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阮弗覺得不論是琴音還是箏曲,鳳沫染和阮嫣的表現力都不夠,不過勝在技巧獨勝,是以,在場的諸位文人學士,或者對音律有所研究的人都紛紛報以讚賞的神色,其中不乏朝中名士儒者,年輕一點男子眼中更是讚賞有加。


    如此一來,這琴箏相較的局麵,倒是讓在場的人覺得,今年姝色之名到底花落誰家,又帶上了一層懸念了。


    不過,姝色之比,絕對不單單是一項才藝如此簡單,考察的是在琴棋書畫詩茶藝各個方麵的能力,不得不說,阮嵩對阮嫣真的是傾注了很多期望,琴藝一絕已經是毫無疑問,其他的方麵,阮嫣的確也是能力出眾,可惜,還是因為眼界的問題,即格局小了一些,可即便如此在同輩之中也還是佼佼者。


    又是近乎兩個時辰的比試之後,日頭已經漸漸有西斜之意,開放風氣之下的辰國,女子才華確然是出色,這場姝色之比,倒也精彩紛呈。


    不過,最後的結局倒是有趣了,時隔一年之後,京城姝色還是落在了阮嫣與鳳沫染的身上,並列第一,到了今年,已經算是兩次了。


    元昌帝見此,朗聲一笑,“左相與右相,真是教出了兩個好女兒啊,讓朕也難得一見這等雙姝爭豔的景象。”


    眾人也紛紛恭喜,“鳳大小姐與阮二小姐真是難分高下。”


    盡管眾人紛紛言語相賀,不過,阮嫣與鳳沫染隔著空曠的場地對視一眼,雖是眼含笑意,卻是從彼此的眼中看到了一絲不甘。


    鳳沫染竟然當著眾人的麵,在鳳鶴軒意外的神色之中站起來,“陛下,臣女請求與阮二小姐再進行比試。”


    “哦?”元昌帝笑道,“這是為何?”


    鳳沫染勾唇一笑,看向阮嫣,“臣女想,阮二小姐應當餘興未消吧?”


    在眾人的視線齊刷刷看過來的時候,阮嫣也盈盈起身,朝著高位上地元昌帝道,“鳳大小姐相邀,盛情難卻,臣女不敢不承。”


    元昌帝當然明白這是為什麽,顯然今日的宴會看過鷹翼陣的宏偉與才子們地風采,讓他心情很好,朗盛笑道,“果然是巾幗不讓須眉,曆來便有武無第二,一比立見高下之說,朕也想看看這姝色之爭,誰更見高下,再比一場,第一者,朕封為辰國國色!”


    此言一出,眾人眼中皆是神色各異,永嘉姝色與辰國國色,可是兩個不同的概念,永嘉姝色可以年年都因為花朝節而有所改變,但是辰國國色,卻是伴隨一生的榮譽。


    阮嫣與鳳沫染對視一眼,皆是躬身迎拜。


    倒是一旁的阮姝,見著這番,麵上升起一抹不甘與不滿,小聲嘀咕道,“姐姐何必多此一舉!”有一個鳳沫染並稱,阮嫣都不會顯得那麽出眾,可萬一定下了阮嫣還是第一,便顯得她這個同是相府出身的女兒有多麽遜色了。


    不過溫氏卻是輕輕叱了一聲,“姝兒!”


    阮姝隻閉口不言,不過卻是眼睛一轉,“大姐姐,今日你好像沒有上台展示才藝啊?”說罷掩唇一笑,眼神上下打量了阮弗一般,小聲道,“看來是沒有什麽可以拿得出手的了。”


    阮弗眼眸微垂,不動聲色,不過阮嫣似乎也終於意識到這個問題了,有些皺眉地看了看阮弗,還不待阮嫣要說什麽,一個有些刻意的聲音便響了起來,“這相府可真是琴箏大家啊,十六年前,阮大小姐的生母以一曲琴音名動京城,與左相夫人一較高下,一時之間難分勝負,今日,鳳大小姐與阮二小姐也是這般,倒是讓我們這個年紀的人恍惚生出了一些經年之感,就不知,如今,阮大小姐還有沒有乃母風範了。”


    這帶著一點惋惜,似乎回憶往事的聲音,是如今的溫郡王妃發出來的。


    阮弗唇角劃過一抹笑意,可眼中卻是清冷,溫郡王妃因為溫傲被打得如今依舊下不來床而對阮弗有氣,如今在這等場合見到阮弗了,自然是想要借此機會讓阮弗出醜,畢竟別人不知道她還不知道麽,阮弗在京的時候有溫氏在,自然學不了什麽,這些年不在京城,更是不可能有人教琴棋書畫這些技藝。


    這話倒是提醒了在場的人,大家忽然發現,相府的兩位小姐都已經展示了才藝,可是這位阮大小姐,好像一直都沒有動靜啊。


    溫氏對於溫郡王妃的這句話感到不滿,“嫂嫂,弗兒剛剛回京,也是第一次參加花朝節宴會,難免生疏怯場,今年看看也就是了,嫂嫂何必如此說。”


    溫郡王妃唇角升起一些笑意,“是麽,可也不至於一無是處啊,畢竟阮大小姐回京當日,可是造了不小的風波呢。”


    阮弗靜靜垂眸,就著手中的茶杯,淺淺飲了一口茶水,阮嫣看了看阮弗,又看了看溫郡王妃,笑道,“舅母說笑了,大姐姐……怎麽會一無是處?”


