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了好久的翔雲郡主突然開口:“阿嘉去廟裏拜拜, 也好。”


    顧嘉頷首:“是,這也是太太的意思, 出去走走也好, 嫂嫂什麽時候有了閑心,也該出去散散心。”


    去廟裏燒香拜佛必然是有所求,求的是什麽,彼此心知肚明。隻是當著翔雲郡主的麵,顧嘉不願意明白說出來。


    別人生下孩子有個殘缺,婆婆說讓你趕緊去燒香拜佛求子嗣,這是讓人心裏不好受。


    翔雲郡主顯然也想到了, 笑了笑,卻是道:“你們就去吧, 我是沒那心思。說起來我是命不好, 你看上去是個命好的,斷不會像我這樣。”


    顧嘉聽她這話說得倒是坦然,仿佛看透了, 便笑了笑:“嫂嫂,那我先出去了, 嫂嫂要用什麽, 我在外麵看到了, 給你帶回來。”


    翔雲郡主淡淡地道:“謝謝弟妹了,隻是不必了,我一時也沒什麽要用的。”


    顧嘉聽此,頷首, 就要離開。


    待要邁出門檻的時候,她卻停下來:“嫂嫂,有件事,這幾天一直想著和你說,隻是沒機會罷了。”


    翔雲郡主眯起眸子,瞧過去:“弟妹有什麽事,說吧。”


    顧嘉:“那日大夫的事,是我得了消息,告訴了太太的。”


    如果她不告訴太太這件事,太太怕是還不會知道的,翔雲郡主依然可以瞞下去。


    至少上輩子她到臨死都不知道這件事的。


    隻是她如今掌管家中前後事,遇到這種事,不好給瞞著,她也做不得那個主幫她瞞著。


    真出了事,你這個二房的曾經得了信卻沒稟報太太,那就是她的罪過了。


    她告訴太太了,問心無愧,是職責所在,但是卻也讓翔雲郡主沒能繼續保守這個秘密,讓她的傷疤暴露在眾人眼前。


    翔雲郡主望著她,沒說話。


    顧嘉繼續道:“於公,我問心無愧,於私,是我對不住嫂嫂。”


    翔雲郡主望著眼前這個妯娌。


    這個妯娌是一個很聰明的人,她在王府時就聽說過她的種種,知道她獻棉花得誥命,也知道她曾經讓鼎鼎大名的莫三公子並南平王世子搶,這樣的女人,到了哪裏都得掀起風浪。


    不過一直以來,她都是抱著聽故事的心思,覺得那是別人的事。


    不過現在,這個女人成為了自己的妯娌。


    她做了自己的妯娌,這風浪就到了自己身上。


    她到底是有意的還是無意的?她借著管家的功夫,是怎麽把手伸到了自己的院子裏?


    翔雲郡主不知道多少想法從心中拂過,不過眼神卻是波瀾不驚的。


    她輕笑了下:“阿嘉說笑了,這事我想瞞也瞞不住的,早晚他們都會知道的。其實這事就這麽瞞著,我也心累,想著要不要和大家夥說了,隻是不知道怎麽說。現在可倒好,不用藏著掖著了,太太那裏也沒怪我的意思,大郎那裏……他挺好的,他反而安慰我。”


    說著,她望向顧嘉:“阿嘉,我心裏反而是感激你的,這麽捅破了,我也終於鬆口氣,接下來孩子怎麽治,怎麽辦,大郎那裏會操心,也省得我在那裏偷偷摸摸地請個大夫來,也未必頂用。”


    顧嘉望著眼前的翔雲郡主,她神態輕鬆,語氣真誠,看樣子是根本沒把這些當回事的。


    顧嘉見此,心中敬佩:“嫂嫂的胸懷,顧嘉佩服,顧嘉若有什麽不對的地方,嫂嫂定要指點。”


    翔雲郡主笑:“說哪裏話,你我妯娌,都是一家人,自是要互相包容著,若是成日裏計較,那這日子沒法過了。”


    她說的,何嚐不是顧嘉所想,當下總算是鬆了口氣。


    想來,之前倒是自己多想了的。


    ************************


    因這幾日實在是天氣酷熱,要趕路的話自然得趁早。外麵太陽還沒露頭的時候,齊二和顧嘉已經收拾妥當,坐了馬車出門去了。


    到了郊外的時候,太陽也不過初初升起罷了,絲絲縷縷的陽光扯開那淡薄粉軟的雲霧照射在郊野上,露珠尚在枝葉上流淌,晨間田野裏的蟲鳥依稀還在鳴唱,一切都是朝氣蓬勃的。


    這次出來,輕車簡行,連個丫鬟都沒帶,齊二也沒騎馬,就陪著顧嘉坐在馬車裏的。


    顧嘉軟軟地偎依在男人臂膀上,撩開簾子看著野外的風光,不由笑道:“沒事出來走走真是好,比悶在家裏強。”


