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淵王一行人要離開燕京百裏範圍,方休也準備打道回府。


    一直跟隨在後的黑衣人們,開始焦躁。


    “千戶,馬上就到百裏地界!”


    “我知道……”


    為首的黑衣人回望燕京方向。


    分明有玉璽為令,坤皇叔為何遲遲不出手?


    若出百裏地界,武相一擊便力不能及,隻能眼睜睜看著淵王與那位小殿下離去。


    放虎歸山,後患無窮!


    他轉過頭遠遠眺望前頭的車馬塵囂,肅然道:“諸位,可願為太子效死?”


    沒人應話。


    但寂靜夜色裏,有幾聲吱嘎作響。


    是黑衣人們,手上青筋暴起,握緊刀柄發出的動靜。


    “上,絕不可讓他們離開百裏地界,拖到坤皇叔出手為止!”


    為首的黑衣人一聲令下,便擎出佩刀,當先往淵王車隊撲去。


    月色之中。


    方休無動於衷,隻默默注視。


    這些黑衣人確有幾分孤勇,明知敵強我弱,還是悍然動手。


    小殿下的馬車在隊伍最後,兩個越女弟子隻抵擋幾招,便被為首那個已然真氣九轉的黑衣人掃開。


    眼看小殿下危險,幸而莫敢當反應迅疾,縱身一躍,直接將胯下健馬震斷脊椎,而身影飛掠,擋在為首的黑衣人之前。


    兩人拚過一招,出手真氣竟然一般無二,皆是《六軍禁衛煉身秘法》的氣勁,又是相同境界,一時根本分不出勝負。


    其餘黑衣人,也被淵王麾下攔住。


    眼看偷襲失敗,黑衣人們便轉攻勢為守勢,不求殺人傷敵,隻求拖延時間。


    但畢竟兩方實力懸殊。


    那腦筋不大靈光的傻奴,修為卻十分不俗,配合著莫敢當,將九轉宗師境界的黑衣人牢牢壓製。


    等兩個越女弟子料理掉另一位宗師黑衣人,又來助手,一同圍攻。


    為首的黑衣人終究是單刀難敵四人,堅持過百招後,還是被莫敢當奪過佩刀,又一拳正中胸口,震得五髒動蕩。


    那黑衣人氣血淤堵,一口氣運轉不及,便被莫敢當抓住機會,一連幾招皆中,擒伏在地。


    “想不到自我兄弟兩人之後,崇武堂還有人能將《六軍禁衛煉身秘法》修煉到這個境界。”


    莫敢當持刀壓在黑衣人脖頸上,刀鋒凜冽顯然不是俗物,黑衣人再不敢反抗,被他伸手撕去麵巾,露出麵目。


    “你就是太子手下最得力的那個錦衣衛千戶,左先登?”


    莫敢當笑著問,又道:“聽說太子之所以能撐到現在,全賴你的效力。”


    邊上一聲慘叫。


    是最後一個黑衣人,死於淵王護衛之手。


    這些黑衣人是左先登的嫡係,是他千戶所的精銳。


    如今卻死個幹淨。


    左先登麵不改色,隻冷冷道:“將軍認錯人了,我隻是一個山賊。”


    莫敢當嗤之以鼻:“一個山賊,也敢動淵王車架?”


    “淵王為一己私欲,縱容吳越王與南百色謀逆造反,致使戰火肆虐,無辜百姓遭罪,我便是一個山賊,也要以義而為!”


    左先登雙目圓瞪,眼神如炬打向淵王車駕隻是自始而終,淵王都未曾露麵,連口諭都無一個。


    “哈哈哈,太子治政無能,連燕京地界都能出山賊了,還有臉說淵王殿下的不是?”


    莫敢當放聲大笑,用刀背一拍左先登的臉麵,道:“不用跟我說這些廢話。我看你修煉不易,給你一個機會。


    “你若願意投入淵王麾下,我保你來日一個指揮使的位置,甚至執掌都司也猶未可知。若不願意,就命留此處。”


    左先登九轉宗師之身,也被莫敢當這一刀拍得半邊臉蛋腫脹,他連哼一聲都無,隻反問一句道:“將軍為何效忠淵王?”


    莫敢當聞言,隱隱有幾分自傲道:“我與我大哥兄弟二人,自東宮潛邸之時,便為淵王效力。”


    左先登咧嘴一笑:“我也是。”


    莫敢當聽得皺眉。


    東宮臣屬,便是將來朝政大員,怎會有尋常人等?


    若當年是淵王登基,那莫無敵定然坐鎮都督府,若來日是太子繼位,這左先登也根本不止一衛指揮使的差銜。


    這些儲君伴從,都是皇帝親手挑選,能力出眾自然不用多說,忠心耿耿亦是無有二話。


    也就隻有當今陛下,是四院踢走淵王後,臨時找的替補,手下才無什麽得用的人物。


    莫敢當是見左先登與自己同修一門武學,年紀輕輕便有自己一般的境界,才起了惜才之心。


    但眼下來看,卻是不能留了。


    卻聽左先登又道:“若將軍答應我一個條件,我便投靠淵王。”


    “什麽條件?”


    “《六軍禁衛煉身秘法》,武相乃槐與鼎,將軍可知這懷與鼎的來曆?”


    “這種問題也能來難我?我修煉這門武學時,你還在玩尿!”


    莫敢當哼一聲,想也不想,便脫口而出:“天子宮前有三槐九鼎,由禦駕六軍拱衛。《六軍禁衛煉身秘法》便是由此而來,才以槐與鼎為武相。”


    “不錯,《六軍禁衛煉身秘法》乃是天子親兵之用武。”


    左先登點點頭,便慷慨笑道:“你我各為其主,又都修行這門武學,不如你要他們退下,你我平手相鬥,誰能更勝一籌,便是誰的主公更有天子氣運,當為人國之主!”


    他話說得鏗鏘激昂,邊上卻冷不丁傳來一句:“莫統領,他隻是要拖延時間。”


    張錦策馬行來,瞥一眼左先登,淡淡道:“若不能為淵王所用,就處置了吧。”


    “我曉得,張先生。”


    莫敢當點點頭,一抖刀鋒,喝道:“左先登,興文一脈氣數已盡,天子氣運非淵王莫屬!我再問你最後一次,是否……”


    左先登麵色漲紅,高聲叫道:“將軍是武門英雄,就聽一個黃口書生號令?”


    “冥頑不靈。”


    莫敢當搖搖頭,催動真氣往手上運去,正要動手。


    “咦?”


    月色中一直旁觀的方休,忽而神識一動,往燕京方向看去。


    “莫敢當,太子維持國事不易,就這一個得用的部下,給他留著吧。”


    隨著沉穩的聲音在夜色下響起。


    眾人便見著,一個遠遠難辨的身影,分明步伐緩慢,卻隻未幾步,便邁過百丈距離,走到淵王隊伍前。


    是一個身著蟒袍的昂藏身影。


    “坤皇叔!”


    莫敢當神色俱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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