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豹尋仇的鬧劇很快過去了,自創武技的熱度在三兄弟之間也沒有維持到三天就散了,陸長風他們內院生活重歸於平靜。三人還是照常該修煉就修煉,該吃飯就吃飯。


    “我小的時候有點作,我爹老揍我,還說我傻……”


    三人小院中,龍虎今日親自下廚整了一桌,約了陸長風二人喝酒。三人推杯換盞,周華侃侃而談,扒拉著自己小時候的糗事。陸長風這個時候隻能聽,老子沒家,聊個球啊。而龍虎則不知道怎麽回事,紅著眼睛一杯接一杯往嘴裏送。這頓酒喝了很久,周華早早趴下了,隨後陸長風也喝不動了,就回了房,隻留下了龍虎一個人枯坐在院中。


    龍虎抱著酒瓶子,仰頭看著滿天繁星,也不知道在想什麽。良久之後,龍虎仰頭將剩餘的酒一口飲盡,回屋收拾了行李打個包,轉身出了門。可是當龍虎走出院門的時候,兩個黑影已經等候在那裏了。


    龍虎愣在原地:“怎麽是你們?你們不是已經……”


    周華嗬嗬笑道:“哈哈,你沒有發現今晚我沒怎麽喝就倒下了嗎?風哥一直騙你,其實他喝的是水,酒被他偷偷換掉了。”


    陸長風望著龍虎,說道:“怎麽回事,為什麽要獨自一個人走?”


    周華靠在牆邊上道:“是呀,為什麽要一個人開溜?”


    月光如晝,將三人的臉照得一清二楚。感受到兩個好友責備的目光,龍虎滿臉愧色,支吾著道:“我……”


    陸長風拍了拍龍虎肩膀:“不要緊張,都是兄弟,回去慢慢說?”


    龍虎低聲道:“可是……”


    “別可是了,這不是說話的地方,先回去再說。”周華不由分說,連推帶拉把龍虎給拽回去了。


    龍虎家裏出事了。


    他爹向別家借了頭牛去耕地,在回家的時候,經過一段小路。那地方比較窄,兩側是深溝。剛好這時候對麵來了個挑著擔子的莊稼人,在雙方交匯的時候,老農掉下了深溝摔成了重傷,據說是被那頭牛撞下去的。


    那家人告到衙門,龍虎家被判賠償,而且那家人還去龍虎家裏鬧,家裏但凡能值點錢的東西都被拿走了,現在他們家可是真正的家徒四壁。


    可龍虎家裏日子本來就很艱難,家裏有個十三歲的妹妹,龍虎他娘有殘疾,腿腳不便,家裏全靠他父子倆打獵種地為生,平日裏生活已經是捉襟見肘了。


    龍虎能來惠民學院,全因這地方免費。即便是這樣,龍虎依舊沒有足夠的錢來吃飯,要不是陸長風和周華時常接濟他一點,他還會過得很艱難。更糟糕的是,龍虎來學院後,他家裏少了個勞動力,日子過得更拮據了。


    如今又出了這檔子事,家裏直接揭不開鍋……不對,是連鍋都沒有了,如此龍虎隻能回家去幫他爹幹活去了。所以龍虎在接到信後就下定了決心,跟兩兄弟喝最後一頓酒之後就趁夜走,臨別的話就免了,隻不過是徒增傷感而已。


    龍虎到底是個實在人,有事情不想麻煩別人。不過幸好,陸長風和周華天天跟龍虎形影不離,相互之間彼此很熟悉。三人中龍虎最老實,他這類人,心裏有事,表麵上是藏不住的,所以他有什麽異樣,另外兩兄弟一下子就看出來了。當龍虎像是不要命的灌自己的時候,陸長風和周華留了心眼,各自裝醉回房,然後留意起龍虎的動靜,並在最後把他截住。


    周華翻遍全身每個口袋,摸出所有的銀兩給龍虎道:“對不住了,阿龍,哥們隻有這麽點了,積分是一點都沒有了。風哥,這回你真的要接濟我點。”


    陸長風將周華的錢擋了回去:“德行,平日裏叫你少吃點,一晚上吃兩個大豬蹄子,錢都變成肥肉掛你身上去了,就你這怎麽可能省得下錢。”


    周華訕訕地笑道:“我這不是餓嘛。我是攢不出錢來,我爹每月就給我那麽多。我想想,明日回家一趟,再跟我爹要點。”


    陸長風道:“行了,錢的事情我來解決。你拿回去吧,這麽點不頂用的,管好你自個吧。先回去睡吧,明天一早我們跟龍虎回去。”


    “啊?”周華不解:“我們都去?”


    陸長風道:“當然,別人家都上門鬧過事了,這事得解決!”


    周華奇道:“可是別人不是鬧完了走了嗎?”


    “完?隻怕完不了。”陸長風擔憂地道:“總覺得心裏不踏實,還是陪龍虎去一下吧!”


    “不用這麽麻煩的,大風,我自己回去就好了?”陸長風他們熱心,龍虎領會心意,可讓陸長風他們陪自己一起回去,他實在不願意麻煩人家。


    “你自己?”陸長風似笑非笑:“那你打算怎麽回去?”