    悶在家裏,眼裏就盯著那一畝三分地,每日都是丫鬟婆子的,抬頭都是那青磚綠瓦,便是再大的心胸,漸漸地也窄起來了。還是出來的好,看看這青山綠水,看看這朝露花草,吸入鼻間的都是清新。


    齊二道:“我在鄉下有一處莊子,裏麵風景擺設比你之前那個要好,且還鄰著山,有活泉水經過,到了冬日還有溫泉,沒事的時候我帶你過去看看。”


    顧嘉聽著,自然是知道他那處莊院的。


    上輩子去過一次,住過兩日。


    那是當年容家老太太養老的地方,裏麵的山石風景都是請了當世名匠精心布置的,自然不是尋常莊子可比。


    她睨了齊二一眼:“你隻是嘴上說說罷了,每日你都是忙得天不黑不見人影,又怎麽可能有那時間陪我過去?”


    齊二看她眼波流轉,委屈可憐又嬌軟,一時自是心疼,且想想自從她嫁過來,也就半年的時間,周折經曆了倒是不少,若說帶出去閑散地遊玩,卻是根本沒有的。


    當下攬住她,溫聲道:“嘉嘉,你說得也是,等下個月重陽節,我再設法請幾日的假,到時候請母親和你一起過去莊子裏避暑散心。”


    顧嘉聽著這個安排,倒是妥當。


    她抿唇笑:“這樣可以,到時候太太那裏也高興,必說你有孝心,太太房裏的丫鬟都說,自打你成親,就越發懂事了。”


    齊二聽她這話,倒像是揶揄自己。


    他確實沒事想不起來請容氏過去散心的,如今也是想讓顧嘉去,才說要請容氏,不過——


    他輕咳了聲,揉揉她的腦袋:“別得了便宜還賣乖了。”


    顧嘉輕哼了聲,之後自己也笑了。


    他平時看著挺老實,但是小心思還挺多,至少這件事上,思慮周全,把自己可能顧忌的想到了。


    當下心裏喜歡,便又道:“對了,等過去廟裏,看看有那當地稀罕土物,你去買一些,帶回去給太太,給太太嚐個稀罕。”


    齊二應著,笑道:“嘉嘉想得對。”


    夫妻兩個人說著話時,又談起顧嘉那幾個商鋪的事。


    顧嘉當時在利州頗掙了一些銀子的,這些銀子如今帶進了國公府,都是她的嫁妝,她的私房錢,齊二從來沒過問過的。


    不過那麽幾萬兩銀子,她一時也沒個好出路,少不得問起齊二來:“總是要盤一些商鋪田地來,才能長久,讓錢生錢,要不然手裏現成握著那麽一大筆銀子,總覺得不踏實。”


    齊二聽著也是,隻是成親後,家裏大事小事那麽多,根本無暇顧及罷了。如今細想之下,卻是道:“我倒是認識幾位大商人,是去海外走船的,每一次回來,利潤頗豐,隻是一條船出去,帶水帶糧又要雇人,更不要說購置貨物,所費頗多,若是無本,這買賣是不能成的,不如把你這幾萬銀子投到商船上?”


    商船?


    顧嘉倒是第一次聽說。


    她想了想道:“這個倒是好,我也聽說有些船隻從海外來,帶來的稀罕物,都是能賣高價的,隻是一時半刻沒什麽門路罷了。不如這樣,你看看給我找幾個這方麵的行家,最好是出過海的,我雇了他們來,用這些錢來購置一艘船,先走一趟試試。”


    齊二自然同意,一時又和顧嘉說起淩州一帶因為臨海,來往商船眾多,雖然獲利甚豐,但是也因為引來了一些倭國的賊寇,那些賊寇搶奪船隻,來去無蹤,是為一害。


    不過他最後道:“這個嘉嘉也不必太過擔心,因為倭賊而落得空空一場的畢竟是少數,我們可以多雇一些壯丁。”


