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氏在最初的慌亂後, 細一想, 到底是沒讓顧嘉去,她自己帶上了幾個老練且心腹的婆子, 過去翔雲郡主的房中, 到了那裏,自有外麵把風的, 早讓容氏派來的人直接給捂住嘴了, 那小丫鬟嚇得臉都白了, 在那裏瑟瑟發抖,再一看, 褲子都尿了。


    容氏用眼神示意,心腹婆子便將那小丫鬟拉下去,容氏自己徑自過去翔雲郡主房裏。


    到了房門口, 剛一推門,孫嬤嬤先過來了。


    她見了容氏,唬了一跳, 待要問時, 容氏已經上去直接給了孫嬤嬤一巴掌,孫嬤嬤倒在那裏, 嚇得眼淚往外流, 卻拚命撲過來跪在地上拽住容氏的腿,淒厲地喊道:“太太!”


    容氏此時看孫嬤嬤這樣,越發肯定屋子裏有古怪的,哪裏能有好臉色, 想想胸口就氣得一鼓一鼓的。


    這是她孟國公府,怎麽會有這種事發生?太丟人了!那還是堂堂峻王府出來的,竟然幹出這種事。


    丟人丟大了。


    容氏氣得踢開那孫嬤嬤,徑自闖進去。


    進去時,翔雲郡主應該已經得了動靜,懷裏抱著那小少爺,眼睛裏呆呆的,茫然無神。


    旁邊一個男子原本是立著的,見了容氏過來,慌忙跪在那裏,連頭都不敢抬的。


    翔雲郡主身子抖了抖,臉上浮現出一種灰敗的絕望。


    翔雲郡主懷裏那孩子仿佛感覺到了什麽,哇哇哇地啼哭起來,哭得尖銳嘹亮。


    若是往常,容氏對這小孫子是有萬般疼愛的,可是容不得她這樣哭,可是現在想想,想著這孩子未必是個幹淨的,當下真是萬念俱灰,心生悲哀,眼裏就險些落下淚來。


    她含淚望著翔雲郡主:“你,你這是——”


    她就不明白了,孟國公府怎麽就對你不好?你也是王府裏出來的郡主,嫁到我們這種人家,怎麽就不好了?竟然讓你做出這等丟人現眼的事情來!


    翔雲郡主卻抱著那啼哭的孩子噗通跪倒在地:“母親,母親,你殺了我吧,你殺了我吧,這孩子你也不要了,我抱著他一起死,我們娘倆一起死,活在這世上也不過是丟人,還不如死了幹淨!”


    說著,翔雲郡主就要往旁邊那牆上撞去。


    容氏身後那孫嬤嬤見此,慌忙撲過來去攔,翔雲郡主那是真要尋死的,怎麽能攔得住,這兩個人便撕扯在那裏。


    就在這撕扯中,翔雲郡主懷裏的孩子越發啼哭得尖銳。


    容氏終於受不住了,厲聲喊道:“全都給我跪下!”


    她雖然性子軟脾氣好,可到底是當了多年國公夫人的,這麽一喊,倒是把場麵鎮住,翔雲郡主不敢要尋死了,隻跪在那裏抱著孩子和孩子一起哭。


    孫嬤嬤更是哆嗦著不敢說話。


    反倒是旁邊的那個男子,卻是跪在那裏:“夫人,夫人,我也是為人醫者父母心,不曾想,不曾想竟然遇到這種事——夫人,這不關我的事啊!”


    容氏心裏是傷痛悲哀絕望的,卻正在這時,聽得什麽“為人醫者父母心”,覺得有些怪異,不免看了那男人一眼,倒是個端莊的,誰曾想竟然幹出這種事來:“來人,把這奸夫給我拿起來!”


    奸夫?男子瞪大眼睛,不敢相信,連忙辯解喊道:“夫人誤會,夫人誤會,我不是奸夫,我和這位郡主絕無半點瓜葛,夫人誤會了!!”


    誤會?


    容氏恨得咬牙:“你到底是什麽人,這又是怎麽一回事!還敢瞞著?再不說,直接讓人拉出去喂了野狗,且看看你們有幾條命!”


