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線。


    赤城的鋼鐵洪流,已經和數萬妖獸絞殺在了一起。


    遼闊的平原上,槍炮聲和妖獸的怒吼哀嚎聲響徹天地。


    戰場的廝殺,剛一開始,就進入了白熱化。


    多功能裝甲車上,有戰士探出身,架起重機槍,對著天空的飛禽射擊。


    篆刻了符文的特殊子彈,以1000發每分鍾的速度射出,首尾相連,組成灼熱的鋼鐵之鏈,所過之處,一隻隻飛禽被高速符文子彈洞穿,哀鳴著墜落。


    天空在下雨,由妖獸之血組成的暴雨。


    一隻白頭鷹王俯衝而來,貼地飛行,徑直撞向這輛多功能裝甲戰車。


    有二階煉氣士怒吼一聲,邁步狂奔,徑直撞向白頭鷹王。


    可惜,他隻是二階。


    白頭鷹王張開滿是獠牙的巨大鳥喙,一口咬向這名不知死活的人族返祖者。


    返祖者不躲不避,被白頭鷹王吞入口中時,獰笑著,將靈氣外放。


    於是,如同紋身一樣刻在皮膚上的無數符文,密密麻麻亮起,將他整個身體都變成透明。


    濃烈的火行之力爆開。


    “誰說二階不能殺妖王?”


    轟!


    火光綻放,這名二階返祖者肉身爆炸,灼熱的火焰和恐怖的衝擊力,將白頭鷹王頭顱炸碎。


    妖王的無頭屍身失去平衡,轟然墜地,靠著慣性往前翻滾,撞向那輛多功能裝甲戰車。


    高速衝撞下,裝甲戰車被撞飛,落地後翻滾十多圈,開始冒煙。


    “救人!”


    “趙婷婷,跟我來!”


    趙婷婷站在原地,臉色蒼白。


    她雖然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但戰爭的殘酷,還是直接讓她破防了。


    到處都是焰火,到處都是殘肢斷臂。


    那名中校,以及包括苗仁奉在內的所有赤城軍官,都沒料到,離開城市的戰爭,會打的這麽快,這麽凶殘。


    天空、地麵,甚至是地下,到處都有妖獸。


    短短十多分鍾,戰爭的前線就已經消失,數不清的妖獸,在戰場穿插,直接將防禦陣地撕開,廝殺瞬間蔓延到了整個陣地。


    到處都在死人,到處都是傷兵。


    有返祖武者從旁邊衝了過去,縱身躍起,合金長槍捅出,將一隻凶獸頭顱紮穿,但他還來不及拔出長槍,又一隻凶獸越過了同伴的屍體,一口咬掉了那名返祖武者的頭顱。


    斷掉的脖子將鮮血噴出五六米高,無頭的屍身緩緩倒下。


    “別發愣,快來!”


    有人抓住了自己的手,力量傳來,趙婷婷猛地回過神,腦袋一片空白,但還是條件反射的跟著跑了過去。


    多功能裝甲車翻倒在地,冒出了火光。


    有一階武者衝來,拽住門把手,一把將變形的車門扯下。


    濃煙夾雜著烈火湧出,有身上著火的戰士爬了出來,兩名醫療兵立刻上前撲火。


    還隔著五六米,趙婷婷就聞到了肉燒焦的氣味。


    醫療兵吼道:“趙婷婷,急救箱拿過來!”


    趙婷婷匆忙跑過去,那戰士已經被被抬上了擔架,隻見她渾身燒的黢黑,滿是血泡,全身潰爛。


    被燒成這樣了,是該有多痛啊?


    趙婷婷忙不迭的把醫療箱打開。


    卻在這時,一陣尖嘯,有十多隻凶獸朝這邊奔來。


    “不行,快離開這裏!”


