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慌亂!不過才幾百人!”他調轉馬頭,竭力想穩住陣腳,可如長龍般遊動的獄雷騎兵裏如閃電般激射出數支連珠利箭,刹那間貫穿了他的喉嚨。他就像被突然捏住喉嚨的鴨子,喊叫聲嘎然而止,失去了靈魂的身體在驚慌的馬匹上搖了一下,就頹然掉了下去。同時被射斷的紋章旗重重地倒了下來,將他的身軀覆蓋在下麵。


    “首領,擊殺。”奔流中的三名黑精靈騎弓手交換了一下視線,手指輕輕一轉再度將湮魔箭搭上弓弦,開始搜索起第二個目標來。


    長蛇般遊動的騎兵就像行進在聽不見的樂曲中,優雅而輕快,遵循著某種節奏齊刷刷地側轉身收割著敵人的性命。他們就像死神般從聯盟的士兵麵前劃過,目光冰冷而無情,拋射出的重箭在狹窄的沙灘上留下一片又一片屍骸。


    “有埋伏嗎?”中軍處的懷特男爵被側翼的騷亂給吸引了。更多的士兵忘記了正在壓迫麵前敵人的命令,轉過身驚愕地望向馳騁在背後的騎隊,被潮水般躲避箭矢的同伴擁擠著向海邊退去。懷特男爵也被湧動的人潮給裹挾著,幾乎連紋章旗都抱不穩。然而第三聲悠長的號角聲在他的正麵吹響了起來。


    仿佛回應著從後麵包抄過來的同伴,聚集在海灘上的獄雷輕騎兵為身後的同伴讓開了一條道路,露出藏在中間的騎士們。三十匹夢魘獸全身包裹在馬鎧裏,明亮的鬃毛如燃燒著的火焰。荊棘花城的瓦爾格身披著黑色重甲佇立在最前麵,這名壯年男子手裏提著一臂粗的騎槍,正對著麵前越來越近的敵兵。三十匹夢魘獸在主人們的驅策下點蹄走到了軍陣的最前麵,以瓦爾格為矛頭擺出了突進的鋒矢陣。


    “獄雷軍!衝陣!”號角的嘟嘟聲裏,一直沉默著的溫莎堡大將陡然間發出了震耳欲聾的咆哮。這三十名夢魘獸騎士都是來自荊棘花城的遺民,從三千名精壯裏百裏挑一選出的好漢。這一刻他們仿佛被先祖的靈魂附身,一雙雙眼睛裏燃燒著濃烈的戰意和熱情。


    “衝陣!”三十柄騎槍被放倒了下來。這些重裝勇士將完成突破敵陣的任務,帶領著五百名弟兄離開海灘的絕地。


    “衝陣!”數百名輕騎兵揮舞著雪亮的馬刀,驅馳著坐騎迎向逼迫過來的聯盟軍。


    先前一味防禦的姿態終於在此刻被打破,聯盟軍還未反應過來的時候,瓦爾格已經一馬當先突進了正麵的盾牌陣裏,槍尖霎時挑飛了兩名手持長矛的士兵。


    “不枉我訓練他們三個月!”遠處的山丘上,琪兒悠閑地望著逐漸明朗的戰局,“非常完美的啄木鳥戰術。可憐的聯盟軍這下徹底完了。”


    在她說話間,瓦爾格的騎隊已經打穿了聯盟軍的防線,突出了他們的軍陣,將聯盟軍切割成了兩半。穿透敵陣的同時,這支五百人的騎兵在十人長的帶領下分成了數十個小群,開始相互配合著切割混亂的敵陣,把五千名聯盟士兵分成了大大小小的人圈。遊弋在最外層的騎弓兵則繼續散播著混亂和死亡,尤其是那些黑精靈弓箭手,每當有軍官試圖整頓軍隊時,銳利的鋒芒就像長了眼睛似的集聚而來,將膽敢豎起軍旗的家夥射成悲慘的刺蝟。