    翔雲郡主掩麵啼哭不止:“我倒是恨不得我是偷奸養漢!”


    孫嬤嬤哆嗦著喊道:“夫人,夫人,不是,這孩子是咱孟國公府的骨肉,郡主並無半點對不起孟國公府,這,這,這——”


    容氏聽著,終於覺得這事兒哪裏不對。


    醫者父母心?這男子是大夫?


    這事明顯不對頭啊!


    再看翔雲郡主那哭唧唧的模樣,當下皺眉,厲聲斥道:“說,這到底是怎麽了?”


    ***********************


    在一片哭哭啼啼的鬧騰和逼問中,容氏知道了真相。


    知道了真相的容氏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直直地盯著翔雲郡主懷裏的孩子,那個她引以為傲的嫡長孫,那個她抱著舍不得放開的孩子。


    那是她長子的骨肉,也確實是個大胖小子,可,可卻是天生殘缺的。


    尋常男子生來有一鳥兩巢,他卻隻生了一隻。


    這孩子生下來的時候,接生的婆子隻看著是個男丁,並沒細看,後來也是孫嬤嬤無意中發現,才告訴了翔雲郡主,翔雲郡主才知道這孩子竟是個不齊全的。


    這些日子,翔雲郡主每每抱著孩子以淚洗麵,隻因自己生下了殘缺的孩子,絲毫不得半分喜悅,哭哭啼啼,抑鬱難平。


    她也曾想過找大夫看看,但是生怕讓外人知道,傳出去讓人當做笑話,更怕容氏和齊大會把這件事當做不詳之事,或者因為厭棄了這孩子,隻能瞞著,悄悄地讓人去外麵找大夫進來幫著孩子看看。


    翔雲郡主說完這些,癱坐在地上,已經失去了所有的力氣,兩眼茫茫然地望著前方。


    她生來就是皇家的血脈,是郡主。


    隻是在北峻王府裏,當郡主的日子並不好過,處處提防時時小心,身為嫡女卻依然要拚命地想辦法獲得父王的喜歡。


    她並不夠美貌,也不夠聰穎,這些年走來也是步步維艱,處處被那出雲郡主壓上一頭。


    能夠嫁到孟國公府,能夠嫁給齊大,可以說是她這輩子唯一一次勝過了出雲,也是她這輩子最風光榮耀的時候了。


    她是希望能夠在孟國公府好好過日子,能夠為齊大生兒育女,能夠支撐門麵將來成為人人敬重的國公夫人的。


    可是偏生她生下來這麽一胎。


    天生的殘缺。


    這種地方的殘缺說起來還不如腿腳上的殘缺好聽。


    容氏現在根本沒看翔雲郡主,她也不想關心翔雲郡主在想什麽。


    她僵硬地盯著翔雲郡主懷裏的孩子,哆嗦著手從翔雲郡主懷中接過來那哇哇啼哭的孩子,之後深吸一口氣,咬緊牙,揭開了孩子身上裹著的那層薄軟的包被。


    她看到了。


    並沒有她存著萬分之一希望的可能。


    確實像翔雲郡主所說,這孩子是生來的殘缺。


    容氏將孩子身上的包被裹住了,抱著那孩子,痛苦地閉上了眼睛,口中卻是問大夫:“這孩子生成這樣,將來可影響子嗣?”


    隻有一個,也並不是沒有,容氏到底是抱著一絲希望的。


    大夫猶豫了下,不敢說話。


    容氏厲聲道:“說!”


    大夫:“怕,怕是艱難……”


    他已經檢查過了,這恐怕是不行的,雖說還有一個,但那一個摸起來也比尋常孩子的要小。


    容氏隻覺得天暈地轉。


    市井之人罵起別人,會說你做盡壞事小心生個孩子沒□□,如今她家倒好,生下個孩子竟然是這種天閹!


