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老山監有未聽見方休的解釋,反正東羅宮門緊閉,沒有半點反應。


    “……也罷,我明日再來聽經。”


    方休無奈,對著宮門恭敬行個禮,轉身離去。


    妖人之事,隻怕是一時半會兒是沒法弄個了然。


    老山監口中的前輩又是誰?


    嘶。


    一個問題沒幹掉,貼進去一個老頭,還多一個問題出來。


    這買賣真是虧。


    回到無厭觀時,已是深夜。


    方休先去廚房查看大骨雞湯,料理一番後,回房調息打坐。


    直到子時前後,月黑風高,才從定中醒離。


    一招手,從古樸宮殿裏取出六獄鼎。


    怕不是有一人高的六獄鼎,踩四足,頂兩耳,混圓肚,焰尖蓋,通體似乎古銅打造,閃著內斂暗沉的明晃晃金光。


    “好大的鼎!這是法寶,還禮樂用物?”


    方休打量一會兒六獄鼎,忽而催起搬運咒。


    便見六獄鼎輕輕一晃,隨即慢慢悠悠,憑空漂浮騰起來。


    “好重!”


    六獄鼎的重量通過搬運咒反震回來,繞是方休有所預料,還是覺著腦袋一晃。


    “這怕不是有兩萬斤重!”


    換作一個普通築基期修行者,當場要被震得七竅流血。


    也就方休已經成就真人,才能維持搬運咒不崩散,穩穩吃住。


    “這個份量,肯定不是尋常銅,是件法寶無誤!”


    方休散去搬運咒,不著急以氣息占領,先湊近一步,仔細觀察鼎身。


    人族誕生之初,是帝勾離隨手捏造來賜給子嗣勾族的仆從奴隸。


    而鑄造六獄鼎的先古人祖,似乎深恨此仇,反過來捕殺勾族,拘束魂魄為奴,封鎮在六獄鼎內。


    鼎身上滿布蝕刻的符文,細致分辨,那紋路正是由一個個人身勾尾的勾族組成。


    其中最大的六個勾族,化身四足雙耳,圍繞鼎身。


    方休正端詳著,忽而透過鼎蓋的孔隙,瞅見些文字。


    他隨手將幾千斤重的鼎蓋翻開,立時發現六獄鼎的內壁上,密密麻麻鐫刻許多文字。


    上古文字,與如今大明流傳的有所不同,方休隻依稀認出個題頭。


    “這是……葛祖丹經?”


    方休心中一動。


    之前獲得的元景玉胎,說是出自丹師葛之手,是否就是留下這篇丹經的葛祖?


    那具玉胎現在還在乾坤竅裏靜靜躺著,沒有反應。


    不過丹師葛既然有本事仿帝勾離的造人之術,又以丹師為名,想來他的煉丹術也是般的水準。


    這篇葛祖丹經,說不定價值還在六獄鼎之上!


    不過字都還認不全,這丹經自然是眼下無法學會的。


    方休不著急,先將滿篇丹經的文字,不管認不認得,一個一個筆畫形狀,都硬生生刻入自己識海。


    才放下鼎蓋,渡入氣息。


    便見六獄鼎上紅光一淌,勾族形象的符文仿佛活轉過來,隨著紅光在鼎身上遊動。


    四足兩耳忽放光明,躍起六道紅光,落到地上,化作六個人身勾尾的女勾。


    “拜見陛下!”


    六勾伏身拜首。


    一時間,廂房中如春光忽至。


    便見著,明眸放星三四樣色,秀唇點絳五六種彩,五官如玉雕來,肌膚似脂凝就,身嬌體柔若水造,仿佛淌在地上,讓人見著便心生憐惜,想要趕緊扶起來。


    撇開那六條勾尾不談,分明是,花開六樹不同色,六樹花開一般豔。


    “妾身是林娘部的娘好,擅嗅香辯味,為陛下擇取煉丹之藥。”


    “妾身是山薑部的薑匆,擅望風斷水,為陛下選取安鼎之地,開爐之時。”


    “妾身是……”


    ……


    “妾身是離部的離嬋,妾身手巧,能為陛下揉肩捶背。”


    六勾一一道來,有會分辨靈株藥材的,有會趨吉避凶算煉丹風水的,有會開爐時扇火把溫的,有會煉丹時調理藥性的,有會丹成時開蓋結丹的,餘下一個離嬋聽起來倒不像丹奴,隻會伺候人。


    不對,這離嬋有大用!


    這從擇藥到結丹,煉丹的每個步驟都有勾負責。


    那主人家做什麽?


    正是離嬋的用處,伺候主人等待丹成。


    好家夥,一鍵煉丹!


    “這丹師葛,是個會玩的。”


    方休看著六個姿色勾人的勾人,點點頭,揮手道:“我不是陛下,以後稱我觀主便是。”


    “是,觀主。”


    六勾恭敬應下,嬌聲柔媚,叫人聽得心中發癢。


    尤其這個離嬋,行完禮後嫣然一笑,擺動墨色長尾,遊到方休身後。


    一雙柔荑落在方休肩上,輕輕拿捏,滲出一絲絲的涼意。


    “方觀主,這個力道不知行不行?”


    離嬋輕柔柔又靈動如落珠的聲音,春風一般吹在方休耳畔。


    她的勾尾還不安分,繞著方休卷一圈,尾尖翹起,在方休腿上磨蹭。


    好家夥,


    好家夥,


    好家夥!


    方休這英俊不凡的小夥,正是血氣方剛的年紀。


    如何能忍?


    立時勃然,大怒,正要解下腰帶,催動伏龍真經,將這膽敢撩撥主人的女勾鞭笞一頓。


    耳朵忽而一動。


    隱約聽到一陣細碎的腳步。


    “誰?”


    無厭觀裏雖無外人,方休的警覺心卻從未放下,神識一直遍布觀內觀外。


    此刻聞聽動靜,當即將手一揮,六勾化作紅光回到六獄鼎內。


    方休收起六獄鼎,將身一扭,便作淺淡月光,從窗戶縫隙漫出房間,又從院中稀疏樹影中淌過,一直到無厭觀外。


    便看見,一隻灰毛狐狸,正在牆腳下潛伏。


    “狐狸?”


    狐狸都長一個樣,方休也分辨不出,是否就是白天公堂上那隻小五。


    不管小五六七八,肯定是那老狐狸胡不歸的子孫。


    方休稍加思索,便明白老狐狸的動機。


    胡不歸如此懼怕無厭觀,定然對無厭觀的事情知之甚詳。


    他在燕京城裏經營這麽久,手眼通天,怎會不知妖人已死之事?


    今日公堂上的變故,隻不過是咋聽無厭觀之名,往日驚懼湧上心頭,才一時失態。


    等回去後細細思量,老狐狸肯定會意識到,是自己反應過度。


    於是乎,派小狐狸夜探無厭觀。


    “我正愁沒人問話,姓胡的,你是自己撞上來了。”


    方休按兵不動,藏在月色中觀察。


    這隻小狐狸十足膽小,繞著無厭觀一圈又一圈,才終於鼓足勇氣,越牆躍入院中。


    到院裏又不敢動彈,縮牆角陰影中好半天,才悄悄邁開腿,湊到廂房門前。


    廂房裏空無一人,自然是一點動靜都無。


    小狐狸正猶豫著,忽而鼻翼一動,嗅到一股香味。


    它順著香味摸到廚房外,大骨雞湯的味道更是噴香濃鬱。


    忽而,小狐狸似是想到什麽,眼睛中閃過驚慌。


    扭頭便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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