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天皇大陸上,一個地方流傳著這樣的一則歌謠:


    天雲州有天機城,


    天機城有天機宗。


    天機宗有天機子,


    天機子可勘天機。


    天皇曆九千九百九十九年末夜,天空萬裏無雲,星星巴眨著大眼睛,月光灑在地麵上,湖麵中倒映著月的影子,皎潔的月兒所蘊含的是無數在外遊曆浪子於家、於妻、於父母的思念,世間的一切在這一刻顯得十分靜謐,分外和諧。


    “咻,咻……”


    天空中有七顆流星劃過,微弱的星光照在人們的臉上,使人們的臉頰更加清晰地展現出了四分蒼白、六分喜悅,地上的草木上在星光下也顯得十分靜謐,世間的一切都在其之下黯然失色,時間仿佛靜止在這一刻。


    “快看,是流星,許多人都說,對著流星許願能使願望成真,大家快許願。”不知道是何人,在地麵上說了一句這樣的話。


    霎時間,本來人聲鼎沸的城中變得鴉雀無聲,在城中許多看到流星的人都把雙手握在一起,十指相扣,輕輕地閉上眼睛,微微低頷,嘴唇一張一合,在原地向流星輕聲訴說著自己這一年的願望。


    這一幕,不僅僅發生在天機城內,在大陸上凡是能看到這七顆在夜空中飛速劃動著地流星的人,沒有一個人不是站在原地想著流星許願,地麵上的各種草木微微地垂下了本來挺拔的身姿在微弱的清風中搖曳,發出“沙沙”的聲響,天地之間的萬物在這一刻顯得十分虔誠。


    然而,當每個人都沉浸在流星劃過的喜悅的時候,並沒有人注意到在城池中央的一位老者的臉上寫滿了愁緒,這名老者正是當代的天機子,“七星耀世,是福運,還是災禍,難算,亦難測。”天機子用右手的拇指在另外四根指頭上點來點去,不一會兒便微微搖頭,低吟道。


    此時,又來了一位中年男子,麵容嚴肅,“天機前輩,這次的‘七星耀世’是福,還是禍,不知前輩能否勘破?”


    話音未落,這一中年男子抬起頭,看著那飛翔在天際的七顆流星,他的臉上出現了本沒有的凝重。


    “城主,老夫方才試著算了一下,發現這一次想要勘破天機很難。”老者再次搖了搖頭,說話的語氣中也多了幾分失望,深深地歎了一口氣,不知道究竟是對自己能力的不足感到失望,還是自己的強橫實力依舊無法將這世間的萬物了解透徹的感歎,似乎以自己的實力也僅僅接觸到的是世間的一角。


    天機城城主,也就是那位中年男子抬頭看著“七星耀世”的異象,在聽完天機子的話後,臉上的愁容更是濃重了幾分。


    在門外漢看來,流星劃過天空不過是最簡單的一種祥瑞的象征,但在另一群修為比較強大的修士的眼中,祥瑞的背後往往隱藏著巨大的危機。


    就好比是在煙霧彌漫的海域中獵殺妖獸,奪其妖丹一般,或許你的本意僅僅是獵殺一些修為比自己實力弱的妖獸,但你在下一秒也有可能遇上一隻比自己修為強大的妖獸,在海中獵殺妖獸雖好,收獲豐厚,但稍有不慎,便會殞命。


    突然間,天上的七顆流星發出了耀眼的光芒,隨即便暗淡了下去,消失在人們的視野中。


    這幾顆流星綻放出的光輝極其刺眼,其之內甚至蘊漢著一股神識之力,一些神識比較弱的人直接昏倒在地上,所辛的是並無死傷的人,就連天機子和天機城城主都出現了幾秒鍾的失明,要知道他們可是天雲州的幾大強者之中的一份子。


    天機城城主的臉上閃過一絲慌亂,但畢竟是一位經驗頗豐的人,僅僅一瞬便將這一抹慌亂收斂了起來,麵色重歸於平靜,但終究是有那麽一絲擔擾,便扭頭著向身邊的天機子,卻發現此時的天機子麵色蒼白,額頭上冷汗淋漓,眼眸中的那一抹慌張被城主盡收眼底。


    於是,他便關切地叫道“天機前輩,你怎麽了?”。


    天機子呆呆地站在原地,似乎並沒有聽到城主說的話。


    “天機前輩。”城主看到天機子沒有回應,心中的不安又添了幾分,畢竟能讓這等強者變得這麽慌張的東西,絕對沒有那麽簡單。


    這一次,天機子聽到了外界的聲音,木訥地轉過頭,那種呆呆的樣子依舊沒變,就那樣看著天機城城主。


    “天機前輩,方才發生何事,為何您如此慌亂?”天機城城主恭敬地問道。


    天機子這才用衣袖輕拂過額頭,將額頭上的冷汗一掃而盡,將慌亂的情緒收斂好,語氣中仍舊帶著幾分緊張,因此語速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許多,道:“走,快回城主府,到你府上再說。”


