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是人是鬼的,別胡說,隻有疑心生暗鬼的說法,快跟我回院子去。”慕婉漣對嚇得哆哆嗦嗦的初雁嗬斥道。


    慕婉漣雖然不能夜視,但是眼神卻是極佳,適才那影子一晃她就知道定然是有人夜闖定國公府,還是衝著她們這些姑娘院子的方向去的。


    慕婉漣要趕快回去,當然是怕一會兒有人帶著丫鬟婆子闖進她的院子,說她藏了男人在屋裏。


    慕婉漣越想越著急,提起裙子就跑了起來,初雁一見慕婉漣跑,生怕慕婉漣將她自己留在這黑漆漆的路上,嚇得扔了燈籠便喊便叫的追著慕婉漣去了。


    慕婉漣一邊跑就一邊想,若是真有人進了她的院子,不一定會就藏在她的屋裏,那她該怎麽辦才好。


    “有鬼啊!有鬼!姑娘,等等奴婢……”


    初雁邊喊邊叫的話,讓慕婉漣頓時靈機一動,也叫道:“有鬼啊,救命啊!”


    慕婉漣和初雁一邊跑一邊向汀蘭苑去,慕婉漣兩人一路猛地跑進了院門,慕婉漣就對守門的婆子嚷道:“快關門,快關門,有鬼有鬼!”


    慕婉漣一邊說著一邊就要關門,守門的婆子被慕婉漣這話嚇了一哆嗦,見慕婉漣關門也趕緊關上了大門,還落了鎖。


    慕婉漣站在院子中間就喊道:“巧青,含蓉,芷茵,菱珀,快,快出來,有鬼,有鬼!”


    慕婉漣這一叫,丫鬟們聽了都跑了出來,巧青幾人更是慌亂的往外跑。


    “姑娘,怎麽了?”


    “出什麽事嗎?”


    幾人七嘴八舌的問著,將慕婉漣圍了起來。


    “有鬼,我和初雁碰見鬼了!”慕婉漣抓著菱珀的手喊道。


    幾人一看慕婉漣說的煞有其事,而初雁又臉色慘白,哆哆嗦嗦的說不出話來,頓時神情一變。


    “掌燈,快,將院子裏的燈都點起來。”含蓉一聽這話,二話不說立刻吩咐道。


    含蓉的命令一下,眾丫鬟婆子哪敢怠慢,趕忙帶著火折子將所有的燈都點亮了,頓時汀蘭苑亮如白晝。


    就在眾人都七手八腳的點燈的時候,菱珀突然覺得自己被慕婉漣抓著的手,被重重的捏了幾下,就見慕婉漣動了動嘴唇。


    菱珀小時候還沒進府裏伺候時,她所住的院子裏住著一個啞巴,菱珀同那啞巴學過幾年唇語,所以她見慕婉漣的嘴唇一動,就知道慕婉漣在說什麽。


    菱珀會意,轉身對幾個小丫鬟道:“你們幾個去準備一大把艾草,同我去每個人的屋裏都燒一些,去去髒東西。”


    慕婉漣聽了讚賞的看了菱珀一眼,道:“對,趕緊去,菱珀你多帶幾個丫鬟跟著,每個房間都不能錯過,巧青你也一起跟著。”


    慕婉漣說這話的時候,拉著巧青的手偷偷的寫了幾個字。


    巧青見了一驚,道:“奴婢馬上就去。”


    含蓉和芷茵也發覺慕婉漣這行為有些不對勁,兩人互相看了一眼,含蓉便道:“姑娘,外麵風大,奴婢們陪您回屋可好?”


    慕婉漣點了點頭,幾人擁著慕婉漣和初雁進了屋,慕婉漣才道:“讓人將這事鬧的越大越好,還有,別忘了請大夫去,多開幾幅安神的藥。”


