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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黎母凝眉, 細細打量了許念念一番。


    隻見那小姑娘臉漲得紅彤彤的,她又低眉順眼的, 聲音也軟軟糯糯的, 再加上麵皮白長得好, 真跟元宵一樣,又軟又糯,討人喜歡。


    果然像人說的那樣,許家小姑娘是個性格有點慫的。


    可黎母平日裏都沒跟這姑娘說上幾句話, 一看她這出事了, 人家小姑娘就大著膽子上前護她。這要是放在別人,就算那些人高馬大的漢子,都未必做得到。可這麽一個年輕的孩子卻做了。


    她先是敲山震虎, 嚇唬那幫拐子他們, 說他們這邊人多;然後又拉著她哥哥一起唱雙簧;最後還不忘提醒她, 背後有人偷襲,她這才僥幸躲過一劫。


    如果許小姑娘不喊那一嗓子,她現在指不定在哪裏躺著呢。


    看這許小姑娘這麽慫氣, 能做到這種地步, 實在難以想象。


    黎母這人一向好強, 她眼裏清靜, 見不得那些醃臢事。再加上有功夫傍身, 看見不平事,就會管。


    有人覺得她是個大傻子,愛管閑事的;有人嘴裏誇她人好, 背地卻沒少笑她,說她指不定什麽時候碰見硬茬子,就出事了。這還是第一次有人在她鬧事時,願意幫著她。


    雖說這小姑娘性格扭捏,又害羞,可就這樣還是撞進了黎母的心坎裏。


    黎母又想起,黎浩哲曾說過許小姑娘做菜非常有天份。隻是性格靦腆,膽子也小,又怕生。


    黎母便清清喉嚨,放柔了聲音說道。“念念是吧,姨今天可得好好謝你。”


    許念念從未見過她婆婆這麽和顏悅色同她說話,一時便有些傻眼,連忙搖頭道。“黎姨,您可別這麽客氣,咱們都是一村的,誰看見都會幫忙。”


    黎母聽了這孩子的話,越發覺得兩人投了脾氣,盡管性格南轅北轍,可並不妨礙她對許小姑娘的喜愛。


    再加上黎浩哲也說了,許小姑娘現在請了他當家教,見天做好吃的給他。


    本來黎母工作就忙,老師傅退休後,他徒弟拿不起來。飯店也就隻有她這麽個拿得出的大師傅。


    飯店每天營業到九十點鍾才關門,黎母就得盯到九十點鍾。那時候公交車都沒有了,家離得又遠,她想回家也回不去。


    就這樣,黎浩哲小時候跟著他姥爺,稍微長大點,便開始自己過活了。


    黎母心裏也覺得對不起兒子,可她這是高薪工作,每月工資都是尋常人幾倍,也能給兒子更好的生活。所以,她不能辭職。


    現在可好,心地善良的許小姑娘願意照料她兒子,她心裏自然很感激。


    就這樣,原本就有個好印象打底,又經曆了這麽一遭打拐,黎母就算是個天生大嗓門,到了許小姑娘麵前,也不自覺壓低了聲音同她說話。


    隻是她這種態度,越發嚇到許念念了。


    她婆婆上輩子是個女強人,就算倒在病床上,都揚著喉嚨吼著說話,現在突然變得斯文和氣起來,一時間許念念倒有點不適應她了。


    偏偏黎母隻當她慫氣,也越發覺得這許小姑娘難得,越發要遷就她這性子。她這輩子對黎浩哲都沒有這般憐愛,卻把僅存的母親溫柔,用在了許小姑娘身上。


    等到民警來了,該抓的抓,該去找家長找到家長了。


    兒子失而複得,那家長喜極而涕,對黎母許父他們感激涕零,自然不必多說。


    等這些事情都處理了,黎母幹脆拉著許小姑娘不放,非要帶著許家人到他們飯店吃飯。


    許父也知道她的工作環境,不想給她添麻煩,便推脫說還有別的事情要忙。


    黎母卻不信他這套說辭,親熱地夾著許念念脖子,帶了人強行拉走。


    許念念果然是個棉花團子,任由她揉捏,完全不反抗。黎母心中大樂,也不理許家父子,幹脆就向自己工作的飯店方向走去。


    那飯店離這邊也不遠,到了地方,許念念展眼一看,是一處氣派的平房。


    左邊寫著四個紅色大字“自力更生”,右邊是“艱苦奮鬥”,正中懸掛招牌“國營飯店”,上麵還頂著個紅色五角星。


    走進裏麵,才發現這邊實在寬敞,一排排的大圓桌子,撲著白色的掉布,倒有幾十張桌子,能坐下數百人吃飯。


    黎母進去便跟服務員交代了一番,服務員立馬笑臉迎上,把許家父子帶到一處清靜的圓桌前麵。就連他們手裏大包小包的東西,也有服務員幫忙收好。


    許念念上輩子也是見過大世麵的,並沒有被這八零年代的大飯店嚇到,雖然好奇,卻隻是淡淡地大量了一下四周,便收回了視線。


    反倒是許明朗格外興奮,嘴裏還說著。“乖乖,原來黎姨是在這麽氣派的地方工作。”


    許父瞥了他一眼,隻覺得兒子眼皮子又有點淺。反倒是小閨女,雖說也沒見過,卻能榮辱不驚。不管怎麽說,在許父心裏始終認為女兒千好萬好,就是比兒子強。


    他又忍不住罵了兒子一句。“又不是沒吃過,你給我安分點。”


