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弗與玉無玦和玉無凡並沒有在穆府呆得太久,那些事情雖說是需要接洽,不過這也不是一兩日之內便能解決的,青衣想把商業重心轉移到辰國,在其餘的地方,都需要做一些交接工作,因此也急不來。


    亥時剛過一刻鍾的時候,阮弗與玉無玦便準備離開穆府了,那時候,玉無凡與青衣已經說好了事情,他們兩人從花園裏逛回去的時候,玉無凡已經在庭院之等待。


    阮弗再與青衣囑咐了幾句小心南華,尤其是許懷聞之後,便也離開了,離開之前,還將一張請帖交給青衣,青衣接過來一看,有些詫異,“諸國會盟的邀請函,小姐……”


    阮弗笑了笑,“明日你與我們一起去獵場,看看諸國的比試,既然回來,別人避著你,你卻不必避著人。”


    青衣皺眉沉思,不過還是接過了阮弗遞給她的邀請函,“青衣明白了。”


    阮弗點了點頭,沒有再多說什麽,便與玉無玦和玉無凡離開了穆府。


    出來之後,三人並沒有馬上回驛館,諸國會盟期間的華都夜晚,雖然沒有白晝一般熱鬧,但是,依舊還是有許多行人在外,大街上,尤其是永前街,仍舊是熱鬧非凡,不過是剛剛過了亥時的時刻,正是夜間的人們出來遊玩的時候。


    自離開穆府之後,玉無凡便有些心事重重的樣子,並不多說話,阮弗與玉無玦雖是看見了,卻也並沒有多說什麽。


    永前街上,還能看到各國人士來來往往,雖說各國都是中原人,但是,彼此之間還是有些差別的,比如,辰國人身材普遍修長一些,大周人容貌中隱隱有一股敦實之感,便是說話的口音,也是最有特色的,南梁與吳國的口音帶了古越語的特色,說話總是比較喜歡在句末帶一些語氣詞,南華的女子,長相比較清秀婉約。


    文人墨客,遊俠學士,商人權貴,單單是看衣著與氣質也可分辨一二,雖是夜晚,但是,大街上還是不難發現一些戴著麵紗出來行走的女子,南華雖然曾經有過孟阮理政的先例,那大多數是因為孟阮本身就是孟氏的嫡女,而南華自詡中原正統之家,承前朝而來,在禮教上比中原的其他國家還有更加嚴格一些。雖然,此一時彼一時,這般熱鬧的時候,女子夜晚出門的約束少了一些,甚至可以在各國舉辦的一些小型文會上出現,可大多數南華女子出門還是習慣性地覆上麵紗,一些在大街上奔跑的小孩,臉上還帶著一些看起來很是有趣的麵具玩鬧,這等場景,熱鬧中透著一股繁華。


    待走到了永前街最熱鬧之處,便是原先一直心事重重的玉無凡也忍不住歎氣,“都說中原諸國,唯南華京都的永前街方有這等夜入白晝的熱鬧,如今,果真是百聞不如一見。”


    阮弗笑道,“自中原立朝以來,已經經過十六朝,華都是六朝古都,作為都城的曆史,前前後後加起來也有一千多年,其繁華與厚重,自然是非同尋常。”


    玉無凡點頭,深以為然。


    阮弗繼續道,“華都雖是熱鬧非凡,但依舊沿襲每月逢三便特別開市的慣例,城內外皆是熱鬧不已,早幾年月中常常有文人學子搭台議論,學風濃厚,月末的時候,百姓常常舉辦各樣的活動,看起來繁華熱鬧,和諧得很,隻是可惜,這幾年雖然還有這樣的管理,卻已經不太景氣了,不然,還能領會一番。”


    玉無凡聽罷,有些疑惑,“這幾年,又如何不景氣了……”


    說罷,他好像突然反應過來什麽一般。


    阮弗隻是笑了笑,道,“孟家的案子過後,南華曾一度人心惶惶,更有不少學子因失望而遠走他鄉,甚至遁入深山隱世不出,當年,主導著南華學風正氣的當世大儒,被流放的流放,隱世的隱世,哪裏還會有那樣的風氣。”


    玉無凡聽此,眉頭一鎖,“這南華皇,倒是個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玉無玦瞥了他一眼,淡淡道,“未必見得,皇甫彧隻怕是想要控製民間言論,那些人,即便是留在朝堂中,隻怕他也不肯用,不敢用。”