    兩名醫療兵,抬著擔架就跑,趙婷婷連忙抱著醫療箱跟上。


    擔架上的戰士,卻不知哪來的力氣,忽然翻下擔架。


    趙婷婷慌忙停下,那戰士跪在地上,一把奪過她手中的醫療箱,焦黑潰爛的雙手翻出注射器,往脖子上推了一管嗎啡。


    “我攔住這些畜生,你們快撤!”


    戰士抬頭,看了一眼趙婷婷,如同命令一樣的語氣:“一定要活下去!”


    說完此話,戰士轉身,重新衝回多功能裝甲車旁,抱起重機槍,架在翻倒的戰車上,對著衝來的那些妖獸扣動扳機。


    十多隻凶獸倒下。


    但更多的凶獸,迅速匯聚而來。


    180米,150米,78米,49米……


    “來啊,來啊!”


    戰士怒吼著,瘋狂扣動扳機。


    哢。


    重機槍的槍管不再轉動。


    子彈打空了。


    10米,9米,8米……


    妖獸猙獰的臉清晰可見,這名戰士,甚至能看清那些妖獸尖牙上掛著的碎肉。


    這名戰士沒有退縮,也沒有絲毫膽怯。


    他隻是把手,伸進了鼓囊囊的褲兜。


    上百隻妖獸,將這名人族的戰士淹沒。


    但下一刻,有亮光出現在它們之間。


    恐怖的爆炸出現,火焰組成的蘑菇雲升騰。


    ……


    妖域深處。


    密密麻麻的妖獸,搬來石頭,重新搭建祭壇。


    成千上萬的妖獸被割開喉嚨,鮮血再次注入青銅鼎中。


    “還有多久?”


    畢方冷冷問道。


    一名妖皇膽戰心驚上前,顫顫巍巍道:“回稟大君,祭祀之血,今日就可以裝滿十三個青銅鼎。”


    “但祭壇要明日才能搭建完成,篆刻妖紋,還需要兩日時間。”


    畢方大君身上,火焰焚燒,怒火滔滔:“你是說,還要三天才能重新開啟傳送通道?”


    妖皇汗毛倒豎:“是,是……”


    話還沒說完,妖皇身上,忽然開始燃燒,恐怖的高溫,疼的它滿地打滾,“大君饒命!大君饒命啊!”


    其餘妖皇、妖王,全都膽寒。


    畢方怒道,“那個人族間諜招了沒?”


    一名妖王上前,瑟瑟發抖:“回,回稟大君,那個人族間諜,一直都在重複著一句話。”


    畢方大君冷冷問道:“什麽話?”


    妖王連忙道:“是九州人族的語言,音調有些奇怪,大意是「一條大河,波浪寬」”


    畢方大君微怔,“什麽意思?”


    妖王猶豫片刻,說道:“可能是在提醒我們,其餘潛入妖域的人族間諜,在一條大河附近。”


    畢方大君問道:“你確定嗎?”


    “這,這……”妖王支支吾吾,不敢回答,隻道,“他從始至終,都在說這句,大概,或許,很可能……”


    話還沒說完,這隻妖王身體爆開,血肉碎塊,濺了周圍的妖王們滿身。


    畢方冷冷道:“不需要浪費時間,殺了。”


    一隻妖王慌忙領命而去。


    山體巨大溶洞之中,猙王,更準確的說,是占據了猙王肉身的趙康,躺在石板上。


    他的四肢,都被鐵鏈捆住。


    前肢的皮肉,都已經被一刀刀割下,隻剩白骨。


    胸前的肉,被一片片剜下來,露出粉紅色的,還在微弱跳動的心髒。


    腹部被破開一道口子,髒器被一件件取出,擺在旁邊。


    三階妖王的肉身十分強悍,即便這樣,也無法立刻死去。


    每當趙康疼的要昏死過去的時候,就有妖獸上來,往他口中灌入一種特殊的汁液,使他的大腦保持清醒。


    “知道我為什麽不割你脖子上的肉嗎?”


