楚什麽時候把紙巾,放到垃圾桶裏更合適。”方婕暗示性的看了宋永文一眼。


    “蔡誌輝放在床邊的手包裏,有舒悅家的鑰匙。於是,舒悅家被盜了,房門沒有任何被撬痕跡。偷走舒悅的外衣,讓警方誤認為舒悅想銷毀作案證據,拿走手機,拖延警方調查。”


    “天亮之前,鑰匙送了回來。這時,目擊證人的口供已經商量好了。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就連舒悅自己當晚沒有注意到的細節,都被五位目擊證人,順暢的聯係起來。這套無懈可擊的證詞,真實到舒悅無力反駁。”


    “我們隻是說出了我們看到的,再說,那天晚上,也沒有人離開過酒店。”宋永文還在幻想著推翻方婕的推測。


    “不用離開酒店,隻要把鑰匙從窗戶扔給外麵的強哥,或是別的什麽人就行了。通過餐廳二樓包廂那條通道,也能方便的把鑰匙送回來不是嗎?”


    宋永文徹底說不出話來,當晚的情形,方婕就像親眼看到一樣。


    解放叔喉頭動了動,最終沒有開口。林偉翔發現自己看走眼了,方婕比他想象的更難以對付。


    餘波表情複雜的看著自己的妻子。


    鍾宇明臉色蒼白,痛苦而落寞的吐出幾個字來:“這一切都是假設,你沒有證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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