    玉無玦低頭看了看阮弗,道,“當世大儒,最為正氣,皇甫彧連孟家都容忍不了,更何況是那些人,當開放的言論遇不上不是明君聖主,於學者而言,便是一場天災**,與上位者而言,也不是改革政治往清明的鞭策,而是惶恐與不安。”


    玉無凡聽著這番話,有些怔愣。


    阮弗唇角劃過一抹冷意,不過再抬頭的時候,唇邊已經掛上了笑意。


    這便是玉無玦,她相信,他會是未來的開明君主。


    玉無玦一邊為他擋住周邊的行人,低頭看她一眼,見她神色並沒有因此而多了別的異樣,心中也鬆了一口氣。


    他們三人自顧自悠閑,但是都氣質非凡,一看便知並非簡單人物,何況,三人的樣貌,比起諸多商人俠客來來,可不知勝過了多少,這一路,都吸引了許多行人側目而看。


    阮弗倒是覺得沒什麽,百姓都是好奇之人,而且,其中隻怕已經有人認出了自己,因此神色中皆是帶著一些敬畏之意,而玉無玦,自不必說了,俊雅無雙的晉王殿下,走到哪裏都是吸引人的。


    隻是眾人不知,為何這俊雅無雙的男子,看到側目看過去的人的時候,眸色中盡是不愉快。


    玉無凡走在後邊,見著這般,拿扇遮住自己的臉,笑得不懷好意,原先的鬱悶也被掃淡了許多,四哥這是不喜別人將目光放在長清身上但是偏偏又無可奈何啊。


    可就算四哥天縱英才又如何?最管不住的還是百姓的眼。


    這等憋屈的樣子真是難得,不過日後這樣的日子隻怕是不會少了。


    隻是這般想著,他又想起了另一張冷清的臉,心中微微歎了一口氣,四哥尚且還能因為一個人而心中不快,而他即便是想有不快卻也沒有一個足夠正當的理由。


    阮弗見著玉無玦越來越不好的神色,輕笑了一聲,看到不遠處的一個攤販,眼前一亮,不知是想起了什麽,拉了拉玉無玦的衣袖。


    玉無玦雖是皺眉,但是低頭看她的時候,眼中卻沒有任何不耐,阮弗沒有說什麽,隻拉著玉無玦,幾十步走向了另一個地方,停在一個攤販的麵前,那攤販是個看起來已經有六十多歲的老頭子,而攤子上正掛著許多麵具,那麵具看起來,倒是與先前在大街上看到的許多小孩子臉上的有些相似。


    不過那些小孩子臉上的都是一些諸如老虎、獅子之類的動物,看起來有趣可愛,並不逼真,貴在有趣,而這攤販上的麵具,五花八門,看起來少了一些童趣,雖是樸實,但是卻顯得精致而用心。


    見到阮弗與玉無玦停在攤前,那正在蹲下去收拾起麵具的老頭子抬起了頭來,先是驚訝於這兩個衣著華貴的人會停在自己的攤子麵前,而後又有些和藹地笑道,“兩位公子與小姐,可要看看麵具?”


    他不說買,說看,因為他知道,一般富貴人家看不起自己的這些麵具,因為是硬紙做的,富貴人家嫌棄,而小孩貪玩,硬紙做的,戴不了多久便容易摔壞了,一般小孩也不會買,倒是尋常的百姓會買,不過今夜並不是逢三特別開市的日子,也極少有尋常百姓來買。


    玉無玦挑眉看了看阮弗,阮弗笑道,“老伯今晚生意可好?”


    那老伯先是一愣,繼而笑道,“尚好,尚好,小姐可是喜歡小老兒這些麵具?”


    阮弗雙目在攤子上掃了一眼,好奇道,“我記得老伯畫的馬麵具最是精致逼真,整個華都手藝一絕,怎麽如今這攤子上竟是沒有看見。”


    老伯眼中劃過一抹詫異,細細打量了阮弗幾眼,卻看這也不過是十六七歲的少女而已,心中微微歎了一口氣,擺擺手道,“手藝一絕不敢當,不過是養家糊口的技藝罷了,小老兒已經許多年不賣馬頭麵具了。”


    阮弗一怔,那老頭卻輕歎一口氣,搖搖頭,繼續擺放好攤子上的麵具,笑意有些許苦澀,“馬頭麵具是故人喜愛之物,自故人過世之後,小老頭便不再賣了。”


    阮弗聽此,眼中劃過一抹怔怔,再抬頭的時候,隻見老人神色慈祥,一邊低頭擺弄桌子上的麵具一邊道,“公子小姐看看,喜歡哪一張麵具?”