    堂堂國公府,這若傳出去,怕是個天大的笑話了。


    不過容氏到底是有些見識的,她深吸一口氣,沉住了氣,先命人封口,給那大夫封口,一大筆錢,遠遠地命人打發到老遠,又給房內外丫鬟封口,該賞的賞,該拿捏的拿捏,把內內外外的嘴都紮嚴實了。


    之後,她掃過地上失魂落魄仿佛死了一般的翔雲郡主:“這事,得告訴大郎,看看想辦法尋個好大夫,怎麽也得給孩子治治。”


    死馬也得當活馬醫。


    然而仿佛死了的翔雲郡主這個時候卻突然渾身爆發出一股力量來,她撲過來,咕咚咕咚地磕頭,絕望地求道:“母親,母親,別告訴大郎,別告訴大郎!若說了,他必會嫌我的!”


    容氏冷冷地望著她,並不言語。


    她不喜歡這個兒媳婦。


    之前隻是有點不是太喜歡,也說不上多厭惡,但是現在,她真是受夠了。


    這麽大的事,竟然想著瞞下?瞞多久?能瞞一輩子嗎?


    不想著早些找個名醫來給看看,竟然找那種鄉野大夫?這就是堂堂王府裏出來的郡主嗎?她還想著把一家子都給瞞了騙了嗎?


    容氏想上去直接給這兒媳婦一巴掌,不過她到底是沒做,她隻是掃了她一眼,淡淡地吩咐道:“把郡主扶起來,去榻上歇著,讓乳母進來先哄哄孩子。”


    真是個沒見識的女人!


    容氏轉身離開,離開的時候這麽想著。


    *********************


    這件事齊大,齊二,顧嘉和國公爺幾個很快就知道了。


    國公爺和齊大是主事的,必得知道。


    顧嘉是發現這事的,自然也瞞不住,顧嘉瞞不住,齊二那裏就瞞不住了。


    除了這些,其它人等,統統不能透漏一點風聲的。


    容氏把這件事說出後,便催著國公爺看看找嘴裏牢靠又專精這方麵的大夫。


    國公爺聽到這消息,也是備受打擊。


    府裏得了嫡長孫,還是皇家郡主給生下的嫡長孫,這是怎麽樣的榮耀和風光,誰知道竟然是個天閹。


    說出去這是讓人戳脊梁骨的。


    得瞞著,必須瞞著,不能泄露出去半分消息。


    而齊大那裏,則是悶頭坐著,連聲音都沒一個。


    容氏看著自家大郎,也是心疼:“你想開些吧,左右以後還能再要,這孩子,盡量治,治不好,咱養著就是了。”


    齊大抬起頭來,眼睛裏已經布滿了血絲:“母親,沒事,這孩子身子不好,不好就不好,可以養著。”


    容氏歎了口氣,點頭:“是,好好養著就是了。”


    孟國公府,樹大根深,養這麽個孩子,一輩子錦衣玉食也是可以的。


    隻是……


    容氏眼圈突然就又紅了。


    這孩子雖是嫡長孫,可是這國公爺的位置,怕是這輩子和他無緣了。


    這都是命。


    生來殘缺了,這命就不一樣了。


    世間就是這麽不公平,別說殘缺,是男是女還不一樣呢,都是生下來就定了的。


    但是她拚命地搖了下頭,不去想這些,生來殘缺的孩子還指望什麽,這輩字錦衣玉食該讀書讀書,不過是不能成親生子而已,其它都一樣的。


    ************************


    知道這孩子是天生的殘缺,怕是一輩子不能留下子嗣,國公爺和齊大自然是悲痛無奈的。


    然而顧嘉心裏的震撼卻並不比他們少。


    她大驚之餘,還有許多疑惑在心裏。


    上輩子,她知道的,顧姍當時也生了個孩子,就是這樣,天生的殘缺,隻是瞞著不讓人知道,她也是無意中聽到彭氏埋怨說漏了嘴才知道的。


    任憑如此,彭氏還反複叮囑一定不能外傳。


    她並不關心顧姍如何,也就沒在意。


    可是,這世上怎麽會有這麽巧合的事情,顧姍生下兒子是個天閹,翔雲郡主生下來也是?