    閔采爾望著海灘上還在進行的戰事,就像又回到了羅翰海那場淒烈的戰爭。隻不過這次收割著敵人性命的是自己的騎兵。這些不久之前還是烏合之眾的家夥三個月居然就脫胎換骨,成為真正讓人膽寒的可怕戰力,琪兒功不可沒。


    戰鬥終於開始接近了尾聲。原先壓迫著獄雷騎兵的狩獵者現在成了淒慘的獵物,在馬刀和弓箭的雙重逼迫下混亂地向海裏逃去。


    “救命啊!”


    “我不會遊泳!”


    “媽啊!”


    諸如此類的喊叫聲嘈雜著充斥在雲天之間。不得不承認,在敵人處於優勢兵力的情況,以一千騎兵對五千對手,居然達成殲滅戰,連一個敵人都沒逃出去實在是讓人驚歎的事情。然而望著在海裏掙紮著想要逃走,和遺留在沙灘上被獄雷騎兵冷酷殺死的傷兵,閔采爾卻有種不忍的感覺。他身後的帕羅林卡心意相通,不自覺地抬起手拉拉他的袖子,一雙大眼睛祈求地望著他。


    “咳,琪兒,夠了吧!這不是戰爭了,是屠殺。”


    小龍女白了他一眼,輕歎口氣:“原本打算一個不留的。既然你心軟了,就罷手吧。”她回頭看看侯塞,老馬賊立刻舉起號角,烏嘟嘟地吹了起來。遠遠的海灘上,獄雷騎兵們立刻向後退去,成一個半圓形牢牢看守著聯盟的殘兵,等待著大將下一步的命令。


    “收拾他們去。”琪兒笑著側轉頭,“喂,騙子!用你的法子哦!”


    兩條巨龍一前一後地降落在殘兵的麵前,琪兒拖著娜娜,閔采爾帶著帕羅林卡傲然來到獄雷騎兵們的麵前,冷眼注視著那些神情惶恐戰意盡失的敗兵。


    “誰是首領?”閔采爾朗聲問道,“一分鍾,出現在我的麵前!”


    聯盟軍麵麵相覷。沒人敢接閔采爾的話,不知道他葫蘆裏買的是什麽藥。


    一分鍾時間很快就過去了。閔采爾搖搖頭,示意瓦爾格從喪失了戰意的隊伍中隨意拉出十個人來。


    那些前馬賊立刻回憶起羅翰海時那個鐵血無情的“德爾塔子爵”,不及時回答他的問題,下場隻有死!果然如此,閔采爾隨意揮揮手,那些人的頭顱就像熟透的瓜果從脖頸上跳落了下來,飛濺出一腔頸血後身體頹然倒在了地上。


    這一幕把聯盟軍都嚇傻了,望著閔采爾的眼神就像看見了惡魔一般,不少人甚至恐懼得牙齒激烈地打戰起來。


    “誰是首領?”他繼續冷森森地問道,“三十秒。”


    依舊沒人回答。閔采爾聳聳肩,轉身瞅瞅背後的騎弓兵,頓時超過一百張弓拉開了弓弦,搭上了耀眼奪目的箭矢。


    “我說!我說!”一個士兵高聲喊道,“他就是懷特男爵!”


    他指著一旁躲在衛士背後的高瘦男人。懷特男爵慘白著臉,一雙眼睛死魚般瞪著閔采爾,嘴唇抖得說不出話來。


    “很好。”閔采爾點點頭。他指指那個告密的士兵,示意他走到自己麵前。


    “名字呢?”他問道。


    “傑、傑特!”那士兵結巴著說道。


    “很好,傑特,你表現得不錯!”閔采爾笑著拍拍他的肩,“回頭帶上你的家人來溫莎堡吧,作為獎勵我擔保你衣食無憂,還有機會加入我的騎兵。”