    含蓉和芷茵都沒有問慕婉漣到底出了什麽事,這會兒屋外沒人看著,院子裏又那麽亂,萬一有人偷聽她們說話,那慕婉漣這出戲就白演了。


    屋裏一時安靜了起來,慕婉漣和嚇的沒了魂的初雁坐著,含蓉和芷茵兩人一左一右站在慕婉漣的旁邊,幾人都默不作聲,隻有燒著的蠟燭滋滋作響。


    她們都在等,等巧青和菱珀回來。


    大概過了一盞茶的時間,巧青和菱珀就回來,卻是沒帶回來任何有用的消息,她們什麽都沒查到。


    慕婉漣適才將事情鬧得這麽大,很快就會有人過來的。


    菱珀主動去了外麵守著,慕婉漣這才抓緊時間說道:“我同初雁見到一個黑影,好像是個男人,往姑娘住的院子這邊一閃就沒了。”


    慕婉漣屋裏的哪個不是聰慧的,這話說了前半句,她們就明白了後半句。


    那可是男人,若是有心人故意將人藏到了慕婉漣的院子裏,一會兒被人給抓了出來,那慕婉漣的清白可就全都毀了,除了一根白綾吊死再無其他能做的了。


    眾人這才明白過來菱珀為什麽會說那句去每個屋裏都燒艾草,這哪裏是為了驅髒東西,而是在搜人啊。


    大戶人家最重要的就是名聲,誰也不會無緣無故的搜家,這搜家就有如抄家,慕婉漣也是沒有辦法,這才想了這麽一招。


    不然今日慕婉漣大張旗鼓的一搜,明日滿京裏都會傳遍了此事,還會妨礙了慕婉漣的名聲,哪個大戶人家敢娶一個動不動就要抄家的媳婦,豈不是要讓人笑死。


    果不其然,慕婉漣這話才說完,幾個丫鬟連話都還沒接呢,外麵院門就被人給敲了起來,慕婉漣先前之所以鎖院門,一是為了防止人跑出去,二就是為了讓外麵的人進來慢一些,好給她時間搜查,萬一真的搜出個男人來,慕婉漣也有話說,若是她真的藏了男人在屋裏,怎麽會讓人每個屋裏都去燒燒艾草,就是躲還來不及呢。


    頭一個趕來的人自然是祈氏,慕婉漣這邊一鬧起來,祈氏那裏頭一個得了消息,就是慕老太太那裏都給驚動了。


    “漣兒,我的漣兒呢?”


    祈氏一邊喊著一邊就往慕婉漣的屋裏走,慕婉漣聽到趕忙跑了出去,祈氏看到慕婉漣完好無損的站在那裏這才鬆了一口氣,慕婉漣見到祈氏,一下子就撲到了祈氏的懷裏哭了起來,還一邊說著“有鬼”。


    祈氏剛要開口問些什麽,就覺得慕婉漣暗暗的捏了自己幾下。


    祈氏還沒等細問,尤氏就帶著人闖了進來。


    “呦,這是怎麽一回事,怎麽滿院子的人都出來了,這是鬧的哪出戲,跟抄家似的。”


    尤氏這話一說,祈氏頓時就怒了,摟著慕婉漣站在門口就大聲說道:“大嫂可真是眼裏不揉沙子,姑娘都要嚇得暈死過去了,小廝拿不到對牌出去請大夫大嫂不著急,倒是看著滿院子的丫鬟婆子先教訓起來!”


    尤氏聽了這話臉上就掛不住了,頓時黑了臉,“弟妹說的這是什麽話,國有國法家有家規,這府裏的大大小小的事,哪件不要我來cao心,大夫自然會去請,我不過是看滿院子的下人都沒了規矩,怕人家說咱們五姑娘管教不了下人,這才多嘴說了一句,弟妹不領我的情就罷了,何必當著這麽多的下人給我沒臉。”


    “漣兒年紀小,管教不了下人自然不算什麽事,何況若是沒有人說嘴這府裏的事哪就那麽容易就被傳出去了。既然大嫂說著院子裏的下人不好,那就統統打出去,明日一早我就去求母親,找了人牙子來親自挑人。”


    祈氏向來不管家裏的人,一是尤氏才是定國公府的當家主母,二是祈氏不願讓慕老太太為難,慕老太太本就是繼室,若是被人傳出去讓自己的兒媳婦同前一個兒子的媳婦爭權,慕老太太那麽大的年紀,那臉該往哪擱。


    可是今日尤氏的話著實讓祈氏氣急了,不等尤氏開口,又道:“原先母親一人打理府裏的事情那麽多年,大嫂進門又早,就沒同母親多學學?若是大嫂打理不來,那就不能不勞動母親這麽大年紀,再重新管家了。”