    顧嘉倒是覺得沒什麽,要想掙錢,哪有那麽穩妥的,少不得擔一些風險,特別是掙大錢。


    越要掙大錢,風險也就越大。


    而她現在不缺那點吃飯的銀子,所以能拿著銀子去冒險。


    當下兩個人便商量著,這商船的買賣該如何如何做,商量得細致。


    說話間,外麵天也熱起來了。


    八月天是燕京城一年中最熱的時候,馬車裏又覺悶熱,很快就如同蒸籠一般。


    齊二打開了車窗,車門前也隻留一處珠簾兒,馬車跑起來風一吹,就舒服多了。


    顧嘉舒服地坐在鋪有竹墊的馬車座椅上,看著這男人又是開窗又是開門的忙,心裏自是有些感動。


    沒了丫鬟,倒是輪到這政事堂的齊大人親自動手伺候自己,那心裏感覺自是和丫鬟伺候不同。


    到了快晌午的時候,馬車終於停下來了,那娘娘廟是在山上的,山路崎嶇,馬車自然上不去。齊二扶著顧嘉下車,準備上山去。


    本來是有軟轎的,不過求子的婦人們圖個心誠,都得爬上山,都不坐轎的。


    齊二便握著顧嘉的手上山,一路上自有不少人上山,都是趁著八月初八求子娘娘生日好去求子的。有為自己求子的年輕婦人,也有為兒媳婦女兒求子的老太太們,至於穿戴,可以看出有錦衣華服的,也有尋常粗布荊釵的。


    顧嘉看著這情景,心中自有一番感慨,想著無論貧富貴賤,這子嗣看來都是大事。也許唯獨自己和齊二,這醉翁之意不在酒,上山來竟是為了圖個自在悠閑。


    走到半途,有一處平坡,樹蔭滿天,不少人就在那裏坐著歇息一番。


    齊二見了,看顧嘉也有些氣喘籲籲,麵頰上都透著薄紅,當下便說坐下歇歇。


    他看看那石頭,挑了處幹淨地,讓顧嘉坐下,自己則去旁邊尋山泉水來,好給顧嘉喝,臨走前還囑咐一番,好生細致周到。


    這邊齊二過去了,恰好有幾個婦人正說著話,其中一個也是身穿月白綾羅的,身邊跟著個丫鬟,看著顧嘉,羨慕地道:“夫人真是命好,好生讓人羨慕。”


    顧嘉見對方麵善,且出身應是良好,便笑道:“夫人說笑了。”


    那女子聽此,笑歎道:“須知這上山求子的,多半是苦求子嗣而不得,我們這種女子,不見棄於夫君就已萬幸,又怎麽能得夫君前後照料。夫人的夫君,在這酷熱之夏一路陪伴,且對夫人悉心照料,這是難得的好福氣。”


    顧嘉聽到這話,看過去時,這才發現,原來由夫君陪著上山求子的竟然隻看到自己這一份,其它要麽是幾個婦人結伴,要麽是丫鬟同行,也有的是家中老人同行,唯獨缺了男子的。


    而恰這個時候,齊二回來了,他取了一葫蘆水,遞給顧嘉:“先喝一些吧,等上山進了廟裏,再去討要一些熱茶來給你喝。”


    顧嘉接過來喝,隻覺那山泉水清澈甘甜,邊喝著邊看旁邊的齊二。


    齊二跑去取水,來去匆忙,身上穿著的藍布衫後背幾乎濕透了,黏在背上,袍角那裏也灑上了些許泉水,看上去狼狽得很,哪裏還有政事堂最年紀最有前途大員的氣勢。


    這時候,也就是個陪著妻子上山遊玩的尋常男人罷了。


    她想起剛才那婦人的話,不由抿唇輕笑了下。


    他待自己是極好的,上輩子也好,這輩子也好,隻是上輩子的他不怎麽愛說話,而自己也猜不透他的心思罷了。


    如今重活一世,有他陪在身邊,真好。


    以後有子嗣也罷,沒子嗣也罷,風也好雨也好,他總是會陪著自己一起想辦法來解決的。


    旁邊的幾個婦人,見齊二回來,都不由羨慕地望著顧嘉。


    她們約莫看出,這位夫人相貌出眾,氣度不凡,定然不是尋常小戶人家的,而齊二過來後,再一看,知道這男子氣勢也是和尋常不同,自然暗暗猜測,多少生出羨慕和敬畏來。


    也不知道這女子是什麽樣人,竟然如此好命,嫁給了這一看就是富貴加身的男子,又得他如此寵愛。


    歇了片刻後,齊二和顧嘉離開那片平坡樹蔭,走了幾步,齊二低聲問顧嘉:“為何我覺得剛才幾個婦人好像在打量我?”