    可阮嫣的語氣雖是婉轉柔和,卻也更添了一層底氣不足。


    隨著這話落下,原本毫無動靜的玉無玦拿著茶杯的手一頓,視線往阮弗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微微皺眉,一無是處?


    倒是玉無臨注意到了玉無玦輕微的反應與動作,視線在阮弗不亞於阮嫣的絕美容顏上瀏覽了一遍,笑道,“四哥……怎麽了?據說這位阮大小姐一回京,可就以四哥的律令讓六弟將溫傲那小子告到了父皇的麵前呢。”


    玉無玦動作優雅地放下手中的茶杯,轉回頭往玉無臨的麵上看了一眼,“五弟的心思,什麽時候隻放在了這等事情上?”


    玉無臨神色一僵,勉強一笑,卻是不言了,隻是握著酒杯的手卻是微微用力了一些。


    元昌帝瞥了一眼兩個兒子的動作,加之原先寧陽長公主的狀告,對於阮弗倒是多了一些好奇,掃了一眼底下心思各異的人,開口道,“阮家大女,你為何不出來展示才藝?”


    元昌帝提到了阮弗的名字,阮嫣眸色微微沉了沉,便是阮嵩也不由得多看了一眼自己的大女兒,這裏的閨秀如此之多,能得到皇帝親自過問的,能有幾個,然而不管是過問什麽,隻要掛了名,就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當即也站起身,“陛下,臣的這個女兒,有些……怕生。”


    隨著這話一出來,玉無痕很無所顧忌的噗嗤一笑,元昌帝瞪了玉無痕一眼,看了看阮弗平靜坦然卻是半點沒有拘謹與羞怯之色的神態,挑眉道,“怕生?”


    阮嵩猶豫了一下,有些不確定該如何開口,被元昌帝提到了的阮弗此時此刻也不得不站起身來,似乎是斟酌了一番,“陛下,臣女……技不如人,因此,便不出來獻醜了。”


    對於阮弗這句話,在場的人,是不會有任何懷疑的,便是阮嵩都不會懷疑,但是,玉無玦的視線卻是突然如同利劍一般掃射了過去,在阮弗素然平淡的麵上,停留了一瞬,唇角微微勾起,雖是溫雅,卻讓躲藏在他袖中呼呼大睡的胖胖,不安地動了動。


    鳳沫染雙眸在阮弗不低於自己的容顏上瀏覽了一遍,“阮大小姐,怕是謙虛之詞吧?”


    “那可真是可惜了,當年名動京城的周夫人的琴藝,她的女兒竟然不得其傳。”溫郡王妃的聲音慢悠悠響起,帶著一抹諷刺。


    溫郡王見此,怒瞪了一眼,這是什麽場合,能任由她這等隨意說話!阮嵩麵色也不好看,溫郡王妃這是在打右相府的臉麽?看了一眼阮弗,聲音不容置疑,“弗兒,既然來了,就彈一首曲子吧!”


    他好像已經忘記了從來沒有教過自己的女兒彈琴這件事。


    阮弗好像並不介意,看了看麵有不甘的溫郡王妃,“家母的琴藝,既然被夫人追捧至此,阮弗自然不敢言得家母真傳,何況,家母早逝,王妃難道忘記了?”所以你在這裏叫嚷什麽?不明顯是無理取鬧麽?


    溫郡王妃臉一紅,看了一眼麵色不虞的溫郡王終是不敢再反駁。


    不過,想要阮弗下不來台的可不止是溫郡王一府,還有這幾日因為元昌帝的態度而一肚子火氣的太尉府,“阮大小姐想必因為阮二小姐與鳳大小姐高超的音律才能嚇到了而已,溫郡王妃何必如此計較?”


    晉安郡主看著好友被圍攻,也在一旁著急,不過,卻是對阮嵩與阮嫣落定阮弗上不得台麵的說辭頗有不滿,而一直被寧陽長公主抱在懷中的舞陽郡主,再小也能感到這些人的情緒了,因此不滿地掙紮道,“你亂說,阿弗姑姑才不怕!”


    元昌帝的在舞陽出聲的時候,淩厲的雙目在阮弗的麵上一掃而過,舞陽,什麽時候多了一個阿弗姑姑?


    寧陽長公主趕忙擋住舞陽,鳳沫染卻是在舞陽的這一聲驚叫中,眉目微沉,看著阮弗,眼神往高位上的皇子席位看了一眼,眼角閃動,“既然阮大小姐先前沒有展示過才藝,沫染與阮二小姐也是勝之不武,不如,阮大小姐來展示一番如何?”


    看了一眼右相府中各人的眼神,阮弗在心中歎了一聲,她隻是不想為了一個稱號被人像觀賞馬戲一般,可她最沒有想到的,還是舞陽的出聲。知道身旁阮嵩以及溫氏母女看著自己的眼神多了一些打量,以及因為多子少女而對舞陽郡主疼愛至極的元昌帝也因為舞陽的出聲而對自己多有打量,再對上鳳沫染隱約挑釁的目光,阮弗道一聲,“既然如此,為不辱沒家母名聲,阮弗……隻好占用諸位時間了。”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盛世絕寵之王妃傾城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西青先生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西青先生並收藏盛世絕寵之王妃傾城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