    祈氏這麽氣衝衝的一通說,尤氏也愣了,原本尤氏才要睡下,就被下人給喊了起來,直說是汀蘭苑出事了。尤氏根本不知道汀蘭苑出了什麽事,剛才一進來就見到滿院子都是下人,還有人挨間屋子的進來進去,當即就動怒了,雖然聽到祈氏說什麽大夫不大夫的,也根本沒聽進去。


    這會兒尤氏見祈氏這般,這才發覺到不對勁,尤氏雖然脾氣急躁心眼也不怎麽好,但是也不是個傻的,一見情形不對,立刻改口道:“哎呦,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急的我話都說不利索了,弟妹怎麽生這麽大的氣,到底是哪個不開眼的奴才惹到你了,怎麽五姑娘都哭成這樣了。”


    尤氏說道這兒頓了頓,道:“怎麽,你們都啞巴了嗎,到底出了什麽事還不如實招來,難不成都想被打發出去!”


    慕婉漣院子裏的人,雖然不是個個得她信任的,也好歹是清理過的,尤氏這話問出口根本沒人敢接,還是慕婉漣從祈氏的懷裏抬起頭,哽咽的說道:“院子裏有鬼,大伯母,您別攔著,趕緊讓她們驅鬼。”


    尤氏一聽這話,臉上也白了幾分,道:“漣兒,這話可不能亂說。”


    慕婉漣一把拉過初雁,道:“我沒有胡說,我同初雁兩人都看到的,我們兩個從母親那裏回來,走到院子路口那裏時,燈籠被風吹滅了,怎麽點都點不亮,正摸黑往回走就見一個黑影飄了過去,嚇得我們扔了燈籠就跑了回來,大伯母若是不信就讓人去路口瞧瞧,那燈籠應該還在。”


    初雁已經知道那黑影是人不是鬼,這會兒早就緩過來了,隻是臉色還不太好,一聽慕婉漣的話趕忙道:“奴婢同姑娘確實看見了,那黑影一晃就向著姑娘們住的地方飄走了,誰知是不是進了汀蘭苑。”


    尤氏一聽這話差點氣了個倒仰,趕緊折騰了這麽一通,她們也沒看見那所謂的黑影到底是不是進了汀蘭苑?!


    不過尤氏見慕婉漣和初雁的話不像是假的,趕忙對身邊的婆子道:“趕快派人去各個姑娘的院子裏瞧瞧,看看有什麽黑影沒有。”


    尤氏倒不是怕什麽有鬼沒鬼,她是怕真有什麽男人闖進後院來,不管是偷東西的賊人,還是哪個偷偷私會的狗1男女,若是出了大事才被人發現,那可真的應了祈氏那句話,是她管家不嚴,是她的責任啊。


    “五姑娘說看見了人影,我就坐立不安的,還是親自四處瞧瞧的才好,大夫一會兒就到,弟妹我就先走了。”


    經祈氏這麽一通鬧,尤氏哪裏還會在汀蘭苑找不痛快,火燒眉毛的帶著人就走了。


    見尤氏走了祈氏這才帶了慕婉漣回屋裏,幾個丫鬟守在外麵,慕婉漣這才將適才的經過都一一同祈氏說了。


    “母親,我想正好借這個機會去積雲庵,也省的平白無故的去,大伯母左推右擋的說不肯。”慕婉漣也想清靜幾日,心裏又惦著積雲庵的事,便道。


    “既然你想去那邊去吧,替我多給菩薩燒幾柱香,讓菩薩保佑你哥哥平安無事。”祈氏一邊說著,一邊雙手合一念叨道。


    慕婉漣重重的點了點頭,道:“那明日一早我就讓丫鬟們收拾東西。”


    祈氏這才問道:“你打算帶誰同去?”