    顧嘉挑眉,故意一本正經地道:“莫非是她們看中了夫君?”


    齊二瞪她:“嘉嘉不許胡說。”


    顧嘉笑:“那是怎麽回事啊?總不能是覺得夫君相貌醜陋,特意多看幾眼吧?”


    齊二:“這我怎麽知道。”


    顧嘉看他那費解的樣子,一時忍不住大笑出聲。


    她就是不告訴他,估計他想破腦袋也想不明白那幾個婦人為什麽總在看他。


    齊二見她笑得前俯後仰,低哼一聲,捏緊了她的手腕:“白日你且笑著,等晚間,看我怎麽罰你。”


    男人的聲音低低啞啞的,帶著夜晚裏一股子狠勁。


    顧嘉咬唇,臉上微紅,不過還是得意地也學他哼了聲:“山上可是佛門重地,不許胡來!”


    齊二:“這不是佛門,這是娘娘廟,娘娘廟是送子的,須知成事在天,謀事卻在人,若是我不加努力,送子娘娘也是愛莫能助。”


    這話說得……顧嘉竟無可辯駁!


    以前從不知道,他竟有這麽多歪理!


    **********************


    上了山後,來到了娘娘廟中,卻見這裏香客如雲,煙霧繚亂,齊二是不太信這些的,但是既然來了,終歸圖個安心,再說也要對母親有個交代,是以縱然心裏萬般不信,不過也是照著規矩,燒了香,又進了香油錢,圖個心安吉利。


    剛燒了香要過去後院下榻處歇息,誰知就被人叫住:“夫人,請留步。”


    顧嘉詫異地回頭看時,卻見身後站著兩個婦人,都是綾羅加身,其中一個卻是格外眼熟的,可不正是昔日自己父親的侍妾探月。


    探月見她回頭,一看果然是她,驚喜不已,連忙上前拜見了。


    顧嘉也是喜出望外:“探月,怎麽是你?你怎麽在這裏?”


    當初她隻聽說,她侯爺爹幫著探月尋到了兄長,把探月送過去兄長那裏了,如今怎麽又在燕京城外的廟裏出現。


    況且這是求子廟,莫非探月已經嫁人了?


    探月看到她,喜得眼淚都要落下來了,忙道:“夫人,我還沒嫁人,這次是陪著我家嫂嫂過來燒香的。”


    齊二見此,雖不知道這是哪個,但知道是顧嘉的熟人,當下便提議過去後堂讓她們敘舊。


    一時幾個女人挪步後麵客房中,喝著茶水,彼此寒暄著說起別後事。


    原來探月的哥哥當時已經是幽州的小吏,雖官職不大,但也是一個肥缺,而最近一年她哥哥得了個功勞,被升為了正五品,且調入了燕京城。


    顧嘉聽此,自然為探月高興:“這樣也好,你依傍著你家兄長,以後自有好日子過。之前在侯府的事,你放心就是,再無人知曉,也不會有人提及。”


    探月抹著眼淚:“是,我如今知足得很,我哥哥已經為我訂了一門親事,盼著能一切順遂吧。”


    說著,探月看看窗外站著等候的齊二:“夫人,你的事我也聽說了,知道你如今嫁入了孟國公府,且夫婿又是極出息的,我實在是為你高興。”


    她可以看出來,那齊大人對顧嘉可謂是疼寵備至,處處嗬護,得這樣一個夫君,真是女子的福分。


    顧嘉和探月好生說了一番話,一直到了天晃黑時候,探月指了指窗外,笑道:“夫人,你快回去吧,我看齊大人在外頭,這都轉悠了好幾圈,怕是等急了。”


    顧嘉其實也看到了,齊二背著手,在院子裏走來走去的。


    當下和探月道別了,出去,卻見齊二正負手立在那銀杏樹下等著她。


    月華如練,男子身形挺拔,不過抬首望過來的目光卻是格外溫和。


    他是很有耐性的人,縱然等了過長時間,也是絲毫沒有不悅的。


    顧嘉走過去。


    齊二抬起手牽住她的,低聲笑道:“說完了?”


