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章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求訂閱)


    諸博士已離去。


    室內就餘孔鮒跟子襄二人。


    子襄原本沉穩的臉色,瞬間陰翳下來。


    冷聲道:


    “我們全都小看了秦落衡。”


    “本以為他是個誌大才疏的莽夫,經過這事,我才知道,我們都被以往秦落衡的所作所為騙了,這哪裏是個莽夫?分明是個陰險狡詐的無恥之徒!”


    “他這還是不清楚自己的身份。”


    “若是知曉自己的本來身份,恐怕行事會更加過分。”


    “他已然成為了我儒家眼下的大患!”


    “我們必須要慎之又慎了。”


    孔鮒麵色同樣不好看,但他也開口道:“襄弟,你前麵不是提了三條計策嗎?隻要我們按計劃行事,秦落衡也休想翻天。”


    子襄搖了搖頭。


    說道:


    “我這些計策隻能對付普通博士。”


    “對付秦落衡不夠!”


    “遠遠不夠!”


    “他是大秦十公子,就算一時分身乏術,等到身份公布,定然會有百家學派主動去投,其他百家雖聲勢不如我儒家,但那隻是單個不如,若是集百家之力,我儒家遠不及也。”


    “他若爭取到了百家,長公子恐也要落於下風。”


    “我儒家已陷生死存亡之際了!”


    孔鮒臉色微變:“如之奈何?”


    子襄目光陰晴不定,咬牙道:“若是長公子能成勢歸來,我等要力薦始皇定下儲君之位,若是不然,便隻能再議分封了。”


    “我們必須試探出始皇對儒家的心思。”


    “若是始皇對秦落衡提出的文明立治感興趣,又不願分封,或是不願立長公子為儲,我儒家恐隻能另謀出路了。”


    孔鮒臉色徹底變了。


    他低聲道:


    “襄弟,此話慎言。”


    “學宮非是善地,豈能口無遮掩?”


    子襄說道:“我剛才觀察過四周,其他的儒士儒生都走了,學宮內就我兄弟二人,儒家已到了生死關頭,有些話必須要提前說清,不然恐真會一步慢,步步慢,以至悔之晚矣。”


    “兄長,認為秦廷如何?”


    孔鮒沒敢回答。


    他去看了看門外,確定四周無人,這才把子襄拉到室內深處,凝聲道:“秦政眼下難以服眾,但始皇的威名在這,天下短時也亂不起來,我覺得你考慮太輕率了!”


    子襄搖頭道:


    “非也。”


    “大秦要分形與勢來看。”


    “孟子曰:‘弈秋,通國之善弈者也’。”


    “我就拿這‘弈’舉例,想了解圍棋棋盤上的局勢,隻需看棋子多少,強弱優劣便能做出大概判斷,這就是勢,若預料到對方落子,計算出對麵一步步施為,且準確無玄虛,這便是形。”


    “若能吃掉對方一條大龍,形勢也就當即反轉了。”


    子襄略作停頓,接著道:


    “眼下大秦看似繁花似錦,實則是烈火烹油,大秦這些年,看似在一點點穩固,其實不然,地方官吏跟朝廷互相不信任,楚係官吏跟關中官吏又不對付,一直在暗地較量,這種情況還在日益加劇。”


    “始皇心氣高傲,為追求個人功業,毫無憐憫之心。”


    “隻不過一統六國的威望實在太高,所以才能壓下這些暗流,但秦政如此激切,若是始皇一朝駕崩,天下形勢將瞬間逆轉,秦廷生變的可能性極大。”


    “秦政輕儒。”


    “現在十公子已開始整治儒家。”


    “繼續追隨秦政,隻能成為法家依附,而我儒家乃聖人學派,豈能行屍走肉般屈尊於法家之下?但我儒家若是融入六國複辟勢力,則伸展極大,天下廣袤,大有可為。”


    “六國貴族欲成事,必然離不開儒家!”


    “正如秦落衡所言,天下治政之學,隨著墨家分裂,天下僅剩下法、儒、道三家,六國貴族是想推翻秦政,自然不會選法,也不敢去選法,那便隻能選儒道。”


    “道家民間卻是蔚然成風,但一直不被六國貴族所喜,而且清靜無為的主張,也不受六國貴族歡迎,他們能選的,隻能是我儒家,這也是為何六國貴族一直拉攏我儒家的原因。”


    “兄長且細想。”


    “六國貴族欲複辟,以何為自己張目?”


    孔鮒沉思了一下。


    沉聲道:


    “名不正,則言不順。”


    “所以必以恢複諸侯王道為主張。”


    子襄點了點頭道:


    “他們若是不以恢複諸侯王道為主張,便沒有號召天下之大旗,而在複辟、複禮、複古、仁政等方麵,天下何家能有我儒家深徹?”


    “六國貴族之所以相助儒家,便是看準了這一根本。”


    “是故。”


    “他等要複辟,必以儒家為同道之盟。”


    “我儒家有上百儒生,每名儒生的門人弟子,少則數十,多則上百,也是一股不小的力量,六國貴族何以敢不敬我、用我?”


