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王山翠哭得梨花帶雨,投進童形的懷抱。


    “怎麽會呢?我這不是來了嗎?”童形雖然和王山翠見了麵,但他們想要在一起,希望渺茫。


    童形是一隻雪狐,王山翠是人類,他們怎麽能在一起呢?


    “父母逼我嫁人,我誓死不從,隻想與你在一起。”


    “山翠,我一直把你送的鐲子帶在手上。”


    童形和山翠忘我似的說著心裏話。李珂等人悄悄地離開房間。


    天色越來越暗,王家門口求婚的人漸漸離去。天上一通悶雷打了兩個小時,大雨才嘩嘩落下來。


    李珂等人離開王山翠房間時,剛好趕上大雨從天而降。


    藍夢幽興奮地說:“太好了,我要吸收水。”


    藍夢幽在天上飛來飛去,變換各種動作。


    王家的下人們見大雨來臨,都躲進房子裏去了。李珂等人飛到一處亭子避雨。白雪蝶織了幾塊布,把布掛在梁上,用布把亭台遮住。


    李珂問:“你們覺得童形和山翠能成嗎?”


    石大力覺得很新鮮,說:“人和雪狐也能在一起嗎?我感覺這是天方夜譚。”


    白雪蝶說:“如果我們能把童形變成人就好了。”


    仙姑擔憂地說:“我們現在根本不具備這樣的能力。一隻雪狐才能活幾年,人類能活幾十年,他們在一起,實在是不現實。要不然,我們讓童形與山翠見一麵就回去吧,真要是到談婚論嫁的地步,對誰都不好。”


    光王子說:“童形可以幻化成人,我覺得他的壽命不止幾年吧。那要是如仙姑所說,童形生下來,再到懂得愛情的年紀,再在雪山苦等三年,那他的生命已經進入倒計時了。”


    石大力說:“我們別管這事了,他們能在一起就在一起,不能在一起就分手。我們已經把童形從雪山帶到了鏡湖,剩下的事情就靠他自己了。我覺得我們沒必要為他們的婚事操心。人狐戀本來就不現實,我們沒必要成全。”


    白雪蝶不以為然,說:“我倒覺得應該成全他們。童形和山翠兩情相悅,他們彼此都不在乎是人是狐,就算所有人都反對,他們也要在一起,這個感人的愛情故事,難道不應該成全嗎?”


    仙姑還是站在比較現實的角度說:“山翠才二十多歲,如果嫁給童形,童形過不了幾年就會死去,那她的後半生不就全毀了嗎?你們別看現在王家門口提親的人多,那是因為王山翠是清白之身,倘若被雪狐糟蹋,誰還願意娶她?”


    白雪蝶批評說:“仙姑,你管得也太寬了吧。隻要山翠願意,你管她以後怎樣?童形死後,也許她不一定會改嫁,情願為童形孤獨一生,也未可知。”


    石大力說:“不如我們現在就走,讓他們自己作出選擇吧。”


    藍夢幽問道:“我們曆盡千辛萬苦把童形從雪山帶到鏡湖來,事情還沒有一個結果,我們能這麽回去嗎?是分是和,總要有一個選擇才對啊。”


    “這樣吧,”李珂說:“我們現在六個人,舉手表決一下。如果大多數人同意他們分,咱們立刻就走,成與不成全憑他們自己;如果大多數人同意撮合他們,我們就盡力促成此事。你們以為如何?”


    大家都表示讚同。


    除了仙姑和石大力,李珂、藍夢幽、光王子和白雪蝶都同意讓童形與王山翠在一起。


    仙姑被他們氣到了,說:“你們這是胡鬧!”


    石大力問:“藍夢幽,你願意嫁給狐狸嗎?李珂,你願意娶狐狸嗎?”


    李珂和藍夢幽都沒有回答,他們顯然是有所顧慮。


    光王子打破了僵局,說:“沒關係,隻要童形願意娶,山翠願意嫁,這事就成了。”


    仙姑依然堅持說:“山翠還小,不懂得這其中的道理。她父母做得沒有錯,是為她好。童形是救了山翠的命,但人狐殊途,山翠把童形當作救命恩人就好,沒必要以身相許。她這麽想,完全是錯誤的,如果不及時糾正過來,她的世界觀、價值觀和人生觀就徹底崩壞了。”


    石大力雖不能說得頭頭是道,但他深邃的一問,讓李珂等人都啞口無言。


    石大力繼續說道:“連你們自己都不願意娶狐狸、嫁給狐狸,那你們為什麽要去撮合別人家呢?很多愛情確實很感人,但感人歸感人,畢竟要麵對現實啊,就算讓童形與山翠結婚,他們又能怎麽樣,不過是短短幾年的相處時光。當童形死後,山翠會比現在更傷心。我覺得我們沒必要再插手了,童形和山翠已經見麵,他們自己會作出選擇的。”


    風卷起一側的布簾,一陣小雨被潲了進來。王山翠房間的木門咯吱咯吱不停地響著,好像在給童形送別。


    “童形,童形……”王山翠連聲哭喊。


    李珂等人慌忙跑進王山翠的房間。童形躺在地上,已經奄奄一息。


    童形深情地看著王山翠說:“山翠,從我遇到你時,我就時日無多了。你離開後,我拚命地活著,就是盼望有一天能再見到你。現在我見到你了,心願已了,我可以安心地閉上眼睛了。你還年輕,你的人生之路還很長,你沒必要因為我折磨自己。我死後,你就忘了我吧,找個愛你的人嫁了吧。”


    “不要啊,童形,你不要離開我。我盼了三年,我們好不容易才見麵,你怎麽說走就走了呢?我們以後還要在一起,我還要和你生兒育女,我們還要白頭偕老。”


    “山翠,我辦不到。我的身體快支撐不住了,我們永別吧。”


    童形說完,就變成一隻雪白的狐狸。它悲鳴了幾聲,就閉上了眼睛。


    王山翠嚎啕大哭。本來是相逢的喜事,卻變成了喪事。王山翠不敢相信,自己苦苦等來的愛情竟變成了泡影。


    李珂等人都感到口舌笨拙,不知道該說什麽安慰的話。


    王山翠抱著雪狐走出房間,摸了一把鎬頭,在院子裏把雪狐埋了。


    王聰剛好走了過來,看見王山翠在雨裏刨土,問:“山翠,你這是在做什麽?”


    “童形……童形他死了。”可能是被雨淋著,也可能是傷心過度,抑或是兩種原因都有,王山翠身體後仰,好像要倒下來。


    王聰嚇了一跳,他想去扶,卻見藍夢幽已經把王山翠扶住了。


    藍夢幽把王山翠抱回房間。王聰從李珂等人口中得知了事情的原委。


    王聰本來就反對王山翠與童形在一起,當他聽說童形從雪山來鏡湖找王山翠時,也被童形的執著感動了。童形離世,他不僅沒有哈哈大笑,反而覺得很惋惜。


    王聰意味深長地說:“雪狐有情,人不一定如它。如果童形是人,我一定一千個一萬個願意。但造化弄人,偏偏讓童形變成一隻雪狐,讓相愛的人不能在一起。也許,這就是‘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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