    他心中感恩,感恩於眼前的人知道他一介百姓最擅製作那馬頭麵具,更感恩於這富貴人家未曾嫌棄。


    阮弗見此,神色恢複過來,笑了笑,道,“既如此,那便這隻吧。”阮弗隨手拿起桌子上的一隻狐狸麵具。


    她轉過頭來看著玉無玦,示意玉無玦要什麽,玉無句微微一笑,手中已經拿起了一張更大的與阮弗一樣的狐狸麵具。


    阮弗也不介意,直接就戴在了頭上,玉無玦本想付銀子,但是卻是皺了皺眉頭,隻摸出了銀票。


    他向來沒有在身上帶銀子的習慣。


    那老頭卻是一慌張,“貴人,這……小老頭找不開啊。”


    阮弗從玉無玦手中拿過銀票,壓在一張麵具下,道,“不用找了。”


    那小老頭哪裏肯,阮弗隻輕聲道,“老伯日後還是繼續賣馬麵具吧,故人若是在天有靈,比希望老伯能傳承所長。”


    那老頭一怔,阮弗也不再解釋什麽,隻是拉著玉無玦轉身離開了。


    待到阮弗與玉無玦的身影淹沒在了人群之中,那老頭兒方才反應過來,看著被壓在麵具下的一張一百兩的銀票,眸中卻溢出了淚花。


    “貴人……”他小聲呢喃。


    他還記得,在很多很多年前,華都夜晚熱鬧或者節慶的時候,便時常有一對衣著華貴的兄妹來自己的攤子前買馬麵具,而後總是變著花樣地給自己留下多於幾倍的銀錢,那是他一生中唯一接觸過的貴人,他還記得,那少女眼中的靈動與聰慧,還記得唯有她戴上的那張馬麵具,英氣而又靈動,仿佛能將他的手藝發揚出來,也還記得那是華都中傳遍了的腹有驚世之才的孟家嫡女。


    那樣的人,怎麽會是逆賊?怎麽可能會?


    玉無玦與阮弗早已沒入了人群,自然是再也看不到背後那老頭眼中的所有情緒,阮弗的心情看起來還不錯,竟主動牽了玉無玦的手走在人群中,玉無玦雖是看不見她的神色,但是卻能感受到她明顯愉快的神色。


    即便未曾聽過她提起以往的事情,僅僅是剛才,他也知道了一些。


    這樣的她,讓他今夜不想掃了這份興致。


    兩人一路沿著永前街便往華都最大的內城湖而去,內城湖邊已經有不少人,也有不少人在湖中放花燈,湖中還停了不少畫舫,看起來倒是熱鬧。


    阮弗與玉無玦站在湖邊的一處,看著這華都最熱鬧的夜晚,卻都靜靜沉默了下來。


    阮弗取下臉上的麵具,玉無玦也取下了臉上的麵具,看著這一片內城湖,靜默不語,兩人對視一眼,背後的黑暗之中,卻有一個人出現,玉無玦將阮弗與自己的麵具交給對方,“好好存著。”


    “是。”背後的人應了一聲,而後又掩入了黑暗之中。


    阮弗輕輕歎了一口氣,小聲道,“這是最後,也是最好的機會了。”


    她剛剛說完,望向湖麵,隻見湖上花燈漸漸散開,好似那平和與繁華之境也要漸漸破碎一般。


    忽而,響起一片尖叫的聲音,原本祥和熱鬧的湖麵上,卻飛出了一撥黑衣人的身影,正朝著阮弗與玉無玦的方向而來。


    湖邊的有人見此,尖叫不斷,紛紛呐喊逃避,那些個黑衣人也沒有殺害百姓,目標隻有一個,便是阮弗與玉無玦所在的方向。


    在動靜響起的時候,不知去了何處的玉無凡便一個飛身出現在了阮弗與玉無玦的身邊,“四哥!”


