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黃金鳥嘴裏得知小銀狼的蹤跡後,杜雪巧和燕福生趕緊追了過去,險些就晚了一步。小銀狼正瞪著一雙翠綠的眼,盯著麵前有些亢奮的洛正德,嘴裏發出‘嗚嗚’的叫聲。


    洛正德不知何時跑到禦花園邊的荷花池邊,小銀狼便是一路追著他過來的。


    洛正德手舞足蹈,眉眼皆春色,即使身邊的人都被威武的小銀狼嚇的雙腿打顫,也沒能影響到他半分,嘴裏顛三倒四地說著一些讓人寒毛倒豎的話。


    見到杜雪巧和燕福生過來,洛正德將眼一瞪,“朕在此賞月,大膽逆賊,竟敢驚擾聖駕,該當何罪?”


    杜雪巧和燕福生對視一眼,同時眉峰緊鎖,早前就看出洛正德神情不對,想不到竟然就瘋了,想必是對皇位的執念太深,一旦得知再也與皇位無緣之後,受不了打擊,整個人才瘋了吧。


    當然,這人一向陰險狡詐、詭計多端,或許是裝瘋也說不定。


    洛正德又朝二人道:“念你們初犯,朕不予計較,你們且把這畜牲給朕拖去殺了!”


    一聽要把它拖去殺了,小銀狼憤起,眼看就要朝洛正德撲上去,杜雪巧大喊:“小銀狼,住手!”


    小銀狼乖乖停,回首朝杜雪巧幽怨地掃了一眼,乖乖地趴在一旁,既然美人主人和主人都來了,壞人也跑不掉了,這裏也沒它啥事了。


    杜雪巧鬆了口氣,不管洛正德有罪沒罪,貴為皇子,小銀狼若是傷了他,皇上那裏也不好看,就算要定他的罪,怕是也要暗地裏來吧。


    結果,小銀狼老實了,洛正德反倒不高興了,手指著杜雪巧,“你這女人太無理,管誰叫小淫狼?朕是那種人嗎?再說就算要叫也把小字去了!”


    杜雪巧憋著笑,她總算想到為何之前叫小銀狼時總會有很別扭的感覺了,她這個不瘋之人都沒想到的事,偏就被個瘋子給發現了,果然瘋了的人很有想法。


    誰若是跟她說三皇子是裝瘋,她都不帶信的。


    燕福生皺著眉,鬥了這麽多年的對手突然就瘋了,大勢已去,他除了悲涼之外,竟沒有多少喜悅,還有一些茫然無措呢。


    洛正德見二人一直不說話,更沒有被他的氣勢嚇的誠惶誠恐地跪,洛正德不願意了,從旁邊人的腰間抽出一把劍,對著兩人就揮了過來,被杜雪巧和燕福生躲開。


    洛正德繼續不依不饒,隻是他沒習過武,沒有燕福生和杜雪巧靈活,累的氣喘籲籲也沒能砍到人。


    就算砍不到,燕福生也不能任他追在後麵,趁洛正德柱著劍喘息的時候,一腳將他踹進荷花池裏。


    池子裏大半的荷花早已凋謝,隻有不多的荷花在有些殘敗的荷葉間綻放,洛正德倒仰著跌進水裏,壓倒一片殘荷,直沒入水底,撲棱著四肢卻怎麽也撲棱不起來。


    燕福生朝那些被小銀狼盯的腿肚子打顫的官員們怒道:“三皇子不慎落水,還不去救!”


    知道三皇子大勢已去,將來的皇位隻能是這位五皇子的了,就算之前是跟著三皇子跟五皇子作對,這時也知道該巴結誰了,就算注定要被三皇子牽連了,也要討個重罪輕罰不是?


    ‘撲通撲通’不管會不會水的,跳進去一大片,燕福生帶著杜雪巧退後幾步,免得被濺一身池水。


    等皇上得了信,從皇貴妃那裏趕過來時,一身是水的洛正德正被人扶坐在荷花池邊喘息,嘴裏還不時嚷上幾句:“朕是皇上,你們這些狗奴才,看朕不要了爾等狗命!”


    皇上鼻子都要氣歪了,他還沒死,老三這裏就迫不及待地稱起‘朕’了,難道是他從前對他太過寬容了?之前即使是他弄了刺客進宮,皇上也沒定決心要懲治他,這樣看來,一個‘瘋’了的皇子總不能讓他在外麵丟皇家的臉麵吧?


    杜雪巧從宮裏出來時,宮門外一片寂靜,那些官員們早就帶著家眷回府,隻剩幾架小轎在護衛的守護停在一邊,彭家的轎子就在其中,彭成宇守在轎子邊,朝宮門張望著。


    見杜雪巧安然出來,彭成宇忙對著轎子道:“娘,妹子出來了!”


