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雪巧聽南公子在那裏喋喋不休,把鋪子誇的天上有、地上無的,她的心思卻轉了起來,之前她隻知道這間鋪子被轉了幾手才到二表叔手裏,卻不知原來的東家也是京城裏的名人。


    江北人士姓南的,又在京為官,杜雪巧隻想到一家,這人還是個武將,雖說比不上自己的幹爹彭大將軍,倒也算是個人物。


    前世倒是五皇子的人,可到最後在三皇子謀奪皇位時卻堅定地站在了洛正德的一邊,關鍵時刻擺了五皇子一道,最終在洛正德即位後受到重用,封為驃騎將軍,可他的所作所為還是挺讓人不恥的。


    若是從前不明白原因,這時杜雪巧也該想到了,這位未來的驃騎將軍根本就是洛正德派到五皇子身邊的臥底,前世的燕福生沒有防備,被人賣了還幫著人家數了錢。


    不過,這一世既然被她想起這件往事,她當然不會眼睜睜地看著燕福生被人算計,這位南將軍這一世官做到這個位置也就算是到頭了。


    南公子說的口幹舌燥,隻要杜雪巧出一萬五千兩,鋪子就是她的了,好似這個價是給了杜雪巧天大的麵子一樣。


    杜雪巧臉上還是淡淡的,完全沒看出急著買鋪子的意思,可杜雪巧不急,他急啊,鋪子再開去就是賠錢,他很想快些把鋪子賣出去,換了錢好去買他前幾日看中的那間酒樓。


    別人或許隻當他的鋪子是沒有出色的染布和繡品才生意不好,他卻很清楚,如今京城好的染布都被人控製住了,他就是有心也無力,而這間鋪子除了賣布做別的要麽不適合,要麽就是投入過大,一時都回不了本,與其這樣不死不活去,還不如早些賣了。


    之前不是沒人來看過鋪子,最後都沒看中,他正急的不行,杜雪巧就送上門,他也是看杜雪巧年輕,又像是能做主的,才把鋪子誇的天花亂墜,結果杜雪巧聽他說了半天,也沒要買鋪子的話。


    可不買吧,她又何必跟他在這裏浪費口水?南公子一急,道:“杜姑娘,你到底是怎麽想的?給句痛快話吧!”


    杜雪巧‘噗’地笑了,“南公子所說的價錢與我心中所想的價錢相差太多,我縱是想買鋪子,這樣的價錢也無法接受,不如南公子就說個實在些的價,若是合適我就買了。”


    南公子苦笑,“杜姑娘這就是難為人了,在說的價也是實價,杜姑娘不妨去打聽打聽,這條街的鋪子,哪個不值這個價?在真沒誑杜姑娘。”


    杜雪巧立馬起身,“南公子若是這麽說,我們也沒什麽好談的,這個價我是絕計不會買,不如南公子看誰能拿出這個價就賣給誰吧。”


    見杜雪巧要走,南公子又不敢上前動手攔人,隻能急道:“不如杜姑娘說個價,若是合適鋪子就歸杜姑娘了。”


    杜雪巧也不願跟他再磨去,伸出一根手指,“一萬兩,南公子若是賣,我們這就去衙門換契約。”


    南公子不可思議地盯著杜雪巧,“一萬兩?杜姑娘,你也不是成心來買鋪子吧?”


    杜雪巧輕笑,“不買鋪子我在這裏和你說什麽?你就說賣是不賣吧!”


    南公子指著自家的鋪子,“一萬兩光買鋪子還差不多,杜姑娘可知我這鋪子裏的布值多少銀子?”


    杜雪巧挑眉,“那就一萬兩買鋪子好了,至於這些布,南公子搬走就是。”


    南公子臉憋的通紅,他自然知道自家的布成色不好,若是能賣早就賣了,還用得著賣鋪子?就是因為這些布賣不出去,他才想著連鋪子帶布一起賣,可人家真就沒看中他的布,可若是把布運走隻賣鋪子,這些布他還真沒地兒放。


    最後咬著牙道:“一萬三千兩,連鋪子帶布一起賣。”


    “一萬一千兩。”


    “一萬兩千兩,不能再少!”


    杜雪巧笑眯眯道:“好!”


