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5章昔日舊夢今重現,難憶當年舊時人!(求訂閱)


    九月下旬,泗水郡。


    扶蘇如往常般處理著日常政事。


    但並未過多久,外麵便響起陣陣馬蹄聲。


    聽著外麵傳來的急促馬蹄聲,扶蘇抬起頭,眼中露出一抹悵然,他其實早已明白,這一天注定會到來,隻是真的到來時,心中依舊不由泛起了漣漪,他很清楚外麵傳令的人來自何處,也知曉他們前來所為何事。


    蕭何自然也聽到了。


    他拱手道:“長公子應是朝中來令了。”


    扶蘇看了眼蕭何,而後起身,朝蕭何拱手一禮,正色道:“來泗水郡已有一年多了,這一年多下來,承蒙蕭長吏的幫助和照拂,扶蘇才能在泗水郡推行新田令,此次離去,恐再難回來了,以往我也曾想著在地方做出一番事情,好讓父皇看看,但真的深入地方,了解到實情,我才知曉,深宮中的我是何等淺薄,又是何等的狹隘。”


    “扶蘇受教了!”


    扶蘇端正的朝蕭何鞠了躬。


    蕭何連忙閃身,不敢應下這一禮。


    口中道:


    “公子實在折煞下吏了。”


    “下吏之所為,本就是在例行公事,何來幫助一說?”


    “公子切勿妄自菲薄,公子之才華,世人皆知,公子之仁善,也一直為世人稱道,公子一直有著拳拳為國為民之心,也甘於深耕於地方,這是泗水郡民眾之幸,亦是天下民眾之幸,更是大秦之幸,下吏能為公子效力,此乃天下賞賜之恩德也!”


    “下吏何以敢貪天之功?更何以擔得起公子大禮?”


    “公子快快請起。”


    蕭何伸手把扶蘇扶了起來。


    扶蘇看向蕭何。


    沉聲道:


    “父皇此次叫我回去,想必是十弟公布身份之事。“


    “等十弟身份公布,我隻怕再難回到泗水郡了,但新田令之事,卻是不能因此中斷,今後恐隻能勞煩蕭長吏上心了,我知道蕭長吏才能卓絕,困於一郡,實是有些屈才,但回鹹陽之後,一切事情卻不一定由得我,我也不敢讓蕭長吏深陷囹圄,因而隻能讓蕭長吏暫居泗水郡了。”


    蕭何輕笑一聲。


    淡淡道:


    “公子毋須為我勞神。”


    “我一直待在泗水郡,早已熟悉泗水郡的一切,若是公子突然把我調離,我恐還有諸多不適,而今能位列郡官,還能繼續呆在泗水郡,早已知足,實不敢再有更多奢望。“


    “公子此行,朝中之事,我卻是不曉,也不敢為公子貿然獻策,但以公子的才智,想必不會有什麽意外,隻是公子當明白,大秦眼下並非太平無事,也並非內外皆無隱憂,一切當以國事為重,更應以天下為念,以天下為重。”


    扶蘇額首道:


    “多謝蕭長吏賜言。”


    “扶蘇定謹記。”


    “外麵催促的急,我便先去了。”


    “下吏恭送公子!”蕭何躬身把扶蘇送出官邸,而後目送扶蘇進到馬車中,隻聽到一聲駿馬吃痛的嘶鳴聲,扶蘇乘坐的馬車,便飛快消失在眾人眼前。


    直至徹底不見駿馬飛馳聲。


    回到官邸。


    一切又恢複了本來模樣。


    望著四周依舊行色匆匆的小吏,蕭何不由暗歎口氣,他方才其實想建議,扶蘇放棄新田令的,他在泗水郡這麽久,何以不知新田令的推行進展?又如何不知新田令推行的實際情況?正常情況,新田令推行根本就沒有這麽迅速,而且效果也絕沒有這麽好。


    更重要的是。


    地方貴族、豪強跟官府一直都沒有任何意見,這放在平時根本不可能,就算扶蘇是大秦長公子,也沒有這樣的號召力和約束力,事關自己利益,泗水郡各方勢力,又豈會鬆口?但在長公子在的這段時間,泗水郡卻沒有爆發過一次衝突,安穩的可怕。


    對於這種情況,蕭何已大抵猜到了。


    這是他們在逢場作戲。


    眼下長公子已然離去,這些人恐就會露出獠牙了,新田令本就不利於黔首,繼續推行下去,而且沒有扶蘇在一旁坐鎮,以往收斂的地方勢力,勢必會將剛出來的成果悉數奪走,而且會更加瘋狂和變本加厲,他們會把一年多放棄的全部拿回去。


    泗水郡的民眾今後隻會更慘。


    “唉。”


    蕭何長歎一聲。


    這時。


    曹參走了過來。


    他看了看四周,壓低聲音道:“長公子走了?”