    慕婉漣不帶猶豫的回道:“就巧青和初雁吧。”


    祈氏想了想點點頭道:“這兩人素來穩妥倒是不錯的,可是初雁剛才受了驚,會不會……”


    慕婉漣一笑,道:“一會兒大夫來了喝完安神的湯藥就好了,再說去了庵裏也能去去晦氣,若是初雁不見好轉我就帶了含蓉一起。”


    “平ri你身邊這麽多丫鬟伺候著,這出門怎麽才帶兩個,若是不夠使喚的可怎麽辦,我看在帶幾個粗使丫鬟和婆子去。”


    “兩個就夠了,母親,女兒是去燒香的,又不是享福去的。”


    祈氏想想也對,也就沒有再說。


    慕婉漣本就不想多帶人去,別說還不是自己的心腹,再者說,她還得留下幾個貼心的幫她看著汀蘭苑呢,她可不想等過幾日一回來,整個汀蘭苑烏煙瘴氣的。


    若是不出門還好,這一出門慕婉漣就覺得自己身邊信得過的丫鬟不夠用了,帶走巧青和初雁,隻有含蓉,芷茵和菱珀在。


    芷茵的性子一向好,旁人是不怕她的,菱珀被提拔起來的日子又淺,難免有人對她不信服,雖然有個含蓉,可是也不知道能不能壓得住。


    慕婉漣想到這兒歎了一口氣,手裏沒有可用的人那可是大忌,等過些日子她真得再挑兩個二等丫鬟上來,添補了她的份例。


    尤氏折騰了一晚上,也沒有找到那所謂的鬼影,若不是當時初雁被嚇得慘白的臉色和慕婉漣的樣子,尤氏絕對會以為是慕婉漣故意給她找不痛快。


    最後尤氏沒辦法,隻能說是慕婉漣和初雁看錯了給壓了下去。


    轉天一早,祈氏帶著慕婉漣親自給慕老太太說慕婉漣要去積雲庵小住的事,慕老太太也覺得慕婉漣最近是忒不順了,自然沒有反駁。


    第二日一早慕婉漣就帶著初雁和巧青去了積雲庵,不過天不遂人意,慕婉漣原本還想能小輕鬆一下,誰知道又掉進了一個更大的陰謀裏。


    馬車行駛了將近一個時辰,慕婉漣一行人才到了積雲庵所在的雲山腳下。


    積雲庵建在雲山的半山腰上,馬車是上不去的,好在慕婉漣幾人隻帶了一些貼身的衣物,並沒有大箱小箱,所以巧青和初雁兩人背上包袱就同慕婉漣徒步向半山腰爬去。


    通往積雲庵的階梯不長不短,剛好九千九百九十九階,為了就是體現出前來燒香人的誠心。


    積雲庵修建在前朝,那時的積雲庵香火鼎盛,可是後來不知出了什麽事,前往這裏來燒香的信徒就少了,況且來燒香的除了富貴人家,尋常老百姓哪有銀子能添香油錢,可是哪個富貴人家願意自己爬這九千九百九十九階的階梯,就是如今先由來的有錢人也大多是讓下人用肩輿抬上來的。


    慕婉漣不願勞師動眾的做這樣的事,她是來“燒香祈福”,不是來享福的,就是身上的衣裳慕婉漣都特意換了普通的錦衣。


    “姑娘,這怎麽還不到啊,奴婢,奴婢都要喘不過氣來了。”巧青走了一半的時候,實在堅持不住一下就坐在了邊上,怎麽都不肯挪動半步了。


    初雁雖然沒說話,卻也靠在一旁的樹上氣喘籲籲。


    慕婉漣如今的身子可不是原先那練過武的,她也早就累得不行,這會兒見兩個丫鬟都走不動了,也聽停下來,可是她是大家閨秀,坐在地上歇著的事她是不能做的。


    巧青自然發覺到了,趕忙往四處瞧了瞧,巧青眼尖,瞧見側麵的林子裏有幾塊巨石,便道:“姑娘,怎麽去林子裏坐坐,這裏來的人少,林子也隱秘,旁人不會瞧見的。”


    慕婉漣也是累了,見巧青指的那處還算幹淨,便點了點頭。


    三人這才往林間小路裏多走了幾步,看到零星的大石,尋了一個還算幹淨的坐了下來。


    慕婉漣歇在大石上,不經意的看了看四周,怎麽都覺得這些石頭似乎不像是原先就在這裏的,可是也不會有人沒事搬石頭往山上放啊。


    慕婉漣想到前幾年積雲庵應該是大修過一次的,便以為是工匠運上去的石頭,也就沒有多想。


    此處已經離著積雲庵的寺門不遠了,三人歇了一會兒,又整理好儀容,這才又互相攙扶著向山上走去。


    走到積雲庵門口,早有一個年紀看起來還算年輕的姑子等在那裏。


    “阿彌陀佛,三位施主可是來自定國公府?”