    她一直以為顧姍那孩子,其實是在莫大將軍府裏被人害了,下了什麽藥,這才生出殘缺的孩子來。


    況且,這輩子顧姍沒嫁過去莫大將軍府中,這不是沒事麽,生下來孩子好好的。可見她生殘缺孩子,還是和莫大將軍府裏的什麽事有關。


    可如果翔雲郡主是同樣的情況,難道翔雲郡主也被人害了……但孟國公府裏,誰會害翔雲郡主?


    顧嘉覺得這事兒實在是匪夷所思。


    正疑惑著,突然間,仿佛一道閃電在黑暗中劈過,一個念頭竟然躍入了她腦中。


    她一直都在找那個上輩子害了自己讓自己不能孕育子嗣的人。


    她一直覺得翔雲郡主身份高貴且早有嫡長子不可能下手害自己。


    她一直認為大房那裏和自己沒有半點爭奪瓜葛。


    可是……如果翔雲郡主生下個天閹的孩子?


    顧嘉突然就記起,翔雲郡主在生下那一胎後,好像一直著急再要,後來第二胎生下個女兒,她好像很失望,她甚至幾次問起自己如何了是否有信了。


    她……其實比自己還急吧?


    怕萬一那孩子的事被人知道了,而自己生下個男孫,極可能這國公爺的位置就落在了二房!


    畢竟長房出了這種事,是天大的醜事。


    顧嘉想到這種可能,竟覺大熱天的渾身冰冷,手腳發麻幾乎失去知覺。


    會是翔雲郡主嗎?


    會是她防備著自己嗎?


    千算萬算,竟然是那個最不可能的人?


    隻恨那都是上輩子的事,這輩子怕是怎麽也查不清了。


    顧嘉無力地閉上眼睛,腦子裏亂糟糟的,又禁不住想,若真是翔雲郡主,這輩子她可能還會出手嗎?


    她是該盼著她出手好印證上輩子的事,還是該盼著她千萬別做出這種傻事鬧得家宅不寧?


    顧嘉傻傻地靠在榻上想著,一時竟沒個主張。


    她也是打理著榮國公府這一大家子見多識廣的少奶奶了,可是此時竟然沒了半點主張。


    心亂如麻,又覺驚恐莫名。


    就在這時,門被推開了,齊二走進來。


    齊二在外麵的時候就見紅穗兒並幾個丫鬟站在門外,一臉擔心。


    紅穗兒看他回來,這才趕緊道:“二少奶奶也不知道怎麽了,回來後失魂落魄的,也不讓我們進去,自己在裏麵呆坐了半個多時辰了,也不要茶水。”


    齊二聽此,忙進來,結果一進屋便見顧嘉正癱靠在榻上,看到他進來了,隻是下意識地掃了他一眼。


    那雙眼眸平時是清淩柔亮的,山澗裏的清泉一般動人,看著他的時候或嗔或喜,柔軟嫵媚,他被她那樣看一眼便覺所有的疲憊一散而去,恨不得將她摟在懷裏捧在手心裏一輩子不放開的。


    可是此時那眼眸中卻彌漫著一層霧氣,便是抬頭看他,卻仿佛看著遙遠的地方,根本沒看到他一般。


    他一驚,忙上前:“嘉嘉,你這是怎麽了?”


    坐下就要抱住她,誰知道一入手,這才發現,顧嘉單薄的後背已經冰涼一片,濕透了夏衣,而她那身子也瑟瑟發抖,仿佛是受了天大的驚嚇。


    齊二心疼地抱著她:“嘉嘉這是怎麽了?是被嚇到了嗎?沒事,這沒什麽,許多孩子生下來都有些什麽,你別害怕。”


    一時想著,怕不是她沒聽說過這種事,乍聽到了,覺得詭異可怕。


    顧嘉疲憊地趴在齊二肩膀上。


    她甚至有虛脫之感,身上半點力氣都沒有。


    閉上眼睛,往世的許多不經意的小事,自己從來沒放在心上的,都在這一刻浮現在眼前。


    是誰,到底是誰害了自己。


    真得可能是自己打算和睦相處的翔雲郡主?