    許明朗隻得強裝淡定,那雙眼睛卻仍是四處亂轉。


    許父拿他沒轍,隻得打定主意,以後多帶著兩孩子去見見世麵。別等到許明朗上了大學,還是這副臭德行。


    許明朗卻不知道父親心中的嫌棄,不然他一定會喊冤。


    這時,菜慢慢地端了上來,總共三人吃,也沒必要很多菜。


    可是黎母給許家人上的卻是紅燒蹄髈,什錦火鍋,蟹粉豆腐,又上了一盆子熏魚,一個涼菜。


    菜不算多,也算葷素搭配,可這也未免太實在了。


    許明朗一見這桌,便忍不住說道。“咱們這也算是提前過節開齋了。”


    許父忍不住用筷子敲了許明朗一下,嘴裏又罵道。“平時我短你吃了,短你喝了?”


    許明朗卻不在意,吞著口水說道。“黎姨太實在了,這未免太豐盛了。”


    許父還要說什麽,他小閨女拿著筷子,三兩下卸下一大塊酥爛的肘子肉,放在他的碗裏。嘴裏還說道。“爸,快吃,可香了。”


    紅燒蹄髈也就是紅燒大肘子,算是黎母的拿手菜之一。


    上選的一塊肘子經過小火慢燉,上桌吃的時候汁水已經濃縮進了皮肉裏,連肉帶著皮一起吃,皮皮溜溜,嚼在嘴裏酥軟可口,又湯香濃厚,十分美味。


    許家老父親架不住小閨女有好的總是第一個想著他,心裏一感動,也就顧不得訓兒子了。連忙吃了這肉,又誇道:“好吃得很。”


    許念念眼巴巴地看著他,又笑著說。“我在菜譜上看見過這道菜,您要是喜歡吃,咱們回家去,下次我做個試試看。”


    她這還是婆婆上輩子調|教出來的手藝,做個紅燒蹄膀自然不在話下。


    許父和許明朗隻當她在吹牛,偏偏這兩個又是心疼女兒心疼妹妹的。


    隻要許家小妹說了,也不管對錯,老父親和親哥哥都是要捧場的。


    兩人又把許念念誇了一通,直說她做得豬肘子肯定好吃。


    一旁的服務員一臉無奈地看著這老土的一家人,都當他們是老農民進城開齋了。又想著黎大廚也不容易,還要招待這些不知道哪裏來的窮親戚,菜雖不多,半個月的工資卻沒了。


    這還不算完,黎母穿著白大褂,親自出來同他們說話,又問許念念。


    “這些菜吃著如何,你喜歡嗎?姨再去添兩個菜上來?”


    許念念連忙拉了她的手,說道。“黎姨這些已經太多了,根本吃不完,可惜沒帶飯盒來,不然就帶回去慢慢吃了。”


    黎母一聽這話,心裏越發痛快了,隻覺得這小丫頭果然很懂吃,又拉了許念念笑道。


    “這有什麽,你要想吃,等到我休息回家時,讓你黎哥拉了你們再來我家吃飯。到時候,你想吃什麽,姨做給你,也沒有這麽多拘束。”


    許念念拗不過婆婆的熱情,隻得點頭答應了。


    黎母又聊了幾句,就又回廚房工作去了。許念念看著她的背影,忍不住有感而發。


    “黎姨這樣實在威風又好看。”


    上輩子,黎母傷了腰,不出幾年,就沒法長時間站在灶台前麵了。她就如被人卸了牙的老虎,被困在家中,情緒低落。


    雖說黎浩哲賺錢多了,養著媳婦老娘不成問題。可黎母脾氣卻陰晴不定,再加上處於更年期。對於慫包許念念來說,那無疑又是一場災難。


    可這輩子,黎母沒有傷到腰,也一定能在廚師的崗位上繼續發揚光大,神采飛揚地生活。


    許念念看著她這樣,心裏也覺得格外痛快。


    許明朗看著他妹子笑得傻乎乎的,卻忍不住說道。“難不成你也想像黎姨那樣,做個廚師嗎?不過,你這小身板可不行,先來塊蹄髈肉好好補補吧。”


    說著,便也夾了一大塊肉到了許念念碗裏。


    許念念看著盤裏小山一樣的肉塊,忍不住直皺眉。“這我哪裏吃的下呢?”


    許明朗卻說。“你先吃著,剩下了不是有你哥嗎?”他們倆從小一碗吃飯,在這方麵是不分的,吃口省得許明朗也願意。


    可許念念卻連忙把那塊肉切成三塊,分給爸爸哥哥,最小塊留給自己。


    許明朗看了看肉,忍不住斜眼看她,罵道。“看你那貓食,長不胖沒有腰,永遠別想當大廚了。”


    許念念卻說。“我才不當廚師呢,我將來是要當小學老師的。”還要去好好學習心理學,如果遇到跟她同樣情況的小孩子,也能幫人好好疏解疏解。


    許父卻連聲說道。“小學老師好,沒那麽多事。”


    許明朗卻不以為然。“當班主任,看著幾十個孩子,還不累死。”


    許念念卻說。“我可以教音樂和美術之類的複科。”


    許明朗撇了撇嘴,到底沒說話。


    這一家人一邊吃飯,一邊聊天,倒也十分愜意自在。


    作者有話要說: 我今天要出去辦事,晚上不知道什麽時候回來,盡量有二更,9點說不準了,我會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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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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