    慕婉漣向那尼姑回了一禮,道:“正是,勞師太在此等候了。”


    那尼姑一見慕婉漣開口,便知她就是定國公府的五小姐,便道:“貧尼法號玄空,施主請隨貧尼來,禪房已經備好了。”


    “那就多謝玄空師太了。”說完,慕婉漣這才帶著巧青和初雁,隨玄空一起進了寺門。


    慕婉漣幾人被玄空安排到了一處上好的禪房就要離去,慕婉漣見了趕忙道:“玄空師太請慢走一步。”


    玄空聽了慕婉漣的話,道:“施主放心,齋飯一會兒自有弟子送來,施主安心住下便是,書案上有幾本經書是給施主看的。”


    慕婉漣先是道了謝,這才道:“多謝玄空師太,不知貴寺主持妙仁師太什麽時候方便,小女子想向師父討教一下佛法。”


    “阿彌陀佛。”玄空回道:“主持此時還在誦經,等到用過午膳貧尼自當來請施主一見。”


    慕婉漣聽了點了點頭,道:“勞煩師太了。巧青,隨師太一道去大殿,給寺裏添些香油錢。”


    “多謝施主。”那玄空聽了對慕婉漣行了一個佛禮,這才引著巧青走了。


    等巧青回來的時候,初雁已經將禪房簡單的收拾了一下,慕婉漣正跪在佛前誦經。


    巧青剛要張口,就閉上了嘴,慕婉漣念的經是求平安的,雖然巧青並不知道慕展博的事,也不知道慕婉漣是為慕展博求平安,但是巧青這時是不敢上前打斷。


    等到好一會兒,巧青不知慕婉漣誦了多少遍,這才停了下來,巧青見了趕忙上去扶了慕婉漣起身。


    “姑娘,奴婢回來了。”


    慕婉漣坐到椅子上,這才問道:“可是打聽到了什麽?”


    巧青搖了搖頭,道:“沒有,不過奴婢卻無意間看到了一些趣事。”


    “哦?”慕婉漣一愣,“什麽趣事?”


    巧青道:“奴婢原來不知原來尼姑庵竟然會有男香客來拜佛。”


    慕婉漣聽了這話就蹙起了眉毛,“尼姑庵向來沒有男子前來,你可是看錯了?”


    巧青搖了搖頭,“奴婢怎麽會看錯呢,真的有男香客,而且穿著打扮看著還是富貴人家呢。”


    慕婉漣搖了搖頭,道:“許是這庵同別處不一樣,真的允許男子燒香,況且也沒有那條規矩說尼姑庵就不能來男子。”


    慕婉漣雖然這麽說,但是心裏卻存了疑惑,雖然沒有規定,可是大多數的人為了避嫌,男子還是不會去尼姑庵進香的,這積雲庵倒是奇怪。


    “姑娘,那咱們住在這裏可會有不妥啊?”一直沉默不語的初雁突然問道。


    “若是正常燒香拜佛的香客自然無妨,可我總覺得好像不大對勁。”慕婉漣說到這裏頓了頓,對巧青問道:“巧青,你說那些男香客都是富貴人家?”


    巧青點了點頭,“是啊,奴婢瞧著那些男香客衣著打扮都不是尋常百姓穿的起的,況且每個人的荷包都鼓鼓囊囊的。”


    “咦?”初雁一聽這話道:“這些男香客帶這麽多的銀子是來添香油錢的?那積雲庵每年的香火錢可不少啊。”


    慕婉漣聽到這兒,更覺得事情不對勁,這積雲庵許男香客上香就罷了,可同在京內的介霞寺相比,慕婉漣從沒見過有那麽多的男香客去進香,還每個人都帶上那麽多的香油錢的。


    “巧青,那些男香客進來時自己進來的,還是有知客引了他們?”慕婉漣突然問道。


    巧青想了想,道:“都是知客引著的,那些尼姑每個都是年紀輕輕的呢,也不知為何就做了姑子。”