    隨即便快步走向城主府,天機城城主被天機子帶的也有了幾分慌亂,緊緊跟著天機子前往自己的府上。


    城主府內。


    天機城城主看著在府中正廳內來回踱步的天機子,他那寫在臉上的越來越厚的愁緒,加上因過分緊張而顫抖的身體,使天機城城主的愁雲更加凝實了幾分。


    此時的城內,人煙散盡,天空中的烏雲聚到了一起,本來應當車水馬龍的街道變得空曠無比,空有幾片從樹枝上落下的已經泛黃的樹葉被風吹得在地麵上一直向前卷動。


    終於,天機城城在看著天機子來回踱步卻一句話也不說,喪失了那原有的耐心,說話的語氣中不禁多了幾分怒氣,道:“天機前輩,到底有什麽事發生?你到底說呀,別一直在這兒走來走去,浪費別人的耐心。”


    話中就連“您”也應成了“你”,可見天機城城主已是熱鍋上的螞蟻──急得團團轉。


    天機子在聽完天機城城主怒氣中衝地說完話之後,立即停止了踱步,插了搖頭,並歎了一口氣說:“城主,這一次關於‘七星耀世’的異象,我想,如果老夫沒有猜錯的話,那並非星辰,而是幾個實力遠遠超於你我的人,試想一下,如果當時他們對於我們有著必殺之心,我們這一城的人恐怕都要死於非命了。”


    在說出這句話的同時,天機子的眼眸中還有名叫恐懼的情感流露在外。


    天機城城主在聽完天機子說的話之後,虎軀猛地一震,想到方才自己離死亡隻有一步之遙,便一陣惡寒,並用難以置信的眼神看著麵前的天機子,喉結滾動,他瘋一般扣住天機子的肩胛,慌不擇聲地問:“天老,您剛剛說的話是真的嗎?有幾分可信度?這宛竟是福還是禍!”天機城城主用慌亂的聲音接連問了三個問題。


    天機子將天機城城主的手從自己的肩上胛拂下,隨即便聽到外麵的雨聲,走到府外的屋簷下,看著豆大般的兩雨落下,聽著那“劈劈啪啪”的聲音。天機子的內心此刻卻是格外的寧靜,這樣的一個場麵好似一卷圖畫,天下人都是畫中人。


    聽著天機城城主的腳步聲越來越響,直到在自己身邊落定後,天機子再次開口道:“城主,我天機一族每日與天奪命,時不時便勘天機,所以每一個人的壽命本就不多。老夫我在世上活了這麽多年,倦了,也膩了,故此我決定用就本無多的命再為天機城,為我天雲帝國,做最後一貢獻,願我之帝國經久衰”。


    “前輩。”天機城城主帶著哭腔道。


    “哎”天機子時天機城城主擺了擺手,道:“我意已決。小子,你就不要再勸我了。好了,快去給我準備一個房間吧。”


    “好的,前輩。”天機城城主鄭重地點了點頭。


    而後,天機城城主將天機子送入為其準備的房間後,便開始了漫長的等待,一個時辰過去了,幾個時辰過去了,一天過去了,時光的齒輪轉動得飛快,轉眼間,就已經到第三天正午。


    天機城城主在房門外來回踱步,等待天機子的消息,隻聽屋內傳來了一聲像是什麽東西摔碎的聲音,天機城城主連忙衝進去,卻發現天機子就躺在地麵上,麵色蒼白。


    天機城城主立即將天機子扶起來,並同時向外呼喊,準備傳喚在府上的醫師。


    天機子看出了城主的意圖開口打斷了他:“小子,不用再傳喚醫師了,想必他們就算來了,也應該束手無策,因為我的壽元在這次勘天機已經耗盡了,現在快要死了。”


    天機子雙起手緊緊地握住城主的一隻手,斷斷續續地說道“小子,這次的……異象是……是北鬥七星……加上一……一顆輔星,記住不要……強迫他們做任何事,還有……”。


    之後,天機城城主隻能看到天機子的嘴唇扇動,卻無法聽到任何聲音。


    不一會兒,天機子本握著城主的手鬆散了開來,本神采奕奕的眼眸中也失去了原有的光彩。天機城城主,用手輕撫過天機子的眼睛,使其閉合,認為後麵天機子說的話是天道使然,所以沒有聲音。而後便傳令道:


    “當代天機子因吾城而去世,為此,吾決定拂照天機宗一二,並公開為天機前輩舉行葬禮,當舉城哀悼。”


    城外的樹枝晃動著,仿佛在與這逝去的偉大英靈告別;雨愈下愈大,宛若因這位英雄的故世而哭泣。一時間,天地間無一物不在為這位英雄人物的逝去而黯然神傷。


    殊不知,在人們的目光已達不到的地底,死去的天機子的雙眸驀然睜開,人卻依舊沒有任何呼吸。


    死不瞑目。


    遠處的一座山峰上,一個白衣男子正目光望看前方,嘴唇翕動,隻聽到:


    “並非是天道使然。”而後又道,“亂世慷慨我行歌,千萬人中當相和,所者的人間煙火,悲歡離合,日月星辰會記得。”


    隨即人影便一閃帶逝,人不知其所蹤。


    而他眼前看到的景物,正是──天機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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