    孔鮒點頭。


    子襄繼續道:“秦落衡摒棄儒家,秦廷小覷儒家,始皇也不把儒家放在眼中,但這不等於天理摒棄了儒家,我儒家繼承孔孟聖學,本就代表了天理,豈會因他們而枉顧大道?”


    “我儒家與六國貴族聯手,正是儒家反對霸道,而自立於天下的堅守和氣節。”


    孔鮒遲疑道:“長公子待我儒家不薄,我們若是跟秦廷對立,這至長公子於何地?豈不是會讓天下人寒心?”


    子襄沉聲道:


    “我儒家隻是未雨綢繆。”


    “長公子的確對我儒家不錯,但事關我儒家生死,我們豈敢踽踽不前?因小失大?”


    “再則。”


    “我們並未叛離長公子。”


    “若是長公子能上位為儲君,我們亦有回旋餘地,若是長公子不能乘勢而定,我們這麽做,也是為了自保,長公子性情溫文爾雅,做事卻是少了幾分果敢狠辣。”


    “秦落衡不然。”


    “他下手異常的淩厲毒辣。”


    “他若一朝得勢,我儒家還能落了好?”


    “我儒家親近長公子,隻能保住儒家不消亡,但想要興盛,恐是不能,脫離秦政,恐才是唯一的正路。”


    孔鮒輕歎一聲,神色有些糾結。


    子襄道:


    “兄長莫要擔憂。”


    “秦廷未生變之前,我儒家不會輕舉妄動,隻有天下生變,或者秦廷主動對儒家下手,我儒家才會去做割舍,在此之前,我儒家都會盡力為長公子先驅。”


    孔鮒歎道:“也隻能如此了。”


    子襄繼續道:


    “既然我們已決定跟六國貴族加深關係,那便要主動一點,現在事情還沒有發酵,百家學派還有些舉棋不定,我們應當主動把這件事告訴給六國貴族,給他們提前提個醒,讓他們當斷則斷,不要被牽扯太多,若是被一窩蜂告官,那損失就太大了。”


    “另外。”


    “要提醒六國貴族盡快逃離鹹陽。”


    “眼下鹹陽官吏尚處於調換中,很多官吏剛至,還沒熟悉環境,他們可趁此良機,及早脫身出去。”


    “現在僅靠百家擾局已不夠了,必須要讓六國貴族親自去地方攪動風雲,眼下就是最好的時機。”


    “秦廷大軍正在北伐,南方似乎傳出百越也不時擾邊,若是他們能抓住這個機會,讓地方始終處於動蕩,借此讓秦廷無暇集中精力去應付一件事,未必不能等到天下生變。”


    “若六國貴族繼續深居鹹陽,等到朝廷平定了北方胡患,必定會對他們下手的。”


    “始皇容不下他們的。”


    孔鮒點了點頭,道:“我等會就讓人去通知。”


    子襄輕歎道:“唯有天下亂,我儒家才能渾水摸魚,才能借此不斷壯大自身,也才能不斷給底層灌輸王道仁政的理念,若是天下徹底安定下來,我儒家也就沒有了生長的空間。”


    “時不我待啊!”


    孔鮒麵色肅然,問道:“那祭酒之事?”


    子襄道:


    “一並傳出。”


    “天下欲亂,隻有兩種情況,一為士人,二為六國貴族。”


    “這兩種情況,我儒家都得鼓動,祭酒之事,挑動的就是天下士人,士人大多為高傲之人,我們把秦落衡吹捧的越厲害,越會激起天下士人的反抗之心。”


    “等天下士人跟六國貴族齊齊作亂,關中暫且不論,山東六地定然會動蕩不休,再加上我儒家在六地的推波助瀾,未必不能真的讓天下大亂,但這對大秦而言,並不能一擊斃命。”


    “大秦真正的命門其實是始皇。”


    “始皇若是死了,以長公子和十公子的才能,不一定能壓下各地的叛亂勢力。”


    “到時.”


    “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


    孔鮒深深的看了一眼子襄,仿佛是第一次認識,他以往從來沒有想過,子襄竟敢生出這麽驚世駭俗的想法,這若是傳出去,儒家恐怕會瞬間被大秦夷滅。


    但


    孔鮒在心中思忖。


    始皇帝若死,天下將如何?


    思忖之後,他不得不承認,子襄目光之深遠。


    始皇帝若是死了,以眼下大秦的局勢,必定會崩盤,因為其他公子壓不住各地叛逆,到那時,天下定然會重現諸侯製。


    而這正是儒家精通之處。


    儒家一向交好六國貴族,無論天下最後是分還是合,他儒家都能擁有一席之地,若是六國貴族能實現天下一統,他儒家甚至能登堂入室,成為天下真正的顯學。


    政出儒門!!!


    孔鮒興奮的不住點頭。


    他在為自己從未有過的洞察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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