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蘇錦繡敲了敲包廂的門。


    薑芒愣了一下才回頭, 神情有些怔然:“……繡兒。”


    “我可以進去麽?”蘇錦繡一邊問,一邊十分自然的走了進去,走到薑芒的對麵坐下。


    薑芒還有些恍惚,大約是蘇錦繡的態度太過理所當然, 她下意識的點頭。


    蘇錦繡一坐下, 服務員就來了。


    港城咖啡廳服務員的態度, 就目前來說,比內地要好很多, 但有個問題, 服務生並不會說普通話,一開口就是港城方言, 而蘇錦繡……不會說港城方言, 也聽不懂。


    “可以說普通話麽?”蘇錦繡挑眉看向服務員。


    服務員臉上的笑容有些淡了。


    薑芒連忙打圓場:“服務生問你喝什麽茶,你告訴我, 我給你點單。”


    蘇錦繡沒理會, 而是轉而用英文:“那麽,可以說英文麽?”


    服務員連忙點點頭。


    “卡布奇諾,謝謝。”蘇錦繡將菜單合起來, 遞回給服務員。


    服務員抱著菜單, 轉身就一路小跑的跑了, 到了門口還體貼的關上包廂的門。


    包廂裏隻剩下她們兩個人。


    薑芒莫名有些緊張, 端起咖啡杯喝了口咖啡,她其實隻跟鬱城來過這裏一次, 那次是鬱城點的單,所以她不太懂,這次來就隨便點了一款,這一口下去, 苦到心底。


    表情忍不住的扭曲了一瞬。


    又趕緊的將咖啡杯給放下了,掏出手帕,擦了擦嘴巴,等到服務生把蘇錦繡的咖啡也送來了,才稍稍鎮定了些。


    “這裏的咖啡很不錯,你試試?”


    蘇錦繡端起杯子喝了口,不得不說,現在的咖啡味道還是很醇正的:“是不錯。”


    沒看到蘇錦繡變臉的薑芒有點失望,端起咖啡杯又喝了一口,滋味苦的胃抽抽,薑芒隻覺得這外國人都愛自虐,這咖啡也太難喝了,比重要還難喝,可要她不喝又舍不得,畢竟二十塊錢一杯呢。


    蘇錦繡:“……”


    這臉都發青了,還喝呢?


    “行了,別喝了。”


    有些無奈的擋住了薑芒的手:“這咖啡是要用牛奶和糖的,光喝原味苦不死你。”


    說完就喊服務生要了牛奶和糖。


    等服務生走後,薑芒才一臉複雜的看向蘇錦繡:“你還是一如既往的令人討厭。”


    “彼此彼此。”


    蘇錦繡身子往後慵懶一靠,手趁著椅子扶手:“你也不討喜。”


    “不過,有一點我倒是挺佩服你的。”


    “哦?”


    薑芒愣了一下:“佩服我?”


    “嗯,畢竟在那個村子裏,發生那樣的事,能做的這麽幹淨利落還能全身而退的,也隻有你了。”


    尤其是在與曾經的‘蘇錦繡’相對比,愈發顯得薑芒有勇有謀。


    “我這算什麽全身而退。”薑芒回過神來,知道蘇錦繡說的是什麽事了,那段黑暗的過去,如今隻要想想就毛骨悚然,所以對於蘇錦繡的話,她也隻是苦笑一聲:“如今我背井離鄉,流落到這陌生的地方,連回去看看都不能。”


    說到這個,蘇錦繡也沉默了。


    如今才剛剛八十年代,距離港城回歸,還有十多年的時間。


    確實是個遙遠的未來,但是……


    “總有一天,你會自由自在的,想回去就回去。”


    蘇錦繡歎了口氣,安慰道:“你要相信祖國。”


    “我當然相信祖國。”


    薑芒喝了口咖啡,加了奶和糖的咖啡確實好喝多了,


    “其實,我回不回去都無所謂的,當初我既然決定跑出來,就沒想過回去,在我身上發生過什麽,你應該都知道吧。”


    “嗯。”


    “那是一個噩夢。”薑芒神情淡淡的看著窗外:“你知道麽,我出事的那段日子,我想的最多的就是你。”


    薑芒回過頭:“繡兒,其實我恨過你。”


    “怎麽說?”