    慕婉漣聽了冷哼一聲,道:“我瞧此事沒那麽簡單,還是待下午我見了這裏的住處在定論。”


    初雁一聽慕婉漣說不簡單,趕忙道:“姑娘,若是這樣咱們不如回府去吧,萬一出了什麽事,奴婢們怎麽同夫人交代。”


    “我來這積雲庵是府裏早早就過來交代好的,怎麽會無端出事,若是我真在此處出事了,那她們這尼姑庵恐怕就保不住了。”慕婉漣說到這兒,又道:“快到午膳的時候了。”


    巧青和初雁明白慕婉漣的意思,一會兒會有人還送飯,慕婉漣這是要她們不要多言。


    果不其然,不大一會兒的功夫,就有一個小尼姑提著食盒來了,這齋飯很簡單,隻有兩盤青菜一盤豆腐和三碗米飯,慕婉漣道了謝海明初雁將人給送了出去。


    可是自打那小尼姑進門,巧青卻是一臉的不高興。


    “巧青,出門在外還是在寺院裏,自然吃用不如在家裏。”


    慕婉漣以為巧青是覺得這飯菜不好,便說道。


    巧青搖了搖頭,“姑娘,巧青這點還是知道的,不過是覺得她們主持欺負人,你瞧那小尼姑的模樣長得,怎麽醜的人怎麽派過來伺候姑娘,這是拿咱們不當回事,還是覺得咱們添的香油錢少了!”


    慕婉漣聽了噗嗤一笑,“我當你是因為什麽,原來是因著這個,這又不是給皇上選秀,什麽好看不好看的,那句佛法怎麽說的來著,空即是色,色即是空。”


    巧青卻道:“姑娘不知,適才奴婢出去見外麵那些知客一個個都是紅唇齒白的,怎麽到咱們這裏招呼的不是老的就是小的。”


    慕婉漣聽了這話眼睛微微一眯,腦中頓時劃過一絲什麽,“好了,吃飯吧,我身邊有你們兩個伺候就行了,她們是老是小與我何幹。”


    巧青聽著這話才笑了笑,道:“姑娘說得對,有我和初雁就行。姑娘,奴婢伺候您用飯。”


    慕婉漣見這麽輕易就讓巧青眉開眼笑了,無奈的笑了笑,或許巧青這種容易得到的滿足,應當是她應該多學著一些的,因為容易滿足才會快樂,等有一天報了仇她很想去江南看看小橋流水,去塞北騎馬當歌。


    “你們倆個坐下同我一起吃吧,出門在外沒有這麽多的規矩。”慕婉漣道。


    巧青同初雁也沒有推拒,就應了下來,可見平日裏這樣的事也是有的。


    用過飯後慕婉漣小睡了一會兒,才剛起身玄空就過來了。


    “施主,主持有請。”


    慕婉漣一聽這神秘的主持終於肯露麵了,簡單的讓初雁幫她整理了一下衣裳,道:“有勞玄空師太帶路。”


    巧青下意識的想跟著慕婉漣同去,卻聽玄空說道:“主持隻見施主一人。”


    巧青聽了一愣,剛要發作就聽慕婉漣道:“巧青你留下便是,我自會記得回來的路。”


    巧青不敢違背慕婉漣的話,隻得忿忿的止住了腳步。


    玄空帶著慕婉漣七扭八轉的走了好一會兒,這才在一間偏遠的禪房跟前停了下來。


    此處雖然有些偏遠,可是風景倒是獨好的,慕婉漣還沒進去就對這主持妙仁師太感興趣起來。


    慕婉漣徑自走了進去,隻見一身著水田衣年輕的姑子跪在佛像前誦著經。


    慕婉漣沒有上前打擾,而是掃視了整個禪房一邊,隨即慕婉漣心裏歎道,這位妙仁師太倒是個懂得享受的,這禪房體現的不是四大皆空,倒有些像修佛法的小姐閨閣。


    慕婉漣一向認同若想了解一個人,單是看一看那人的臥房便能有明了一二,所以慕婉漣看了這妙仁的禪房就不禁覺得有些奇怪,就按妙仁房裏的布局擺設來看,她給慕婉漣的感覺總是有些怪怪的。


