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我慘了。


    我領著微微,背著一個碩大的旅行包走在馬路上。茫茫人海中,我的身影蒼涼而孤獨。


    微微比我更淒慘,跟在我後麵一副垂頭喪氣的樣子。


    我腦袋一發熱對微微媽媽說出那段忠貞愛情的保證後,微微媽媽第一個反應就是批準了那張根本就不應該存在的紙條。


    行了,微微你們不是要出去旅遊麽,那就去吧,玩得開心點。你爸爸一個禮拜後回來,你們最好在他回來之前趕回家,你爸爸還不知道你們倆的關係呢。


    當時我和微微就傻了。出去?旅遊?去哪兒旅遊嗬?


    可又不能說不去,紙條千真萬確白紙黑字在那兒擺著呢,要求是我們自己提出來的,而且還是伯母寬宏大量的體諒了我們倆小鴛鴦的愛情纏綿的癡苦,然後才法外開恩批準了微微出去玩個幾天。


    就這樣,微微剛從看守所裏出來,又被她媽媽從家裏趕出來了。


    出門的時候她媽還想囑咐幾句,微微已經一路頭也不回的下樓了。我猜這會她已經氣得說不出話來了。


    我有點不好意思,轉身還想表示一下我的禮貌教養準備和人家阿姨告別。


    結果微微媽媽特和藹的丟過來一句,出去玩兒你們可小心點兒啊。年輕人別貪圖一時快活,搞出什麽亂子來,要注意安全嗬。


    我嚇得把到了嘴邊的那句阿姨再見都咽回肚子裏了,然後一溜煙也跑了。


    微微在樓下等我,看我下來後迎麵第一句話就是,陳陽,我這幾天可就得住你家了。


    沒等我反應過來緊接著第二句就是,陳陽我身上已經沒什麽錢了,原來還有幾千塊錢都交了罰款還有看守所裏的費用了,這一個星期我可就全靠你了。


    我當時眼睛一黑,心想完了。沒等我倒下微微又特不好意思的又加上一句,陳陽我手機快沒錢了,一會你先給我把手機費交了吧。


    我說你不能去你公司拿錢麽?你不是還有家廣告公司麽?


    微微說那不行,我那公司財務主管就是我媽兼著呢,我這會兒還去公司,那不自投羅網麽?


    我歎了口氣,拉著微微攔了輛出租車,上車後我把石石公司的地址報給了司機。


    微微問我去哪兒。


    我說還能去哪兒,去找一個有錢的冤大頭——不然我可養不活你。


    石石的公司還是比較氣派的,我一進門立刻就有無數人衝我打招呼,親然後親熱中略帶獻媚的喊我陳經理。


    我心想我什麽時候和你們這麽熟了?連頭帶尾,我來上班的時間還不到三天呢。


    石石沒在辦公室,我一推門進去就看見燕子坐在沙發上捧了本雜誌在看。看見我進來燕子就跳著站起來特親熱的和我們打招呼,然後拉著微微親得就跟姐妹是的。


    燕子就這點特別招人喜歡,熱情開朗,跟誰都能打成一片。


    我問了一句,石石呢?


    燕子撇了撇嘴,說在小會議室和三爺談事情呢。


    我看得出燕子有些不高興。燕子是個聰明的女孩,雖然石石和田紅的事情隻有我們四個人知道,但是燕子不是傻瓜,這些天大家接觸多了,有些東西是言行舉止中總能看出點不對頭的。我心裏也一直很奇怪,為什麽每次和三爺他們一起的時候,石石都非要把燕子叫過來作陪。


    我把微微丟石石辦公室裏,然後自己去了小會議室。


    一進門就看見石石和三爺麵目嚴肅的低聲交談,田紅在一邊麵無表情思考。


    這些日子見到田紅,感覺她比當年變化了很多。變得冷漠了許多,更多的時候,她很少說話,臉上永遠都是一副冷漠的樣子,似乎身邊的事情都和自己沒什麽關係。可這會她臉上也多少流露出一些凝重的表情。我意識到,他們是在談一個重要的事情。


    你們談什麽事情呢?