    彭夫人坐在轎子裏,伸出半個身子,朝杜雪巧招手,“雪巧,快過來,夜裏風大。”


    站在轎子一側的小喜小桃見到姑娘回來也鬆了口氣,之前隻聽說有刺客,別人都走的差不多了,姑娘卻一直沒出來,她們自然是放心不。


    杜雪巧心裏暖暖,顯然彭夫人和彭成宇是專程在此等她,至於彭大將軍……宮裏出了刺客這麽大的事,做為大將軍又參與了當時的打鬥,自然是要留在宮裏處理一些事宜。


    坐在轎子裏,彭夫人吩咐一聲起轎,轎子便顫顫微微地朝彭府而去。


    彭夫人雙手放在杜雪巧肩上,借著由轎簾透進來的月光將杜雪巧上上看了一遍,緊繃著的精神這才放鬆,說起話也中氣十足,“不愧是我們彭家的女兒,果真就是女中豪傑,往後看誰還敢小瞧我們雪巧,咱就使盤子了。”


    “幹娘,有你這麽埋汰女兒的嗎?”杜雪巧臉一紅,當時也是情況危急,又不能拿著桌麵掄,急中生智之才想到用盤子,而且,盤子使起來既順手又優雅,比起掄桌子不知要好看多少,唯一可惜的就是準頭還不那麽夠,不然也不用浪費那麽的盤子了。


    就是沒用過這種貢品的盤子,杜雪巧也知道絕對值不少銀子,想想禦花園裏被扔的滿地碎片的場麵,不但盤子損失不少,連帶著花花草草也受到淩虐,這一次的中秋宴,可真是讓皇上大出血了呢。


    彭夫人‘哈哈’大笑,“幹娘哪裏是埋汰雪巧?幹娘是在誇我們雪巧呢,你沒看到那些原本眼睛都要長在腦頂的女人,當時刺客一來,一個個嚇的都鑽桌子底了,還有幾個幹脆就嚇暈了,真是丟人的緊。若不是我們雪巧,真被刺客們殺過來,還不知要傷多少人呢,這回看她們還拿什麽來瞧不起人。”


    彭夫人說的真誠,杜雪巧想想當時的場麵,還真如彭夫人說的一般,這次的中秋宴,她可是露足了臉,但願皇上別讓她賠盤子的銀子才好。


    轎子繞了個彎先到杜家,將杜雪巧送回家裏,雖然彭夫人是想讓杜雪巧到彭府住上一晚,可離開一天,家裏人又不知道宮裏發生的事情,正是擔心的時候,若是杜雪巧不回家,怕是家裏也沒人能夠安睡。


    杜雪巧了轎,向彭夫人告辭,小喜敲響房門,“開門,姑娘回府了!”


    很快,冷叔由打裏麵打開大門,探出頭看了眼,見果然是姑娘回來了,便將大門打開,請杜雪巧進門,冷嬸聽到響聲也從裏麵迎出來,急衝衝的腳步想是得知宴上出現刺客了。


    又將杜雪巧看了一遍,見沒磕著碰著才放心,指揮著幾個丫頭給杜雪巧打了洗澡水,這才親手去端了煮好的壓驚湯,“姑娘,把這壓驚湯喝了吧。”


    杜雪巧想說自己真沒受什麽驚嚇,雖然這一次她親手砸死了幾個刺客,比起上次在石蘇府時可要鎮靜的多。


    畢竟那一次距離太近,場麵太過血腥,這一次雖然也見了血,到底是離的遠,而且當時亂糟糟的,她也沒來得及想太多,刺客就都被撂倒了,等她反應過來時,早就被拖了去,她真沒多大感覺。


    何況,一回生、兩回熟,她似乎已經適應了這種血腥場麵了呢。


    不過,冷嬸的好意她當然不會辜負,將摻了珍珠粉的壓驚湯喝,又洗了個舒服的熱水澡,待長發晾幹後,杜雪巧一身清爽地躺在床上,想著臨出宮門時燕福生對她說過的話,久久能以入眠。


    燕福生說:“雪巧,待這邊事情完了,我們一起出去遊曆天吧!去看大漠孤煙,長河落日,你想去哪裏我們就去哪裏,等成親時再回來好不好?”


    這幾句在杜雪巧的腦中來回地閃現,從初時的茫然到後來的了然,杜雪巧為這樣的燕福生心疼。


    記得這一世,在永和府時,在小巷之中洛正德曾說過的話:“五弟,你又何必跟自己過不去呢?有些事你真當父皇不知道?不過是睜一眼閉一眼的事,你卻非要較真,就算真被像查出三哥我的一些把柄,父皇又能把我如何?除了我,再讓你一人獨大?五弟,你還是別天真了。說到底,你私底做的一些事,三哥也略有耳聞,卻為何要裝作不知呢?你可要知道這些個兄弟,能一爭皇位的也就你我,隻有你我鬥的越凶,父皇才會認為他的皇位穩如磐石,無論我們之間少了誰都會讓父皇寢食不安的,其實上次派人刺殺你和皇母妃一事,也就是做做樣子。”


    “皇兄我才不會傻的真把你除掉,然後讓自己成為父皇的眼中釘。最後一句話奉勸五弟,若不想惹得父皇猜忌,還是不要有所建樹的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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