    就在慕婉漣還在走神時,妙仁已然誦完經起身,轉過身對著慕婉漣微微笑著。


    等慕婉漣反應過來的時候心裏卻是一驚,她雖然現在不像原先有些功夫傍身,但是警覺性卻是很高,可在這屋裏才待了沒一會兒,慕婉漣竟然都沒注意到妙仁什麽時候轉過的身。


    “沒想到主持師太竟然這般年輕。”慕婉漣絲毫沒有忸怩的說道。


    妙仁大概是沒想到慕婉漣一開口就是那自己的年紀說事,雖然稍微愣了一下,卻是很快就反應過來,道:“阿彌陀佛,妙仁雖年紀輕,卻也修習佛法數年之久,況且與佛有緣與否不在年紀長幼,參悟佛法也不在時間長短。”


    慕婉漣聽了妙仁這話一笑,“主持師太話中句句是佛禮,是我拘泥了。”


    對於慕婉漣這樣的大家小姐妙仁一向不會得罪,況且慕婉漣也並沒有說什麽難聽的話。


    “施主通透,不過是一時沒有醒悟罷了。”妙仁行了一個佛禮又道:“貧尼這有一道茶請施主茗品一杯。”


    慕婉漣聽了笑道:“我瞧師太就非那等俗人,師太的茶定然要喝的。”


    妙仁聽了也是一笑,引著慕婉漣向案前而去。


    慕婉漣打進了這禪房,還是才看到妙仁笑,卻覺得她雖然一身素衣,可那一笑雖不能說是傾國傾城,卻也搖曳生輝,隻要不是瞎的,就能看的出妙仁是難得一見的美人。再配上妙仁行動步伐間有一種說不清的美感,若是哪個男子見了豈不是當即就被迷了去。


    這樣的美人怎麽會好端端的就出家了?慕婉漣的心裏不禁畫上了一個問號。


    妙仁絲毫沒有注意到慕婉漣的疑問,親自動手泡了兩盞茶。


    慕婉漣在一旁看著,等妙仁泡好才道:“師太泡茶的手藝果真精妙。”


    妙仁聽了又是一笑,“精妙二字妙仁愧不敢當,能當得二字的還得是安國公府上官一家的二位小姐。”


    慕婉漣沒想到妙仁會同她說到這個,怔了一下,道:“可惜佳人已逝。”


    “貧尼還是當初瞧過上官二小姐泡茶,這才學了一些皮毛。”


    妙仁說到這裏突然停住了,似乎是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這茶涼了就不好喝了,施主請。”


    慕婉漣似乎沒發覺妙仁適才話裏的不妥一般,笑著端起了茶盞抿了一口,可是心裏卻驚駭極了。


    上官家的二小姐,除了前世的自己恐怕再沒人能擔得起這稱號了,慕婉漣瞧著妙仁的年紀隻比前世的自己大上一兩歲,可是慕婉漣卻敢肯定她沒有見過妙仁。


    慕婉漣同上官琉月的關係好,整個京裏的姑娘們應當都是知道的,妙仁雖然是個出家人,可是每日同這些官家小姐夫人打頭碰臉的,即便是清楚誰家同誰家的關係好也是尋常事,但是慕婉漣想不通,妙仁轉彎抹角的告訴自己她認識上官琉月,又趕緊轉了話題是什麽意思?


    這些想法在慕婉漣的腦子裏一閃而逝,臉上一丁點都沒有表現出來,嘴上卻道:“果然是好茶,苦的適宜。”


    妙仁聽了,道:“請施主再嚐第二口。”


    慕婉漣故意帶出了意思奇怪,卻又嚐了第二口,隻見慕婉漣眉頭微蹙的道:“苦足養生。”


    妙仁見慕婉漣被苦道了一笑,又道:“施主再嚐。”


    慕婉漣沒有拒絕,又喝了第三口,原本以為會喝道更加苦的茶湯,沒想到入口有些清香的問道,慕婉漣笑道:“果然是妙仁師太泡的茶,就是妙,這第三口苦中含香,真是妙極了。”


    “施主再嚐。”


    “先苦後甘。”


    “施主再試第五口。”


    “茶味之苦,苦堪品啜。”慕婉漣放下茶盞又道:“一杯茶就讓我這等俗人體會了師太的佛法精湛,師太年紀尚輕就有這般佛法修為,難怪會是這積雲庵的主持師太,當真讓人信服。”


    “阿彌陀佛,施主過譽了。”


    “師傅,肅公子來了。”


    慕婉漣還想再說什麽,突然外麵有個小尼姑火急火燎喊道。


    蘇公子?什麽樣的大人物能讓小尼姑這麽著急的來請主持師太?