    石石嚴肅的說陳陽你來的正好,我和三爺在聊一個大買賣,一起坐下來談談。你說來我這兒上班這麽多日子了我可光聽見你聲音沒怎麽見你人啊,你也太敷衍了。


    我也有些不好意思。坐下來說成啊,什麽大買賣,說來聽聽。


    三爺把手裏的香煙掐了,然後把事情的經過和我說了一遍。


    這兩年三爺在北京也混出了點不小的名堂,目前手裏有一個專門給幾家國外客戶做采購中介的公司,類似於那種中間商。目前有一家客戶要在國內購買一批標準配件,三爺的意思是反正這筆生意最終是要找一家外貿公司代理操作的,因為三爺自己的公司隻是一個中間商,說好聽了也就是那個國外客戶在國內采購的代理人。而我們國家的法律規定是出口必須要有進出口經營權,這個條件石石的公司倒是具備的。三爺就說反正是要找一家外貿公司做代理的,不如就直接把這筆生意給石石做。其實也就是用一下石石的公司的名字去海關報關,貨物直接從工廠拉到上海後就報關出口,石石的公司隻要給三爺的報關單據上蓋上自己的公章,表示是以石石的公司名義出口就行了。


    三爺開價是整筆買賣交易額的%,這價格在目前的行情上來看算是很優惠的了。這筆買賣的交易額大概是1400萬美元,也就是一個多億的人民幣。而石石的公司可以拿到%,也就是近00萬人民幣的純利潤。


    整件事情說白了,就是石石公司隻負責在報關單據上蓋一個章,三爺借著石石公司的名義出口貨物。石石就可以分到00萬。


    他們一說完我心裏就隱隱覺得有點不對。


    提供一份蓋章的報關單據就可以賺到00萬。這事情未免也太便宜了一些。


    我臉上不動聲色,然後又問了對方付款,以及合同條款等等一些細節,全部都是符合常理的,沒有一絲不對的地方。


    三爺笑了笑,說我知道你有點不敢相信,覺得這錢也太好賺了。其實你們的投入是潛在的。比如說你們公司擁有的這個進出口經營權,這種權限國家一直抓得很緊,私營企業很難批到這種權利,而且還有一個硬標準就是注冊資金500萬以上。說白了,我是花錢租用你們的這筆無形資產。現在國內擁有這種權限的公司,要麽就是那些國營的大型外貿集團,那種公司是不肯和我這樣的小商人做代理業務的。而私營的大型外貿企業,我又不放心,擔心他們會趁機會挖我的客戶,想來想去,就隻好來找石石了。


    三爺這麽一說,我就沒什麽話好說了。自己倒有點不好意思,總覺得剛才自己那些想法,是對朋友的不信任。


    三個人又聊了半天,然後石石忽然說,你今天怎麽想起來過來上來了?


    我苦笑了笑,把今天早上在微微家的一番遭遇說了一遍,但是隱去了昨晚我和微微喝醉了睡在一張床上的事情,


    沒等我說完,石石就笑得差點下巴都脫臼了,三爺也差點就坐地上去了。


    我冷笑著等他們笑完了,然後對石石說,我現在身上可沒什麽錢了,連自己都養不活,所以我準備讓微微這幾天住你那裏。我反正是養不起她。


    石石一下就跳起來了,急忙說絕對不可能,我剛剛和燕子有點了實質性的進展,你可別害我。這話一出,我仿佛隱隱看見田紅那原本固若金湯的臉部肌肉似乎微微抖動了一下。


    我說那怎麽辦?石石想了想說,我讓財務部給你先把這個月工資支了算了。


    三人聊完了一起出門,石石還在後麵氣憤不已:這混蛋來幹活三天都不到,就拿一個月工資,都說資本家剝削人,可我他媽盡被人剝削了!


    我回頭衝他一笑,說廢話,咱倆誰跟誰啊。對了,下月我媽生日,你別忘了去吃飯。


    中午一幫子人又出去找了家館子**了一通,從飯店出門前,石石把我拉到一旁輕輕對我說,三爺那筆生意,回頭就交給你來全權操作了,別人弄我不放心。


    一天的時間混得特別的快。


    我們似乎又回到了幾年前在學校裏那會無所事事的狀態。


    我們坐在石石的辦公室裏麵聊天聊了一下午,抽光了我們身上所有的煙,又讓把每一個進門來找石石批閱文件的男職員的身上的香煙全搜刮完了抽完了,下班的時候我們帶著一身的煙味兒走出門,走進電梯後都讓電梯裏麵其他乘客低頭掩鼻,直到我們走出電梯,身後還有人納悶:我記得這棟樓裏沒有煙草公司啊。


    大家分手的時候,石石三爺一個勁的衝我使眼色,內容極其卑鄙曖昧。我視而不見,拉著微微上了一輛出租車。臨上車前石石還對我偷偷說,反正明天周末,晚上你可千萬別惜力,得下狠招兒,一定要拿下!氣得我一腳把他從車邊上踹開了。


    後來石石對我說,當時我的表情和上刑場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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