    一隻鐮鼬妖王問道。


    趙康沒有回答。


    鐮鼬妖王森冷道,“因為這裏有無數的神經,切斷一根,你感受到的痛苦就少一份。”


    “真是膽大啊,居然敢跑妖域來作亂。”


    “這種功法,就是你們九州人族的奪舍吧?”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知道重要的是什麽嗎?”


    “是告訴我,你的那些同夥在哪裏,把他們供出來,我才能讓你死的痛快。”


    趙康忽然張開了嘴。


    鐮鼬妖王一喜,將耳朵湊了過去。


    “一條大河……”


    “找死!”


    砰。


    一刀下去,半截身軀脫離。


    趙康看向溶洞頂部,雙眼渙散,口中唱著那熟悉的曲子。


    “風……吹稻……花……”


    刀子,不斷的在他身上切割。


    鮮血流淌出來,燒紅的鐵片杵在傷口處,將斷開的血管燒焦合攏。


    他能清晰的感覺到身上每一處傷口傳來的疼痛感。


    此刻躺在石板上,就如同之前的許多年,躺在老舊筒子樓的床上。


    那時候,自己的妻子,每天都會來陪自己聊天。


    那時候,女兒放學回來,也總喜歡到自己的房間裏,一邊趴在床邊寫作業,一邊說著學校裏的事情。


    他想要下床,走出房間,陪妻子去逛逛街,陪女兒去學校開家長會。


    但他做不到。


    他隻能躺在床上,如同一個廢物。


    彼時彼刻,恰如此時此刻。


    隻是,終究是不一樣了。


    外麵的妖獸,終究是被自己擋下了。


    也有上萬隻妖獸,因為自己死掉。


    如果論功行賞的話,自己應該能分到一大筆錢吧,老婆女兒的下半輩子不用愁了。


    甚至遙在故國內陸的那座城市,也可能因為自己,免受毀滅之災。


    很值得呢。


    溶洞之中,又有妖王的氣息進來了。


    趙康嘴角微微上揚。


    “我家……就……在……岸上……住……”


    ……


    戰爭前線。


    衝擊波傳來,跟著兩名醫療兵逃跑的趙婷婷,忽然感到後背有巨大力量傳來,接著腳下一空飛了起來,而後重重砸向地麵。


    她下意識的,抱住了腦袋,身體蜷縮,落地後翻滾出去七八米。


    一陣天旋地轉。


    耳朵裏嗡嗡的響,眼中一片黑暗。


    過得片刻,視線恢複,趙婷婷倒在地上,艱難地扭頭往回看。


    隻見那名戰士所在的地方,化作了一片火海。


    “一定要活下去。”


    那個隻見過一次的戰士的話,回蕩在她耳邊。


    趙婷婷想起了他的那張臉,那張被燒的潰爛焦黑扭曲變形的臉上,有一雙眼睛,閃耀著光芒,就像是盛夏夜空的星星。


    小時後,她被父親保護的很好。


    後來父親病倒,母親更疼愛她了。


    哪怕在學校裏,老師和同學們,都很關照她。


    如今在戰場上,那個連名字都不知道的人,卻願意用生命保護她。


    “我總是被勇敢的人保護的很好。”


    “可為什麽,我就不能勇敢一點呢?”


    有什麽東西從爆炸的火焰中飛了出來,正好落在旁邊的地上。


    是一塊金屬銘牌。


    上麵寫著一行字:


    「劉樺強:赤城城防司中士」


    趙婷婷撿起被燒的通紅的金屬銘牌,死死捏在手裏,哪怕灼痛感讓她渾身打顫,也不願鬆手。


    “趙婷婷,快起來,離開這裏!”前麵,剛爬起來的醫療兵吼著提醒。


    趙婷婷起身,將醫療箱掛在身上,反身,衝向了前方,更為慘烈的戰場。


    她覺得,


    與其做一個誌願者,不如,做一個兵。


    這個十八歲的女孩,隻留下了一個決絕的背影,衝向廝殺的戰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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