    難不成是平國公府蘇家,蘇子冉,是他來了嗎?


    慕婉漣雖然納悶,卻沒有錯過妙仁眼中劃過的一抹喜悅。


    妙仁同他是什麽關係,竟然這麽盼望著他?


    慕婉漣沒有發覺自己早已心生怒氣,臉上的表情也不大好看。


    妙仁聽到那小尼姑的話一時忘了還有人在,等她反應過來就見慕婉漣的臉沉的都要黑了,趕忙道:“阿彌陀佛,小弟子莽撞了,還請施主莫要怪罪她。”


    本來慕婉漣就覺得這妙仁妖妖嬈嬈的,就對她不大喜歡,能坐下同她談這麽久,不過是因為兩件事,一是妙仁突然自己提到的她同原先的自己學過泡茶的事,二則是奇怪梨夢每次來這裏是做什麽。


    這會慕婉漣實在不想多談,壓製住心裏的怒氣道:“既然方丈還有客到,那我就不多打擾了,改日再同師太討教佛法。”


    慕婉漣說完轉身就離開了,也沒聽到妙仁客套兩句,卻在轉彎時聽到妙仁同那小尼姑說了句“快去請肅公子進來”。


    慕婉漣出了妙仁的禪房就快步走了幾步躲到了一邊的小路裏,她要看看來人到底是誰,能讓主持師太這般惦念,說不定她還能查到些什麽。


    慕婉漣才剛藏好就見剛才那個小尼姑帶著一個一身黑衣鬥篷的男子快步向妙仁的禪房走了過去,可是這男人帶了鬥篷,將整個臉都蓋了起來,慕婉漣根本看不到那人的樣子。


    這麽見不得人,定然不是什麽好東西,慕婉漣暗道。


    不過從那人的身形來看,慕婉漣倒是覺得那人絕不是蘇子冉,可慕婉漣隱隱覺得似乎是見過的,可是並不熟悉。


    “難道是我聽錯了?”慕婉漣自言自語的道。


    “誰在那裏!”


    那小尼姑出才關上禪房的門出來,就聽到了動靜,慕婉漣暗道一句該死,若無其事的走了出來,“是我。”


    “阿彌陀佛,原來是施主啊,小尼以為施主早就走了,怎麽會在這裏?”那小尼姑問道。


    慕婉漣看得出那小尼姑雖然裝的冷靜,其實心裏著急極了,她是想試探一下自己有沒有看見或者聽見什麽。


    慕婉漣尷尬的道:“我來的時候是玄空師太帶我過來的,剛才一出來忘了怎麽走,沒想到走錯了路,隻能走回來想找人帶我回去。”


    小尼姑一聽這話,頓時鬆了一口氣,道:“原來是這樣啊,是小尼不好沒有送施主回去,施主請。”


    慕婉漣聽了道:“小師太不是要去接人嗎,已經接到了?”


    小尼姑聽慕婉漣說了這話,笑道:“阿彌陀佛,已經接到了,勞施主掛心。”


    慕婉漣笑著點了點頭,跟著那小尼姑往會走,心裏卻惋惜多好的一個機會,竟然這麽錯過了。


    小尼姑帶著慕婉漣走了一段,指著前麵的路道:“施主順著這路往前走,便能看到施主所在的院子了,小尼還有事恕不能送了。”


    慕婉漣自然是認識路的,她巴不得那小尼姑趕緊走,這麽慢慢悠悠的就是慕婉漣想趕緊回去讓巧青打探一下都不行。


    “多謝小師太帶路。”慕婉漣說完就要走,卻見那小尼姑轉身的時候一不小心從袖子裏掉出了什麽。


    慕婉漣下意識的一看,頓時怔在原地,那是一條男子用的汗巾,最重要的是那汗巾同當初季老夫人扔出來那條指證上官琉月不貞的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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