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子自小天資卓絕,悟性奇高,和卿兒不相伯仲,隻可惜三年前州賽中他被人重傷,全身經脈斷之六七,原本我以為他是徹底廢了,卻不料近日不知得了什麽機緣,他的經脈竟然痊愈了,實力也恢複到了三年前的武師九階之境,我這次將他排在第四組,既是為了考驗他,同時也是考驗我的二子秦雷和小女秦仙兒……三人之中隻能有一人奪得州賽名額。”說到這裏,秦天罡突然緩緩搖了搖頭:“隻可惜,他終究是個外姓弟子,非我秦氏嫡係族人。”


    “你錯了。”秦麓原淡淡笑道:“自古以來主家如天,附庸外姓弟子生死操練,婚嫁住行,一切都得聽主家的安排調遣,不得違逆――你府中秦氏女弟子眾多,待成人禮後替他做主完婚便是了。一旦入贅成婚,誕下子嗣必須隨主家之姓,他便也不再是‘外姓弟子’了。怎麽,家主,這一點你都想不明白麽?”


    秦天罡眼睛驀地一亮,恍然道:“對啊,我前幾日便在考慮成人禮後將那蘇柔許配給我二子秦雷之事,卻怎麽沒想到男兒亦可入贅這一道理!嗬嗬,多謝大人提醒,真是茅塞頓開。”


    秦麓原微微點了點頭,目光又轉向了校場方向:“正所謂千兵易得,一將難求……家主,此子是一塊璞玉渾金,前途不可限量,若是好好培養,日後必成大器。”


    校場之上


    掌擊之處硬如金石,鏗鏘作響……果不其然,他穿著內甲。


    衛長空靜靜佇立在十數米外,凝視著十餘米外緩緩爬起身來的秦雷冷冷說道:“再來。”


    隨著一聲厲吼,一金一黑兩道身影瞬間又廝殺在了一起,不消片刻,砰然一聲巨響,金色身影再次悶哼一聲,蜷身飛出,狼狽地摔落在了數丈之外。


    “該死的!”秦雷一張臉漲得赤紅,牙咬得咯吱作響。


    接連兩次交手,這廝都沒下真正重手,隻是一味轟擊內甲,將自己擊飛……秦雷此刻已然看出來了――這是在和自己玩貓捉老鼠的遊戲,要讓自己在眾目睽睽之下出醜!


    為什麽?為什麽?!


    自己如今已是武靈一階之境,速度、反應、神念、本源罡力、肉體強度都有了大幅提升,和武師九階的時候完全不可同日而語,可為什麽依然不是他的對手?速度不及他!反應不及他!就連他是如何出手的都沒有看清楚!該死!真是該死――!


    一股狂暴的罡氣瞬時彌散肆虐了開來,秦雷神情猙獰地死死盯著對麵的衛長空,雙臂骨骼咯吱作響,一道道紅色暗紋從他雙臂經脈中蜿蜒而下,匯聚到手掌之中……很快,一簇呼嘯流轉的淡紅色光華在他雙掌之間緩緩綻放了開來,越來越紅,越來越亮,仿佛氤氳著駭人威壓一般,發出“噝噝”的異響聲。


    高台後方,秦仙兒輕聲驚呼道:“七脈炎掌?二哥瘋了麽?”


    秦辰突然冷冷說道:“心浮氣躁,怒急攻心,對戰大忌……他要輸了。”


    七脈炎掌是《七炎掌》最強的一式戰技,極消耗罡力,威力也相當驚人,秦雷顯然是打算放手最後一搏了。


    一旁的秦月卿靜靜望著校場上兩人,什麽也沒說,隻是輕輕歎了一口氣。


    七脈炎掌?真是個蠢貨。


    衛長空眼中寒芒一閃而過,全身肌膚皮膜立時震顫了起來,發出一陣“劈哩啪啦”的輕響聲。瞬即,他臉上泛起了一抹奇異血色,就像是喝醉酒臉漲得通紅一般――氣血歸一,十八穴竅齊開!


    霎時間,隻見他身子微微一晃,竟瞬間消失不見了。


    什麽?


    十數米外的秦雷瞳孔驀地一收縮――他隻看到一抹模糊殘影如黑色閃電般一閃即逝,瞬息間,一股浩瀚無鑄,令人窒息的可怕罡氣已撲麵而至。


    好快!


    所有人都怔住了,高台上的秦天罡和一眾秦家高層長者也騰地站了起來――這種速度,這種身法……絕不是疾風步!


    一切都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秦雷心知不妙,幾乎下意識地想要飛身疾退,但一切都太晚了。


    一個冰冷的聲音驀地在他耳邊森然響起:“奸辱少女,欺淩弱小,私刑虐罰,毒打致殘,總有一天,我會讓你為昔日種種令人發指的惡行付出血的代價!秦雷……你的噩夢才剛剛開始!”


    一抹淡青色光華驀然間在秦雷麵前綻放了開來,瞬時便將他雙掌之間那簇氤氳流轉的淡紅色光華湮沒在了一片狂暴罡風之中。


    隨即便隻聽“哢嚓”一聲脆響,秦雷立時感覺到左手腕處傳來了一陣撕心裂肺般的劇痛!