    顧嘉笑:“她這個人挺好的,以前幫過我。”


    其實探月對顧嘉的幫助,隻是些許的一點善意而已。


    可是上輩子的顧嘉在博野侯府過得並不好,處處遭受嫌棄,又有個顧姍給她暗地裏使絆子,彭氏偶爾間還嫌棄奚落幾句,侯爺爹那裏也是親近不得,竟是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


    在這種處境之下,能有個人對她釋放些許善意,就足以讓她銘記在心。畢竟親娘親哥哥的都不待見,一個陌生人能對她好,這是難能可貴的。


    這輩子,看著探月能得一個好結局,心裏也算是安慰了。


    齊二:“什麽時候?既是對你有恩,合該告訴我,我自然代你報答。”


    顧嘉笑了:“也不是什麽大事,小事罷了,不值當一提。”


    齊二挑眉,她說這話其實是有些自相矛盾的,不過她既然不想說,他也就不問了。


    當下齊二領著顧嘉回去客房,先用了一些素齋,之後又去山後走了一圈,山裏頭的夜晚自然比燕京城裏來的要涼快,且有蟲鳴之聲,幽靜愜意,夫妻二人漫步在山水之間,別有一番滋味。


    當夜回去客房裏,別說是齊二,就是顧嘉,也生出許多異想來,夫妻二人好一番翻雲覆雨。


    末了,齊二摟著顧嘉,啞聲道:“這娘娘廟裏千好萬好,隻一樣不好。”


    顧嘉軟軟地道:“嗯,什麽不好?”


    齊二:“這床不好,一動起來就搖。”


    不光是他們這裏再搖,好像隔壁也有人在搖。


    顧嘉噗的一聲,險些笑出來,又羞又好笑。


    ****************


    夫妻二人在山中逍遙了兩日,沒了外人,自是不知道多少濃情蜜意,暢快無忌,真是恨不得化在對方身上才好。


    便是出去逛逛山水時,齊二都是自始至終牽著顧嘉的手不放開的——不是國公府裏了,不太講究那些規矩,反而能隨心了。


    以至於回去的路上,顧嘉看看身旁這夫君,竟有些不舍。


    出來了,這夫君就是自己的男人,獨屬於自己的,可是回去國公府,這就不光是她的夫君了,還是國公府的兒子,是朝廷的命官,她得和這麽多人一起分這夫君。


    齊二自是看出身邊小女人的依戀和不舍,溫聲道:“嘉嘉,若是過一段你還是沒曾有孕,我們再出來拜娘娘廟。”


    這話一出,顧嘉眼神中的甜軟蕩然無存,她瞥他一眼:“說什麽呢!”


    這是不指望著她懷上,還要再來玩吧?


    齊二想想也是,低笑出聲。


    兩個人一路上慢騰騰地趕路,也不急的,就這麽回到家中,誰知道一進院子,就聽得紅穗兒匆忙過來稟道:“少奶奶,大房裏出事了。”


    顧嘉:“出事?什麽事?”


    紅穗兒看看左右沒人,壓低聲音說:“聽說今日個大少奶奶的娘家來人,本來是受托送個什麽小東西,誰知道大少奶奶和那嬤嬤說了幾句話,臉色就變了,起來就往北峻王府趕,誰說也不聽,不管不顧的。如今太太急得不行,已經派人跟去了北峻王府了。”


    顧嘉自是一驚,之後迅速鎮定下來。


    翔雲郡主往日那是把架子端在雲上的人,如今竟然被一眾下人都看出來臉色不好,如此失態地跑去娘家,那必然是有什麽大事了。


    能讓她如此失態的,是和她那孩子的事有關嗎?可是得了什麽消息,或者她娘家攛掇了什麽?


    齊二擰眉,沉聲道:“阿嘉,這大房的事,你也不必太在意。”


    他是知道之前大嫂那裏偷偷請大夫,那嬤嬤是先稟報到顧嘉這裏,又從顧嘉這裏傳給了容氏的。


    為此,顧嘉的位置自然有些尷尬。


    他溫聲道:“在其位謀其職,府中斷然容不得暗相私授夾帶外男之事,做事無愧於心就是。”


    顧嘉頷首:“嗯,我明白的,我也和她說了,嫂嫂那裏倒是並沒生我氣,她是個有心胸的,也看得明白。”


    隻是如今這是鬧哪一出?


    出了這種事,齊二和顧嘉剛剛歸家的自然也不好置身事外,齊二略一沉吟,便道:“先讓伺候你洗漱,我陪你一起過去太太那裏,探探口風。”


    顧嘉想想也是,恰好從山上帶來的一些新鮮野果子要給太太的,這也算是個借口。


    “好,那我們一起過去。”


    作者有話要說: 嘉嘉馬上懷孕了。今天發100紅包,隨機。


    ☆、第 17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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