    南公子望著杜雪巧的笑容,總有種被算計的錯覺,若是他咬定一萬五千兩,或許杜雪巧最終也是會買的吧?可話已出口,再也沒有反悔的可能。


    關了鋪子,南公子跟杜雪巧去了衙門換契約,因南公子也算是官家子弟,衙門也要賣他一個麵子,很快就將契約換好,出了衙門,南公子頭也不回地走人。


    杜雪巧心知從此之後,再遇上就是仇人了,也沒有和陌生男人結交的心思,如今她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何管事那裏早一日請回來也早一日安心。


    杜雪巧是在一間米鋪門前找到何管事,彼時,一身麵灰的何管事正倚在米鋪門前的石頭上打盹,頭上白花花的一片,也看不出是麵還是白發,五十多歲的男人幹瘦幹瘦的,讓人看了就有些心酸。


    當聽杜雪巧說是請他回鋪子做掌櫃,愣了片刻才知道不是做夢,雖然他不認得杜雪巧,但這份知遇之恩,已然讓他決定這輩子,隻要東家不嫌棄他,他都要為東家赴湯蹈火。


    杜雪巧對何管事很和善,這人前世雖然沒打過多少交道,可對於他的人品和能力杜雪巧卻很相信,有了他的效忠,自己的鋪子再開多少間也都不愁了,一切他都會做的井井有條。


    回到家中時,杜春已然學,在外麵奔波了大半日,杜雪巧不但沒像往日那般焦熱難耐,出了一身汗後反倒是舒坦了。


    洗過澡後,廚娘已將晚飯做好,擺在桌上,杜春和杜雪巧邊吃邊聊著杜春在太學裏的新鮮事,也說了自家鋪子又多了一間。


    想到今後家裏的銀子會越來越多,杜春和杜雪巧都奔勁十足,雖然燕福生的身份擺在那裏,將來杜雪巧和他成親後肯定是不會缺銀子使,可在別人眼裏那些都是燕福生的,杜雪巧就算已送了一整座寶藏給燕福生,別人卻是不知,杜雪巧若是沒有拿得出手的嫁妝,就是嫁了燕福生也會被人詬病。


    而且,杜春也不小了,過些年也是要娶妻的,聘禮也不能少,還有將來杜春娶妻生子後,一家人的開銷及養家裏人的用度,這些杜雪巧都要給準備出來。


    鋪子如今隻有兩間,作坊也隻有一個,相比之還是太少了。


    一般京城權貴之家嫁女,哪個不是鋪子幾十間,銀錢幾萬兩,還有那十幾抬到幾十抬的嫁妝,這些一樣樣都是要準備出來的。


    杜雪巧雖然手裏如今銀子不少,可到底這些銀子都是這一年多賺的,家中底蘊還是差了,像那些珍玩古董之類的根本就沒有多少,若是成親時隻拿了一疊疊的銀票,或是一抬抬的銀子過去,隻會被人笑話是暴發戶,像那些大門大戶的人家嫁女兒,哪家不是珍玩古董占多數?


    銀子在很多時候是上不得台麵的東西!而此時的杜雪巧,除了要一間一間的買鋪子之外,平日沒事時還是要多備些能夠撐起門麵的嫁妝才好。


    晚上,杜春睡了,杜雪巧將一疊疊的銀票拿出來數,想不到短短半年多的時間,她竟攢二十多萬兩的家當了,再努力去兩年之內一定能再賺個上百萬兩,鋪子最好也能買上十幾間,到時一半留給春兒,一半她做嫁妝,就算嫁妝不甚豐厚,也算不得薄了。


    正盤算著,由打窗外進一隻麻雀,直直就到杜雪巧的肩頭上,夏日炎熱,杜雪巧喜歡開著窗子睡覺,倒是方便了它。


    杜雪巧回來後就給這隻小麻雀喂了一點珠粉化出的水,麻雀就變的有些金黃色,雖然個頭沒見變化,模樣卻是討喜的多,可還是那樣嘰嘰喳喳。


    很快就將它這一天的行程跟杜雪巧說了一遍,然後才伸著小爪子給杜雪巧看,杜雪巧這才看到它的腳上還綁著一張小紙條呢。


    自從杜雪巧離京後,它就一直盼著杜雪巧回來,待杜雪巧回來了,卻發現杜雪巧身邊又多了幾隻鴿子,還有一隻紅點頦,更不要說那幾隻藍耳鼠了。


    小麻雀這幾日就一直很鬱悶,總覺得在‘姐姐’的心裏,它變的不重要了,好在今天紅點頦被姐姐派去了三皇子府,它就到五皇子府繞了一圈,希望逮到五皇子對不住‘姐姐’的地方,結果剛到五皇子的窗前站,還沒等有什麽發現,就被五皇子招了去,在腿上綁了個紙條,給打發出來了。


    若是從前它是不屑聽五皇子話的,可一想到紅點頦搶了它在‘姐姐’麵前發揮的機會,若是能從五皇子這裏再讓‘姐姐’對它刮目相看還是可以一試。


    於是,黃金麻雀就揮著翅膀了回來。


    杜雪巧從麻雀身上解紙條,上麵是燕福生讓她明日到鋪子裏候著,說是有東西要給她,卻不肯說是什麽東西。


    杜雪巧疑惑,問麻雀也問不出什麽,隻能等明日去鋪子裏了。


    將銀票都收好,放到床麵的壇子裏放著,有藍耳鼠輪班守著,她倒也不怕有人敢來她的子偷銀票,平日裏沒她的招喚,小喜她們也不敢隨意進她的院子,再說如今院子裏的丫頭也多了,誰想做些什麽也都在別人的眼裏看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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