    “來了!”


    說罷,玉無玦已經將阮弗拉到自己的身後,避開一個黑衣人的攻擊。


    隻是黑衣人源源不斷,好似早已經過千般籌劃似的,阮弗被玉無玦拉著往後,他從阮弗的袖中取出貫虹弩,快速組裝好,放在阮弗的手上,認真道,“拿好。”


    阮弗鄭重點頭,握緊貫虹弩,抓住玉無玦的手道,“小心。”


    玉無玦點頭,抬手撫了撫她的發絲,身後的黑衣人已經追過來,他隻轉身,腳下一踢,一塊石頭正中黑衣人的眉心,那人便直接倒下,掉在了湖中,而他已經迎身而上。


    玉無玦一離開,阮弗的背後便出現了無琴與無棋的身影,自然還是有黑衣人往她這邊而來,但是她手中有貫虹弩,加上無琴與無棋的雙重保護,自然是無人能夠近身。


    湖上的熱鬧與廝殺,在人的無聲之中進行,隻聞刀劍碰撞的聲音。


    繁華已被破壞,廝殺還在繼續,阮弗射殺一個往自己而來的黑衣人,再轉頭看的時候,玉無玦正與黑衣人在湖麵上周旋,黑衣人出手致命,玉無玦身後靈活剛勁。


    隻聽得空中一個炸響,阮弗抬頭,一支煙火在夜空中靜靜綻放,正是在她身旁的無琴發出的,見阮弗轉過頭來,無琴點了點頭,阮弗眼睛一眯,唇角勾起一抹笑意。而隨著煙火落下,湖麵上又出現了另一批黑衣人,夜色之中,竟然無法分辨出那兩撥黑衣人有什麽差別。


    廝殺還在繼續,湖中已經掉落了不少黑衣人,但是,這邊的動靜,很快引來了華都的守衛,遠遠地便聽見馬步聲和急切的腳步聲,阮弗知道,那是華都護衛帶人過來了,遠遠的便傳來了嗬斥的聲音,“什麽人在華都打鬧?”


    趙瑾聲如洪鍾,他的身後是一批百多人的弓箭隊,而他一來,湖上原本還在與玉無玦廝殺的黑衣人便紛紛四散,竄入了黑暗之中,但聞咻咻咻的弓箭往湖中而去。


    轉身之間,已經看見玉無玦落回了地麵上。


    趙瑾趕緊走過來,“晉王,濟王,兩位可還好?”


    玉無凡冷冷一笑,“趙將軍看我們可還好,今夜,這內城湖差些成了本王客死異鄉的地方了。”


    趙瑾皺眉道,“濟王慎言,此事,趙瑾定會查辦清楚,隻是……兩位怎麽會?”


    “怎麽會?本王還想問問趙將軍,據說華都的護衛是趙將軍負責,可我們不過出門遊覽一番華都夜市之熱鬧,便招來了這般殺身之禍!”


    趙瑾抿唇,看著兩人,眯了眯眼,他知曉這兩人怎麽會無緣無故在這時候出來,但隻能道,“晉王與濟王現下無事,趙瑾著人護送兩位回驛館,至於黑衣人,在下已經派人追查,聽聞動靜的時候,城門已經全部關閉,任是誰也絕對飛不出去,在下安排周密,無論黑衣人如何逃竄,必定逃不過華都護衛及我趙家軍的眼線,明早,趙瑾必定能給兩位一個交代。”


    阮弗已經走過來,“如此就有勞趙將軍了,不過,這華都,不論是中毒還是這般刺殺,可還真是熱鬧。”


    趙瑾抿唇,“阮同知可還好?”


    阮弗淡淡看了一眼趙瑾,點了點頭,看向玉無玦,“王爺如何了?”