    蕭何點點頭。


    曹參凝聲道:“這次長公子回去,真是為那十公子之事?”


    蕭何眉頭一皺,問道:“你這是何意?”


    曹參道:“我們相熟多年,我對你也就實話實話了,你以後真準備倒向長公子了?”


    “這次長公子回去,勢必會跟十公子爭儲君之位,眼下,就我聽到的,十公子深受始皇信任,在民間也頗有聲望,更重要的是,十公子更為篤實,做事更有條理,在處事方麵,也遠比長公子更成熟老練,我認為長公子不會是十公子對手。”


    “長公子會輸!!!”


    蕭何目光一沉。


    低喝道:“曹參,伱知道你在說什麽嗎?”


    曹參低垂著頭,低聲道:“我自然知道,也就對你,我才會如實告知,你的才華,我曹參自認,遠在我之上,但站隊長公子之事,我不看好,就大秦目下的情況,十公子遠比長公子更加適合上位,你我相交多年,我不想讓你誤入歧途。”


    曹參一臉誠懇。


    蕭何冷冷的看了曹參一眼。


    凝聲道:


    “你呀少胡思亂想。”


    “我們隻是大秦三十六郡下的郡官、郡吏,何以能參與到朝堂之爭?”


    “你也實在太高看我了,朝堂上麵的事,我們能知道多少?隻是聽了些外來傳言,何以敢自以為掌握了天下真相?眼下十公子的確占據著不小的優勢,但外界傳聞的便是真嗎?長公子在朝堂耕耘十幾載,豈會輕易就失勢?”


    “十公子失蹤了十年,哪有那麽容易找補回來?”


    “外界的傳聞,終究是小道兒,我們並未身處鹹陽,也不曾位列朝堂,何以敢以匹夫之目,公然窺視天下重器?隻會淪為天下笑柄罷了。”


    “而且”


    “長公子上位也好,十公子勝出也罷。”


    “對我們又有多少影響?”


    “你莫非真以為,我們跟長公子處事了一段時間,便成了長公子心腹吧?我們眼下是大秦官吏,在其位,謀其政,我們隻是在做分內之事,至於長公子是否願意繼續親近我們,則不由我們決定,也不要妄加揣測,更不要胡言亂語。”


    “你以往不是這樣浮躁之人。”


    說到這。


    蕭何仔細看了曹參幾眼,似乎想到了什麽,搖頭道:“你近日應該去見過劉季了吧,這番話,也就他敢這麽明晃晃說出來,而且還能讓你深以為然。”


    曹參尷尬的笑了笑,卻是沒有開口反駁。


    蕭何開口道:


    “不要想那麽多。”


    “朝堂的事跟我們無關。”


    “我們隻需做好分內之事,其他的順其自然即可。”


    “我還有事要處理,就不與你多說了。”


    說完。


    蕭何便朝自己案幾走去。


    見狀,曹參猶豫了片刻,開口道:“劉季說,想跟你聚聚。”


    蕭何腳步一頓,目光微微閃動。


    開口道:“知道了。”


    鹹陽皇宮。


    一間高大氣闊的殿宇內,秦落衡正坐其中。


    一旁站有幾名宦官,原太子傅丞,現任奉常的胡毋敬,正在一旁給秦落衡講宮廷禮儀。


    胡毋敬一臉板正。


    肅然道:


    “禮乃國之重器,自古父子、兄弟、家庭、朋友等各種場合都非常講究禮儀,禮更是貫穿華夏上下幾千年文明,雖外界一直有說是周禮,其實這個說法不盡然,周禮隻是把禮書麵化、規格化,禮其實並非出於周。”


    “這些知曉即可,無須太過上心。”


    “明日便是公子昭告天下,恢複身份之日。”


    “公子貴為陛下之子,天生貴胄,因而更要守禮,皇室自來便是最重視禮法之地,各類規矩也最為深嚴,明日公子需先於宗廟具禮致祭,然後敘家人禮,再是百官慶賀,禮畢筵宴,這個流程,公子可要牢記,萬不能出現任何紕漏。”


    秦落衡拱手道:“多謝奉常告知,已銘記於心。”


    胡毋敬微微額首。


    繼續道:


    “公子流落在外多年,雖已位列朝堂,但畢竟沒有經曆太多盛況,因而公子明日無論心中有什麽情緒,有多少不安、局促,都務必要表現的不驕不躁,不卑不亢,若是實在緊張,寧可毋說一句話,也斷不可在場中露怯。”


    “百言百語,不如一默!”