    齊二感覺到懷裏的顧嘉在輕輕顫抖,這是很少見的,他越發嚇到了:“嘉嘉,要不要我讓大夫過來給你看看?你別害怕,嘉嘉,沒事,不冷。”


    說著,他一邊喊著讓底下人請大夫,一邊用棉被將她裹住,然後連棉被帶人一起抱在懷裏。


    顧嘉抬手,輕歎一聲,虛弱地搖頭:“你別讓人請大夫,我沒事的,我沒事……”


    她隻是一時有些想多了。


    想多了,也許是自己嚇自己,也許是真相,但是此時卻是沒法驗證的。


    她無力地抓住男人厚實的肩膀,低聲道:“我真沒事,我就是擔心——”


    然而她這一說,齊二突然想到了什麽。


    他剛才說什麽,竟然說“這樣的小孩子很常見”,他說這話本意其實是怕顧嘉覺得詭異,而這種詭異的事出現在孟國公府,怕她受驚嚇。


    可是細想,顧嘉怕什麽,她怕自己子嗣不順。現在自己竟然說著這種小孩子很常見,這不是嚇唬她嗎?


    他連忙改口道:“這種事很少見的,一般都沒事的,你不用擔心我們,我們一定會好好的。”


    朝堂上侃侃而談的他,竟然有些語不論次了。


    顧嘉聽著他的話,有些想笑,卻根本笑不出來。


    知道他是安慰自己,知道他擔心著自己。


    她窩在他懷裏,閉上眼睛,低聲喃喃道:“我沒事的,睡一覺就好了。”


    她隱隱覺得,真相就藏在那一團迷蒙的霧氣後麵,撥開迷霧,她仿佛就能知道所有的一切了。


    可她一時之間撥不開的。


    齊二抱著顧嘉半靠在榻上,又用大手輕輕地拍哄著她的後背來安慰她。


    在安慰自家娘子上,他並不在行,隻記得自己年幼時仿佛被這樣拍哄過,於是便笨拙地拍打她後背。


    他的力道略有些大,不過顧嘉依然感覺到了那份憐惜和安慰,她偎依在他懷裏,合上眼兒,慢慢地睡去了。


    **********************


    齊大回去自己院中的時候,天已大黑了。


    屋子裏並沒有亮燈,連帶著院子裏也比往日顯得黑。


    齊大背著手,立在屋門前,一時竟有些不知道怎麽推開這扇門。


    她早就知道那孩子有殘缺的,卻是瞞著。


    瞞著,如今知道了,他心裏氣惱,也恨她。


    這種事情,瞞著又有什麽用,能瞞一輩子?為什麽不讓他知道?若是早知道,說不得早想法子找大夫給醫治了。


    可是想想,也對她無奈。


    那孩子身上不好,這是一輩子的事,一輩子怕是不能和尋常人一般成親生子了,甚至可能麵對世人的譏笑和不解,孤苦一生。


    這輩子,那孩子身上的痛,除了孩子自己知道,怕是最能體味那份疼的就是他和她了。


    想到這裏,他又怎麽好去怪責她。


    輕歎了口氣,齊大終究是邁開步子,推開了那扇門。


    屋子裏比外麵黑,齊大隻隱約看到榻上臥著的人半倚靠在那裏,顯見的是一直沒動地兒的。


    便是他進來了,她都沒動一下。


    齊大邁步走到榻前,沉默了會兒,還是道:“你——沒事吧?”


    他隻是這麽一問,翔雲郡主身子陡然一僵,倒仿佛被嚇了一跳,之後緩慢地仰起臉來,望向了齊大。


    眼睛適應了屋內的暗,便能看清楚了。


    借著那稀薄的月光,齊大看到翔雲郡主眼底的冰冷和絕望。


    “我,我……”翔雲郡主頹然無力地道:“你休了我吧,休了我,去娶別人吧……”


    作者有話要說: 本章發100紅包,慶祝今天是420


    另外卡文,明天晚些更了。


    ☆、第 17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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