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名字叫做傅紅雪,因為他出生的當天,那一場慘絕的大屠殺,那鮮血,將滿地的雪都染紅。


    他的出生似乎就是為了複仇,為了仇恨而存活在這世上。自他懂事起,他就經常聽到一個淒厲的聲音在他的耳邊灌輸著複仇的理念。


    她的聲音淒厲、尖銳,如寒夜中的鬼哭:“你生出來時,雪就是紅的,被鮮血染紅的!”


    她走來,將紅雪撒在傅紅雪頭上、肩上:“你要記住,從此以後,你就是神,複仇的神!無論你做什麽,都用不著後悔,無論你怎麽樣對他們,都是應當的!”


    如同路小佳一樣,他的童年沒有歡樂,隻有悲傷,所以他的回憶沒有光明隻有黑暗。


    從小伴隨他成長的,隻有一柄直背的短刀。


    那是一柄漆黑的刀!刀柄漆黑,連刀鞘也是黑的!


    自從傅紅雪能夠握緊那柄刀開始,他就一直在練功。每天光反複拔刀的動作,就不下萬次。直到那柄刀漸漸成了他手臂的衍生,與他的思想連成了一體,甚至出刀的速度還在他的思想之上,當思想到達的時候,刀已經赫然在那個位置。所謂的行在意先,大抵就是這個意思了。


    傅紅雪有病。


    右腳殘疾的他走路的姿態奇特而可笑。左腳先邁出一步,右腳才跟著慢慢地拖過去。平時他過街的時候,每個人都在盯著他的腳,肆意的嘲笑著這個跛子。但那時的他,心中隻有報仇二字,其他的人,其他的事,在他眼裏不過隻是浮雲。驕傲如他,若是不想殺誰,哪怕那人跪著求他,他也不會為那人動刀。


    不僅右腳殘疾,他還患有先天的癲癇病。每當心理壓力大至無法承受的時候,就會發病,此時的他哪怕是一個小孩子,都可以輕易的殺了他。他仇視自己,他痛恨自己的病症,驕傲如他,又怎麽可以患上這樣的病症。


    《邊城浪子》中的傅紅雪是個可憐人。他活著是為了報仇,但到頭來父親卻不是自己的。


    他做夢也沒有想到,他根本不是那家人的後代,那所謂的‘仇人’根本不是他的仇人。他隻是一個孤兒,被人訓練為複仇的工具。


    父親不是自己的父親,仇也不是自己的仇,隻是為他人做了嫁衣。


    報得這所謂的‘大仇’的那一年,他十七歲。十七年來,他所受的一切痛苦都是為了複仇,是複仇這個信念支撐著他堅持了下來。而此時,信念之光一旦熄滅,傅紅雪的人生頓時陷入一片虛無。


    傅紅雪是如何度過從十七歲到三十七歲之間漫漫的二十年的,沒有人知道。


    但可以肯定的是,他活下來了,並且為此付出了艱苦卓絕的努力。他與虛無的戰鬥,一定進行的夠激烈,夠殘酷。而在他隱姓埋名的二十年間,他在江湖中卻聲名遠播。就好像那句話一般,‘哥雖然不在江湖,但江湖上卻仍有哥的傳說。’


    《天涯明月刀》中再度出場的時候,他早已是江湖上數一數二的刀客。所謂“天上地下,獨一無二。”


    傅紅雪無時無刻不在反抗黑暗。無論是隱姓埋名還是重入江湖。要想摧毀那來自身體內部和外部環境的黑暗,他必須重新找到自己的信仰之光。


    當傅紅雪遇見燕南飛、明月心的時候,他隱隱約約感覺到一種對江湖中血和暴力的反抗也許可以幫助他走出虛無,實現靈魂的救贖。


    他投入了。投入到江湖的血雨腥風中。他死死的盯著那個以公子羽為象征的血和暴力,奮然前行。即使因此而製造出更多的血和暴力,他亦覺得合理。在傅紅雪此時的邏輯裏,目的的正義是可以保障手段的正義的。


    《天地交征陰陽大悲賦》記載了自古以來,天下最凶險惡毒的七種武功。據說該書成時,天雨血,鬼夜哭。著書的人寫到最後一個字時,也嘔血而死。


    武林中人視此書為至寶,不擇手段要據為己有,然而練成《天地交征陰陽大悲賦》的公子羽卻仍然死在了傅紅雪的刀下,並非是這本書不行,而是他沒有傅紅雪天下無雙的拔刀術那般數十年如一日的變.態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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