    龍虎頓時氣餒:“我……走……走回去……”


    第二日一早,陸長風和周華陪龍虎一起回家。龍虎家在海濱城西北中的群山之中,也是個比較閉塞的地方,出行坐不了車,隻能走路和騎馬。龍虎來學院的時候,他愣是徒步走了兩天兩夜才到,真是神人也。陸長風買了三匹快馬,騎了大半天才到。幸好陸長風他們堅持跟來了,否則讓龍虎走的話,又是兩天兩夜。


    ……


    “姓龍的,快賠錢,五百兩銀子一分不能少,不然讓你傾家蕩產。”


    好家夥,那家人的七大姑八大姨一起湧到龍虎家裏去了,他們用一副擔架把傷員抬到龍虎家,就放在堂屋正中,叫囂著讓龍虎的爹賠償五百兩銀子,否則就不走了。


    出了這麽大事,左鄰右舍的人也齊齊來圍觀,龍虎家被裏三層外三層圍了起來,很是熱鬧。


    龍虎的爹唉聲歎氣,垂著頭不敢抬眼看人。龍虎的娘哀求道:“請各位父老高抬貴手,娃他爹傷了人是不對,可是我們已經賠禮道歉,也賠過錢了,求求你們,放過我們一家吧!”


    一個彪形大漢冷笑道:“把我大哥傷成這樣,你以為賠點東西就完了,想得美!”


    龍虎的娘說道:“可是我們家的東西都讓你們拿走了,沒什麽可以賠你們了。”


    彪形大漢嗤之以鼻:“那我可管不著,反正我大哥就放在這,你看著辦吧!”


    另一個胖胖的中年婦人道:“這好辦啊,實在沒錢,你們家這房子也值幾個錢吧,要不你們就抵給我們好了。”


    龍虎的娘急道:“這怎麽可以,我們把房子給你們了,我們住哪裏?”


    胖婦人招風耳扇了扇,黃牛眼一瞪,隨即笑眯眯地道:“你們住哪裏關我什麽事,要不你就賠錢。房子不要也可以,你這閨女長得還可以,要不就抵給我們家大毛做媳婦,這事就一筆勾銷了,你看怎麽樣?”


    “不行,你們想都不要想!”龍虎的爹嚇了一跳,女兒可是他心頭肉,就算是坐牢,他也不可能把女兒交出去的。


    看看那大毛,長得五大三粗,嘴歪眼斜,還流著口水,難怪娶不上媳婦。


    再看看自己女兒龍芸,雖然出身貧苦,曬得黑了點,也瘦了點,可身形高挑,眉清目秀,村裏人都誇她好看,上門提親的人絡繹不絕,但考慮到她年紀小,就沒舍得許給人家。


    兩下一對比,一個天上一個地下,把龍芸給許給大毛,那不是把她往火坑裏推嗎?


    胖婦人道:“這事由不得你!你傷了我男人,沒錢賠就得把女兒給我家當媳婦。大毛,快把你媳婦拖走。”


    大毛嘻嘻一笑:“好的,娘!”說罷伸出髒手,就要去拉龍芸。


    龍虎的妹妹被嚇得大哭:“不要!”


    “嘿嘿,媳婦,不要怕!”大毛一把抓住了龍芸的手!龍芸拚命掙脫,又怎麽敵得過身強力壯的大毛。


    “放開芸兒。”龍虎的娘連忙去掰大毛的手,可是他一婦道人家,氣力不敵,被大毛一下子推倒了。


    大毛獰笑道:“老婆娘,去去去,我不要你。”


    龍虎的爹再也忍不住了,衝去上一把推開大毛,把女兒緊緊攥在手上,向眾人吼道:“你們,誰敢碰我家閨女,我跟他拚了!”


    彪形大漢冷笑道:“姓龍的,你別不識好歹。我大嫂已經給你活路了,乖乖交出女兒,不然我們就送你去見官,讓你蹲大獄去。”


    龍虎的爹斬釘截鐵地道:“不行,我就算是死也不會把芸兒交給你們的。”


    “敬酒不吃吃罰酒,”彪形大漢一揮手:“老四老五,把人帶走。”


    話音方落,兩條大漢就圍上去,想要把龍虎的爹推開。不料龍虎的爹同樣身形魁梧,有一把子力氣,這兩條大漢扯不動他,三人糾纏了半晌,沒個結果。


    彪形大漢嘿嘿笑道:“喲,有幾分本事嘛,一起上,幹他!”


    七八個漢子一起圍上去,龍虎的爹縱然驍勇,也不過是個農家漢子,如何抵得住這麽多人的圍攻,不多時就被打倒在地。龍芸也被搶走了,大毛正拖著她往外走。


    左鄰右舍的人均感不忿,可這是龍老爹家私事,他們實在不方便插手。另一方麵是龍老爹傷人在先,確實是理虧,他們要幫忙也得有個正當理由不是。再就是這夥上門鬧事的人一個個五大三粗的,看起來很不好惹,沒人想得罪他們。


    “放開我,爹,嗚嗚……”


    “他爹,你們這些畜生,不怕犯法嗎?”


    “犯法?縣老爺是我二老爺的孫子,你去告吧,我會怕你?”


    場麵很混亂,龍芸在哭,龍大娘在罵,彪形大漢在狂笑,隻有龍老爹在挨揍。龍芸哭喊完全沒用,龍大娘去灶房拿了菜刀出來要砍人,卻被人三下兩下躲了過去,還被那個胖婦人扇了兩大嘴巴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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