    他揮揮手,示意部下帶走有些激動的聯盟士兵,轉過頭望著沉默的敗兵們。


    “取一百條人命。”他說道,“我不喜歡被人無視。”


    嘈嘈切切的弓弦聲頓時大作,敗兵頓時被射倒一大片,那些僥幸沒死的躺倒在沙灘和海水裏,發出陣陣呻吟和淒厲的哀號,讓他們的同袍更加心驚膽戰起來。


    “還有首領嗎?”閔采爾又問道。


    這次不用他說時限了。敗兵們瘋狂地湧向隊伍中的幾個人,將拚命掙紮的他們狠狠地揪了出來,捆得死死地丟在了閔采爾的麵前。有軍官湊上前,大聲對著他報出了這幾個拚命掙紮著的貴族的姓名。


    “懷特男爵,冷杉堡的領主!洛克男爵,深水城的領主!漢斯男爵,長刀堡的領主!”


    拉古男爵的屍體也被從馱馬上拽了下來,垃圾似的丟在了閔采爾麵前。這些貴族的親信被指認了出來,從百人長到紋章官,整整齊齊地跪在沙灘上。


    “非常好!”閔采爾拍拍手,“對於各位的配合態度我很滿意。你們的性命我留下了。”


    上千人匯集起來的喘息聲頓時響徹海灘,讓他不覺有些好笑。他稍微思考了一會兒,示意克裏斯蒂娜拉走一直拽著自己衣角的帕羅林卡,轉過臉對著那些惴惴不安的軍官們說道:“我想,作為懲罰沒收這幾位爵爺的領地,你們有什麽想法?”


    “什麽!獄雷人!你竟敢奪取……”洛克男爵脾氣最暴躁,幾乎是立刻跳了起來。卻不料他身後的幾名軍官相互看了一眼,一起跳起身狠狠地將他拖倒在地,死死按住了嘴巴。一名百人長順手拔起插在地上的長劍,猛地斬下了男爵的頭顱,恭敬地送到閔采爾麵前。


    “洛克男爵罪大惡極,已經伏誅了。我等身為深水城的守衛者,理應為新領主效忠,協助大人您做好深水城的接收工作!”


    閔采爾不置可否地點點頭,目光轉向了還活著的兩名男爵。


    雙刀漢斯還在猶豫,懷特男爵已經五體投地地匍匐在地上,沙啞著嗓子大聲喊道:“我願為大人效忠!這裏的地形和貴族間關係沒有比我更熟的了!我願協助大人蕩平反賊,並把佛雷蒙人的勢力徹底拔除!讓大人真正成為神恩海的主人!”


    “希望你沒有騙我。”閔采爾冷冷說道。他一努嘴,那些生怕下一刻被處死的軍官們立刻如餓狼般撲向雙刀漢斯,生生將他掐死在了地上。


    “懷特。”閔采爾叫著那個嚇傻了的貴族名諱,“現在,證明給我看你有存活的價值!如果你做不到,能做到的那人就是新的領主!”最後一句話他卻是對著所有的軍官說的。這些先前待死的男人們雙眼立刻燃燒起濃烈的火焰。以深水城的那幾個家夥最為熱情,在向閔采爾致意後帶著自己的親信部下飛快地離去了,恨不得插翅回到自己的城堡為閔采爾奪權。懷特男爵一咬牙,叫來自己的親信耳語了一番,讓他們緊隨著那些奔馳的駿馬跑了回去。


    “我將送上人質以示忠誠!”他低聲說道,“然後請大人看我的行動!多的不敢誇口,這四座城堡的領地,我懷特必定為大人穩定下來!”


    “很不錯。”琪兒突然在一旁插嘴道,“不過暫時不要換獄雷的旗幟。隻要你們記得自己的主人是誰就行了。”


    “這是什麽意思?”閔采爾有些不明白,將詢問的眼神投向小龍女。


    琪兒衝他擠擠眼,嘴角浮起一絲狡黠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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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琪兒很犀利吧,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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