    玉無玦點了點頭,示意自己無事,隻是,她還是看見了玉無玦手臂上的一抹鮮紅,皺了皺眉頭道,“我們先回驛館,這刺客之事,勞煩趙將軍。”


    趙瑾一揮手,“護送晉王,濟王與阮同知回驛館。”


    他一揮手,便有一小隊人馬出現。


    阮弗與玉無玦等人也不再說什麽,轉頭離開了湖邊。


    待阮弗等人離開之後,趙瑾看著整個湖麵,眉頭緊皺不已,眸中劃過一抹深思之色。


    阮弗與玉無玦在外遇刺的事情,驛館中的辰國使者已經知道了,見到三人回去之後還好好詢問了一番,雖是見著三人無事,還是擔心不已。


    阮弗卻是看向玉無玦的手臂,剛要詢問他是不是受傷了,玉無玦伸手攔住,“別人的,放心,我無事,換一身衣袍便好了。”


    說罷,他伸手擋住了阮弗要上前查看的手便回房了,隻留下焦急不已的眾人看著阮弗,“阮同知,今夜究竟是怎麽回事。”


    阮弗見著玉無玦離去,眉頭微微皺,但還是轉身道,“自然是有人想要讓我與王爺至少出席不了明日的諸國會盟。”


    眾人怔怔,阮弗隻是搖頭,“好了,今夜已經無事,你們也不必擔心,都先回去休息吧,明日還要參加諸國會盟,此事,日後我與王爺會與你們說清楚。”


    眾人見她這般堅決的神色,明曉她的脾性,但見阮弗神色並無擔憂,也不再多問,紛紛離開了,隻留下玉無痕依舊還在原地。


    玉無玦很快就換了一身幹淨的衣袍過來,阮弗見此,急急上前,不管不顧便拉過他的手把他的衣袖挽起,見他手臂真的沒有受傷才鬆了一口氣。


    玉無玦自是任由他的動作,隻是笑了笑,眼中升起一抹柔意。他換好了衣服,那邊玉無凡也換了一身出來,玉無痕這才皺眉看向三人,“四哥,六哥,長清,今夜究竟是怎麽回事?”


    阮弗被玉無玦帶著坐下,看到玉無痕臉上有些著急的神色,這才笑道,“不過是一場引誘罷了。”


    “引誘?”


    “這段時間以來,燕璟那邊一直沒有什麽動作,大概是想要製造一個假象罷了,北燕有備而來,自然不想要讓我們順利參加明日的諸國會盟比賽,別看他這段時間看起來閑散得很,但他心思深沉,心中還是忌憚王爺的,隻是一直在等待時機想要出手罷了,等了那麽久,明日就是諸國會盟的時間了,若是他再不出手,恐怕也會錯過更好的時機,而我們,也會錯過更好的時機……”


    玉無痕聽得眉頭狠狠一皺,都錯過最好的時機,到底是在做什麽。


    但他還是抓住了一點,道,“北燕就算想要出手,可他們又何來的自信認為能夠將四哥如何?”


    “便是試探,已經足夠了,王爺若是在華都遇刺,難道不會暗中有我們的人出來麽?”阮弗道。


    玉無痕恍然大悟,“北燕的目的,是我們在南華的暗樁!”


    阮弗點了點頭,唇角勾起一個笑意,“準確的說,是北燕胃口太大,既想要暗樁,也想要王爺出事。”


    “那你們今夜……誘殺?”玉無痕有些不確定地道。


    “準確地說,是反將一軍。”阮弗道。“燕璟不是想要借趙瑾的手毀了我們的暗樁麽,我們豈能讓他如願?而我們同樣對北燕在南華的暗樁很感興趣,這些暗樁,在日後諸國會盟的比賽中必定會發揮一些作用,既然如此,那便不如在比賽前毀去。”


    玉無痕眉頭就沒有再解開過,玉無凡見此,不由得樂了。“你這些日子就知道跟在長清的後邊不理事,怎麽會知道四哥在忙些什麽,你以為諸國看起來很平靜麽,背後不知經曆了多少風濤駭浪,暗中下手,咱們在南華的三個暗樁,被北燕那邊發現了,拔了,燕璟心黑手狠,加上燕玲瓏手段了得,竟然不著痕跡地將各國在南華的暗樁拔,插入自己的人手,北燕,心很大啊。”


    “那今夜?”