    “公子切記。”


    秦落衡再拱手道:“記住了。”


    胡毋敬又繼續說著其他的,無一例外,都事關禮節。


    秦落衡自是側耳傾聽,未敢露出任何不耐煩,他心中很清楚,胡毋敬說的一切,都是為自己好,自己明日代表的將不再是個人,而是關乎著整個大秦皇室的顏麵,而且是在眾目睽睽之下,萬不能出任何差錯。


    所以胡毋敬才會三令五申,一次又一次的強調。


    等胡毋敬把一切說完,秦落衡再次拱手致謝道:“多謝奉常告知。”


    望著秦落衡這沉穩模樣,胡毋敬也不由多看了秦落衡一眼。


    跟其他公子相比,秦落衡明顯更為溫文爾雅,也更加大方得體,他甚至覺得自己前麵有些過於焦慮了,但也容不得他不焦慮,宮廷禮儀自來便是重中之重,容不得出現任何意外,尤其這次還是十公子回歸。


    但若是尋常公子,也用不到他來指導。


    胡毋敬微微額首。


    秦落衡的沉穩和沉著讓他很滿意。


    處事不驚。


    這才是大秦公子該有之氣魄。


    他開口道:


    “時間已不早了,我便不再叨擾了,公子自己揣摩一下禮儀。”


    “臣告退了。”


    胡毋敬並不拖遝,在把一切禮儀相關之事說明後,便直接起身離去,秦落衡連忙起身相送,胡毋敬卻是直接道:“公子毋須相送,我自行離去即可。”


    說完。


    便徑直離開了。


    目送著胡毋敬走出宮宇,秦落衡抬起頭,打量起這高大宮宇,望著這數丈的高簷,本來沒什麽感覺的他,突然生出了一抹渺小感,肩上也陡然多出了幾分責任感。


    沉甸甸的!


    他打量了幾眼,便收回了目光,心中回想著胡毋敬教的禮節。


    明日的大禮,其實還有一個成人禮。


    大秦法定成年標準是六尺七寸(155cm),而他早就是成人了,隻不過這次禮節中,依舊包含了一個成人禮,這算得上是一次補辦。


    “成人之者,將責成人禮焉也!”


    “責成人禮焉者,將責為人子,為人弟,為人臣,為人少者之禮行焉。”


    “將責四者之行於人,其禮可,不重與。故孝,悌,忠,順之行立,而後可以為人,可以為人,而後可以治人也。”


    “而凡人之所以為人者,禮義也。”


    “禮義之始,在於正容體、齊顏色、順辭令。容體正、顏色齊、辭令順,而後禮義備。以正君臣、親父子、和長幼,君臣正、父子親、長幼和,而後禮義立。”


    “.”


    大秦的禮節,大多來自禮記。


    雖大秦一統天下之後,重新規範了天下禮儀,但還是有很多都延續了下來。


    秦落衡坐在席上,腦海中模擬著明日的流程,不時還起身親自上手,時間就這麽一點點流逝著,期間有幾名宮女為其送來了一套禮服,十分華麗莊重,不過秦落衡的心思顯然不在禮服上麵,一直坐在一旁排練著。


    夜已深。


    秦落衡並未歸家。


    而是直接待在了宮裏。


    秦落衡不知自己是何時入睡的,他隻記得自己睡去時,外麵響起了陣陣淅瀝雨聲。


    雨夜相伴,他做了一個夢。


    夢中他想起了當初未記起的畫麵。


    他依舊深處在一片高牆深宮中,四周依舊是兵馬攢動,隻是相比上次的模糊,他這次看清了其中的部分細節,隻見那兵馬攢動下,有一麵玄鳥黑旗,那是秦國的大旗!


    就在他驚慌失措之時,他眼角依稀瞥見了幾道身影。


    幾道十分熟悉的身影。


    隻是沒等他看清那是何人,便已被宮外的吵鬧聲喚醒了,那幾道似曾相識的身影更是飛快從他腦海中消逝,直至再也回想不起。


    宮宇外已雨晴天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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