    還沒等他反應過來是怎麽回事,又聽砰然一聲巨響,小腹處瞬時就像是被萬斤巨錘轟中了一般,五髒六腑一陣痙攣,痛得都快要攪在一起了!


    伴著一聲淒厲的嘶吼聲,一道金色身影如離弦之箭一般疾飛了出去,在空中劃過了一道長長的弧線,重重跌落在了校場外的青石地麵上……


    “啊――!手腕!好痛啊!斷了!我的手腕斷了!啊――!!!”


    衛長空毫不理會校場下秦雷淒厲的慘叫聲,隨手就將手中那柄赤紅如血,兩尺餘長的赤炎錘丟在了校場上。


    “放肆!衛長空,你怎麽對雷兒下如此重手?”一個震怒的吼聲從身後傳來。


    “總管大人。”衛長空扭頭望向從高台處疾掠而至的秦山吼,神情淡然地緩緩說道:“但凡正式的校場對戰,曆來都是不論生死,罪責不究的,賽前宣讀的規則中便有這一條……若是方才我真想下重手的話,那一錘就不應該砸在他的貼身內甲上,而是砸在他的頭上了。”


    “你――!”


    “每年的府內名額選拔賽都會有弟子受傷,隻不過往年受傷的多是我們這些外姓弟子…”衛長空不置可否地笑了笑,聲音倏地一冷:“怎麽?總管大人,這次輪到秦氏嫡係弟子受傷……便是我衛長空放肆了麽?”


    秦山吼臉色鐵青地盯著他,半晌才擠出一句話:“很好,看來還要感謝你手下留情了!”


    衛長空緘口不語,隻是一瞬不瞬注視著他。


    這時,一旁的主監武師緩緩走上前來低聲說道:“總管。”


    “宣布結果吧。”秦山吼冷哼一聲,身子一旋,轉身便朝前方慘叫不止的秦雷那邊掠去了。


    “第四組第一輪第一場,衛長空勝。”


    主監武師的話音剛落,四周立時掀起了一片騷動――歡呼聲,驚歎聲,叫好聲,議論聲,咒罵聲不絕於耳。


    高台上


    秦天罡雙眉緊蹙,一臉凝重地注視著緩步走下校場的衛長空,久久都沒有說話。


    突然,秦麓原的聲音在他身旁悠悠響起:“越來越有趣了,這個衛長空居然一直隱藏著自己的實力,就連我都沒看出來他方才用的是什麽身法……這小子的實力遠不止武師九階,能夠正麵一舉擊潰武靈一階全力施為的七脈炎掌氣勁,硬生生折斷對方的腕骨,隻怕他的真正實力至少已經達到了武靈二階之境。”


    “大人真是明察秋毫。”秦天罡眼中倏地閃過一絲難以覺察的精芒,扭頭微一作揖便緩緩坐了回去。


    高台後方設有兩個候戰區,北區的是秦氏弟子的候戰區,南區的則是外姓弟子的候戰區。衛長空甫一返回南區,蘇柔、陸大年和許傑三人便圍了上來。


    和住在青石校場後麵的三十餘名弟子不同,陸大年和許傑雖然也是外姓弟子,但卻不是遺孤,平時都跟隨各自父母生活修煉。但終究大家都是外姓弟子,平時大家都很熟悉,關係也不錯。


    “衛哥,厲害啊!”


    “恭喜,衛哥,真是替我們外姓弟子出了口惡氣!”


    衛長空衝陸大年和許傑笑了笑:“大年,阿傑,第二輪你們也要加油。”


    “嘿嘿,沒希望了,我下一輪的對手是蘇姐。”許傑訕笑著瞅了瞅一旁的蘇柔。


    “我下一場的對手是秦辰…”陸大年神情沮喪地嘟囔了一句:“我都想棄權了。”


    “長空,你剛才那是什麽身法?和我對戰切磋的時候怎麽從沒見你用過?”蘇柔走到他身旁輕聲問道。


    “第一層的‘禦風神行’身法…”衛長空做了個噤聲的手勢,低聲說道:“遲些再說。”


    就在這時,黑石校場上響起了主監武師的聲音:“第四組第一輪第二場――秦仙兒,武靈二階,秦墨,武師七階,請上校場。”


    ……


    一場接著一場對戰,時間過得飛快,不知不覺已快近黃昏時分了。


    隨著秦仙兒手中長劍脫手,一聲驚呼踉蹌跌出校場外,秦府四個參加州賽的名額終於出爐了――第一組的秦月卿,第二組的秦辰,第三組的蘇柔和第四組衛長空。


    天色漸暗,但黑石校場四周依然人頭攢動,黑壓壓的一片,似乎誰也沒有要離開的意思,因為誰都清楚――相比起之前一路淘汰晉級的選拔賽,這最後兩場優勝者之間的對戰才是今天真正的重中之重。


    一組第一對戰二組第一,三組第一對戰四組第一……這是秦家弟子中最強四人之間的對話,也是今天白家和司徒家最關注的兩場對戰――因為這四個人才是他們兩家精英弟子在州賽中真正的對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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