    阮弗笑了笑道,“不管燕璟是想要你四哥受傷、我受傷還是想要引出咱們辰國的人,查探我們背後還有多少實力,都隻能枉費一場而已。這些日子,你四哥看起來沒有動作,並不代表北燕的暗樁難以拔出,咱們不是不能動手,不過想要一個一起收網的機會罷了,今夜,黑衣人中的確有我們的人,這件事已經化明朗,南華就算是表麵上要給我們一個交代,也必須要好好查這件事,而且,趙瑾為了防止各國有所動作,竟然已經能讓皇甫彧同意出動趙家軍,燕璟和燕玲瓏就更加不要想好過,等著吧,燕璟很快就會知道,那些黑衣人逃竄的地方,將會被趙瑾的趙家軍徹底破壞。”


    玉無痕聽完了阮弗的話,這才反應過來,但神色還有些愣愣的。


    玉無玦見此,卻懶得理會更多了,有些嫌棄地看了一眼玉無痕,看在他這幾日一直陪著阮弗的份上並沒有出言說他什麽,隻是拉過了阮弗,道,“夜深了,先回去休息,後邊的事情,也沒有我們什麽事情了,該著急的是燕璟,該忙活的是趙瑾。”


    阮弗一笑,“好。”


    說罷,玉無玦便帶著阮弗離開了,隻留下玉無痕終於反應過來,高聲一笑道,“好計策!”


    玉無凡見此,顯而易見的無比嫌棄地看了他一眼,也施施然離開了。


    這一夜,趙瑾的確很忙,而趙家軍的眼線,也是不容小覷的,他帶著人,在黑夜中湧進一些看起來尋常的民居、客棧、小店,幾乎什麽樣的地方都有,而後也紛紛帶出了一批人。


    雖然名頭是以這些人謀害使臣,雖然給在外的消息是這些人都是以武犯禁的江湖人或者殺手,但是暗地裏的原因,該知道的人還是知道的。


    五更天,北燕的驛館中,依舊燈火通明,一個人匆匆而來,站在燕璟的身後,“皇上。”


    他麵上焦急,伸手遞給燕璟一分卷宗,燕璟接過一看,原本就不太好看的神色更是覆上了一層陰霾,“廢物!”


    來人趕緊跪下,“皇上息怒!”


    燕璟狠狠皺眉,“滾出去!”


    來人趕緊退出去,燕璟再次掃了一眼那份剛剛看過的卷宗,而後將卷宗扔在一旁的桌子上,“好一個玉無玦,好一個阮弗,朕真是小瞧了你們了!”


    房門再次打開,燕璟怒著臉看過去,隻見房門一抹紅色的身影,“皇妹這麽晚來做什麽?”


    燕玲瓏走進房中,“皇兄何故生了如此大的氣?”


    燕璟冷笑一聲,“辰國在華都的勢力,已經去了十之**。”


    燕玲瓏聽此,眉頭一皺,拿起被燕璟扔在桌子上的卷宗,掃了一眼,眼角劃過一抹冷意,歎了一口氣道,“晉王與阮弗,當真是不好對付,也怪不得中原諸國一說起這兩人,要麽是忌憚,要麽是敬畏了,日後,咱們北燕,在南華行事,隻怕是不會那麽順心如意了。”


    頓了頓,燕玲瓏道,“皇兄放心,玲瓏接下來會即刻安排暗樁重新入華都的事情。”


    燕璟聽此,唇邊勾起一抹笑意,從袖中再拿出一份名單,夾在手中,舉起在燕玲瓏的眼前,“忘了告訴皇妹了,這還不是完全的名單,這裏還有一份名單,皇妹不妨看看。”


    燕玲瓏心中劃過一抹驚慌,但還是神色不變,接過燕璟手中的卷子,打開一看,眼中劃過一抹心疼與複雜,再抬起頭來的時候,麵色依舊平靜,“這是皇兄新駐入華都的暗樁麽?”


    燕璟死死鎖住燕玲瓏的雙眸,笑道,“是啊,剛剛駐入的,不過都是一群廢物,被拔了,便也算了,皇妹日後,可要好好訓練這些暗樁,讓他們知道,如何忠於主子。”


    燕玲瓏垂在身側的手微微握緊,笑道,“皇兄放心,玲瓏明白。”


    眼睛冷哼一聲,不再說話,轉身離開了。


    房中隻剩下燕玲瓏一個人,她重新打開從燕璟手中拿過的名單,眼中劃過一抹悲痛,那上邊不是別的,正是她背著燕璟布置在南華的暗樁,不僅是套取南華的消息,更是也在監視燕璟在南華的動作,隻是,如今……幾乎都被毀了,那是她多年的心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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