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將軍說笑,虎峽山從來沒有人跡,老麵孔都無,何來新麵孔?”


    狼吻漢子搖搖頭,眼珠子卻一陣亂轉。


    “要是沒有,我尋你來做什麽?”


    李什長哼一聲,當即拔出一柄鋼刀架到狼脖子上,道:“今日我是給悟真大師與方觀主領路,你若不給我指個去處……”


    他說著一頓,將手腕按下,刀刃激得狼吻漢子脖頸上的狼毛根根豎起,才冷冷道:“那我就給你指個去處。”


    狼吻漢子身子一顫,可不敢細想李將軍要給什麽去處,伏地叫道:“李將軍饒命,虎峽山確實新來一幫妖族。”


    “從哪來的?”


    “從南邊。”


    “什麽時候來的?”


    “月餘前。”


    “好大的狗膽,你每隔七日要跟居庸關報備附近山頭情形,為何隱瞞?”


    李什長喝一聲,刀刃一壓,立時劃開血線。


    “李將軍饒命,李將軍饒命!”


    狼吻漢子嚇得魂飛魄散,忙不迭叫道:“他們一早來時,有寧王府的腰牌,我怎敢違背寧王府的命令?”


    寧王府?


    悟真大師與方觀主對視一眼。


    沒錯了。


    朝廷下令,要掃清潛伏燕京地界的十萬大山之妖,可不是說著玩。


    也就是燕京城裏,十萬大山的兩隊人馬,火猿大將早早被“許仙”所殺,擲象神僧也死於“洪司監”之手,才無多大動靜。


    而燕京城外,太微府與刑部、奉部,以及各地縣衙衛所,忙個底朝天。


    揪出不少十萬大山之妖。


    才得到寧王府餘孽潛藏虎峽山的線索。


    “狡辯!”


    李什長將鋼刀一抖,刀脊拍在狼吻上,問道:“你難道不知,寧王府上下全部已經獲罪?”


    “李將軍,小妖長居山中,知道時已經太遲呀。”


    狼吻漢子唉聲歎氣,苦澀道:“他們在我體內種下毒蟲,要是我泄露他們蹤跡,那毒蟲就要鑽入我腦殼裏,把我煉成活屍!”


    “什麽毒蟲?我來替你驅除。”


    悟真大師上前一步,伸手就要結法印,施展神通。


    “這位大師,萬萬不可!”


    狼吻漢子急忙叫道:“這毒蟲,傳自十萬大山中的哭山,是天下第一等詭異的毒物。但凡有一點外力觸碰,那毒蟲主人就會知曉,當即催發蟲卵,置我於死地!”


    “哭山?”


    悟真大師臉色微變,喃喃道:“難道是苦竹宮的傳人……”


    “苦竹宮?悟真大師,你知道這哭山的來曆?”


    邊上方休問道。


    “哭山苦竹宮,乃是儒門八碑中,天宗碑上的名字。”


    悟真大師神色沉重,緩緩道:“十萬大山明麵上以三位娘娘為尊,實則火母娘娘與另一位不知名號的都是湊數,隻有哭山苦竹宮的竹聖娘娘,才是真正執掌十萬大山之人。”


    “天宗碑?”


    方休首先注意到的是這名目。


    儒門之人早不修行,但四大門別的殊榮可不是送的,各個書院依舊有深厚底蘊。


    比如說應天書院的八碑。


    方休也了解有限,隻知這八座石碑能溝通天下氣運,自己呈現出一些名字來。


    比方說青秀碑,唯有驚才絕豔的一時俊傑,才可名列其上。


    當年三秀同碑,立時便讓,自大羅祖師後沉寂多年的燕山大羅,一躍成為當世道門魁首。


    後來張玄機執掌天師之位,也足可見青秀碑對氣運掌握之深。


    隻是陸逢與程緣客卻莫名沉淪,卻是一件怪事。


    “你也聽說過八碑之事?”


    悟真大師咦一聲,問向方休。


    八碑根本不示眾,連尋常儒門學生,都未必知道八碑存在。


    方休也是抄書多了,才偶然得知。


    卻也僅此而已,連青秀碑之外還有哪些石碑,都不清楚。


    “悟真大師見笑,我知道不多,這也是第一次聽說天宗碑。”


    方休搖搖頭,便問道:“這天宗碑,聽起來應當是記載門派之名的石碑。不知道這座碑上,有幾個名字?”


    “十四個。”


    悟真大師淡淡道。


    這話一說,旁邊一幹老哨皆是倒吸一口涼氣。


    他們雖然不知道八碑是何物,但聽這天宗碑上隻有十四個名字,苦竹宮卻名列其中,可見顯赫之處。


    “不用擔心,哭山在十萬大山深處,竹聖娘娘早已不問世事,她的弟子也從來不出山門。這些十萬大山來的妖族,定然與苦竹宮無關。”


    悟真大師安撫一句,接著道:“多半是哭山六十七法流傳出去幾道,被一些山野小妖學會,便以哭山傳人自居。”


    “原來如此。”


    李什長這才鬆一口氣。


    方休又問:“悟真大師,還有十三個名字是?”


    “不可說。”


    悟真大師卻沒打算透露,隻搖搖頭道:“儒門將八碑深藏,總有他們的道理。來日若有機緣,你自己去一看便知。”


    不說?


    方休不罷休,追問一句:“白馬寺可在其中?”


    悟真大師一笑,點點頭。


    這老和尚,嘴上不可說,一到給自己爭光的機會,嘴風也不嚴。


    白馬寺若在,金國廟肯定不差。


    佛門占兩個名字,道門又有幾個?


    燕山大羅、兩界山鬼宗、太華山純陽宮、知琢穀太虛劍派……


    方休沒有細想,眼前正事要緊。


    給李什長一個眼神,示意他繼續問。


    一番審問,狼吻漢子倒是交代不少線索。


    逃來虎峽山的妖族有十餘個,以一個自稱寧王妃的女人為首。


    除開寧王妃一直深藏不出,狼吻漢子不曾見過。


    餘下妖族裏,便隻有給他種下毒物的青藤妖,能變化周全人身。


    換言之,至少有妖王修為。


    其餘的便隻是些蝦兵蟹將,比之狼吻漢子也好不到哪去。


    “你說謊!”


    忽而一聲清脆如春鸝的悅耳聲音,從方休懷裏響起。


    方觀主一直捧著捂手的雪白小狐狸,一躍而起,落地一個轉身,便化作一個絕色女子,看得李什長一幹老哨眼前一亮。


    又趕忙低下頭去。


    方觀主養的這頭狐妖,竟能化作這般美貌的人身。


    定然是他寵妾!


    不能多看,不能多看。


    “觀主,人臉上有情緒,野獸腦袋上也有,隻是一般人難以分辨。


    胡小桑信誓旦旦,指著狼吻漢子道:“狼妖眼珠子亂轉,就是在撒謊!”


    “大家都是妖族,你怎麽能如此陷害我?”


    狼吻漢子臉色一變,當即大叫道:“我願意給李將軍領路,待兩位都供府高人將那些野妖全殺了,自然能證我清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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