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星河瞳孔一縮,心髒狂跳。


    天山童姥,身型永如童女一般,世界上,有如此身形,又有如此武功的,除了他的大師伯天山童姥,還能是誰。


    蘇星河心跳如雷,麵色青紅變化,驚駭萬分,整個人愣在當場。


    大師伯天山童姥怎麽會出現在這裏?她是來找師傅的嗎?可她是怎麽知道師傅的下落的?


    就在蘇星河心中思緒萬千之際,四人邁步走來,隻見天山童姥皺緊眉頭,瞥了蘇星河一眼,滿是嫌棄地說道:“你就是蘇星河?”


    聽到天山童姥的話,蘇星河這才恍惚回神,急忙跪下磕頭。


    “弟子蘇星河,見過大師伯,不知大師伯法架降臨,弟子有失遠迎,還請師伯贖罪。”


    “哼,雖然無用,到底懂些禮數,起來吧。”


    “多謝師伯。”


    蘇星河這才起身,結果還沒站穩,一個口袋就被扔進他的懷裏。


    “師伯?”蘇星河疑惑地看向天山童姥。


    “看看吧!”天山童姥冷聲道。


    蘇星河不解,卻也不敢違背師長之意,當即打開口袋,頓時一個人頭躍入眼簾。


    這人頭滿頭銀絲,若是忽視猙獰的死相的話,勉強能道一句仙風道骨。


    “這是,丁春秋?”


    蘇星河倒吸一口涼氣,瞬間認出這人頭的主人,下意識抬頭看向天山童姥。


    隻見天山童姥恨鐵不成鋼地說道:“哼,你師傅蠢,你也跟著他學了一身迂腐的脾性,丁春秋這個狗雜種欺師滅祖,你既然沒本事清理門戶,就該派人送消息給我。”


    “我知道,你不去找我,肯定是你師傅吩咐的,他一生心高氣傲,雖然是師弟,卻從不服我這個師姐,如今遭了大難,又怎麽願意向我低頭,寧肯在這裏龜縮幾十年不出,也不向我求救。”


    “可他如此,你卻不該如此,若我早知有此事,焉能讓這狗雜種活到今天,真是蠢鈍如豬。”


    麵對天山童姥的咒罵,蘇星河根本不敢還口。


    或者說,他現在根本顧不得這些,抱著手中的人頭,雙手顫抖不已,忍不住眨了眨眼,生怕自己出現了幻覺。


    確定手中真的是丁春秋的人頭後,蘇星河終於忍不住嚎啕大哭起來,淚水奪眶而出,撲通一聲就跪倒在天山童姥麵前。


    “三十年了,三十年了,丁春秋,你這賊子終於遭了報應,師傅,您老人家的仇,報了。”


    看著跪在地上,淚水滾滾之下的蘇星河,恨鐵不成鋼的天山童姥欲言又止,到底罵不下去了。


    哭了好一會兒,蘇星河才終於止住淚水,畢恭畢敬的給天山童姥磕了幾個頭。


    “多謝師伯出手,替師傅手刃仇人,弟子無能,讓這賊子逍遙法外多年,還請師伯恕罪。”


    麵對畢恭畢敬的蘇星河,便是脾氣差到如天山童姥,也說不出什麽狠話來。


    隨意的擺擺手,“罷了,一切都過去了,你雖然不中用,到底還算孝順,這些年來將你師傅照顧的很好。”


    “今日,我就是專門來看你師傅的。”


    說者,像是想起什麽一樣,天山童姥連忙指著白行簡道。


    “一激動我都忘了介紹了,星河,過來見過你師叔,這是你小師叔,七絕聖師孟述聖,乃是我在大理代師收徒,為你師祖收下的小弟子。”


    “我能知道你們的事情,手刃丁春秋這個畜生,多虧你師叔的指點。”


    “你師叔學究天人,武功高強,這一次,是專門來為你師傅療傷的,有他出手,你師傅的傷,或許還有救。”


    聽到這話,蘇星河大驚失色。


    一是沒想到天山童姥代師收徒,為自己找了個年紀輕輕的師叔。


    二是沒想到,天山童姥說白行簡是為治療無崖子而來。


    逍遙派的醫術獨步天下,人稱閻王敵的江湖神醫薛慕華,也不過是學了逍遙派醫術的皮毛而已。


    然而,就算是逍遙派的醫術這樣高明,都治不好無崖子。


    結果,天山童姥卻說白行簡可以,不論真假,都足以讓蘇星河震驚了。


    不過,震驚歸震驚,蘇星河還不至於失了禮數,也不管白行簡比他年輕太多,說著便上前行禮。


    “弟子蘇星河,見過孟師叔。”


    沒等蘇星河跪下去,白行簡便虛扶一把,一股渾厚的內力瞬間將蘇星河托了起來。


    蘇星河眼中閃過一絲精芒,這位年紀輕輕的師叔好渾厚的內功,比起師傅也不差了吧,難怪大師伯要代師收徒,看來並非沒有原因。


    驚訝之餘,蘇星河心中也升起一股喜色。


    既然白行簡的武功真如天山童姥所說那麽強,醫術想來也不差了。


    那麽,師傅真的能夠有痊愈的這一天?


    想到這裏,蘇星河強忍著激動,在白行簡的介紹下和段譽,王語嫣認識了一下後,便帶著四人走向穀中木屋。


    “師伯,師叔,師弟,師侄,師傅就在那木屋之中,你們跟我來。”


    那木屋甚是古怪,沒有門窗,囫圇一片,也不知蘇星河做了什麽,忽然,木屋的牆上閃出一麵門戶,五人當即走了進去。


    木屋之中空蕩蕩的,卻有一個人坐在半空。


    王語見狀驚叫一聲,眼神惶恐。


    其他幾人都有上乘武功在身,暗中視物並非難事,一眼就看出,那人看似坐在半空,其實身上有一條黑色繩子縛著。


    那繩子另一端連在橫梁之上,將他身子懸空吊起。隻因他身後板壁顏色漆黑,繩子也是黑色,二黑相疊,繩子便看不出來,一眼瞧去,宛然是淩空而坐。


    隻見這人長須三尺,沒一根斑白,臉如冠玉,更無半絲皺紋,年紀顯然已經不小,卻仍神采飛揚,風度閑雅。


    一見此人,旁人尚未如何,天山童姥的淚水卻忍不住奪眶而出。


    雖然早就知道無崖子身負重傷,但到底未曾親眼所見,如今看他身子癱瘓,隻能用繩索和內力維持風貌,想到無崖子是如何重視外貌之人,再聯想到這幾十年來他所受的苦楚,天山童姥便忍不住潸然淚下。


    無崖子一直保持的風度,也在天山童姥失聲痛哭的那一刻,徹底繃不住,長歎一聲,落下淚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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