    “我恨付擁軍喜歡你,以至於我沒辦法從那個村裏脫身,我也恨付擁軍,明明你都拒絕了他,他還一棵樹上吊死,看都不看我一眼。”


    蘇錦繡沉默,這是付擁軍和‘蘇錦繡’之間的事,她還真不知道該怎麽開口。


    “如果當初他願意娶我,付愛黨不會得手,我也不會被迫遠離家鄉。”


    薑芒垂眸,手裏拿著咖啡勺,輕輕的攪動著:“不過現在想想,這或許就是命中注定吧,若不是我遭遇這樣的痛苦,我也遇不到我如今的丈夫。”


    “看的出來,你的丈夫對你很好。”


    蘇錦繡端著咖啡杯,翹著二郎腿,靠在椅背十分的放鬆。


    從薑芒的精神狀態和臉色來看,在港城的生活,一定是既辛苦又幸福的,尤其是說到自己丈夫時,眼底一閃而過的柔情,是遮掩不住的。


    “是,他真的很好,我們是在來港的路上認識的,若沒有他,我早就死在半路了。”


    “我感激他,崇拜他,也深深的愛著他。”


    一如從前的,薑芒敢想敢說,哪怕在港城,光明正大的說愛,還是一件比較羞人的事。


    “祝福你們。”


    蘇錦繡看著提到丈夫臉都紅了的薑芒,在心底歎了口氣,她可算是看出來了,薑美玉今天約她出來就是為了傾訴的,當然,蘇錦繡也能理解,舉目無親的陌生地方,突然遇到一個老朋友,傾訴欲是止不住的。


    不過看著如今雙眼毫無戾氣的薑美玉,蘇錦繡也為她感到開心。


    當初在下河村,雖說她們關係不好,可薑美玉也沒害過她,頂多言語上有些衝突,並沒有深仇大恨,如今雖然做不成朋友,但心平氣和的坐下來喝杯咖啡還是可以的。


    前提是某人別惹她生氣!


    “你呢?你丈夫對你好麽?”


    “當然。”


    蘇錦繡點點頭,心裏已經拉響戰鬥警報。


    果然,麵對薑美玉是一秒鍾都不能放鬆啊。


    “那個孩子……”


    “是我丈夫的侄子,我特意帶他過來參加比賽的,等比賽完了,我還得回去。”


    蘇錦繡喝了口咖啡,似笑非笑的看著薑芒:“怎麽?懷疑我給人家當後娘?”


    薑芒臉上笑容一僵,有點尷尬,顯然戳中了她的心思。


    “嗬,薑美玉,你可真是太看得起我了。”


    蘇錦繡放下咖啡杯:“行了,話也說了,我也該走了,歡迎以後到京城找我玩。”站起來,拎起手包:“對了,忘記告訴你了,趙萍和於紅也嫁人了,趙萍嫁給了一個大學生,於紅則是嫁給了一個軍人,當了軍嫂,如今本人也在軍區醫院做護士,去年還生了一個可愛的女兒。”


    “等以後有機會回去,咱們再聚一聚。”


    “……好。”薑芒點點頭,起身拎起包跟著蘇錦繡後麵往外走:“於紅當初也考上大學了吧。”


    “嗯。”


    “真好啊。”


    下河村沒結婚的就她們四個,結果最後都上了大學,隻有她……薑芒有些黯然的垂下眼瞼,她當初成績還比趙萍好一些的。


    結賬的時候,薑芒連忙搶著買了單,蘇錦繡則是想要再買一個蛋糕,帶回去給大家吃。


    於是薑美玉就看著蘇錦繡麵帶微笑,用流利的英文和櫃台小姐說話,不多時,就從後麵廚房裏跑出一個穿西點服的女人,她手裏正拎著一個塑料盒子,裏麵放著一個六寸左右的生日蛋糕。


    拎上蛋糕,和店員道謝後,兩個人才一起出了咖啡廳。


    “你英文什麽時候這麽好了?”


    “練啊,每天練。”


    兩個人又走了好一會兒,到了快分開的時候,薑芒突然說道:“繡兒。”


    “嗯?”


    蘇錦繡跟著薑芒停下腳步。


    “我知道當初在下河村的時候,說了很多難聽的話,給了你很多的為難,我向你道歉。”


    薑芒雙手拎著包帶,頭微微垂著,給蘇錦繡鞠了個躬:“你討厭我也無可厚非,但我希望你不要遷怒我丈夫,他……走到如今這一步不容易。”


    “放心吧,我不是公私不分的人,再說了,我們也沒什麽深仇大恨,不至於。”


    蘇錦繡這才知道薑芒今天把她約出來的目的是什麽。


    她歎了口氣:“行了,回去吧,別擔心了。”


    薑芒直起身子。


    “我也先走了。”蘇錦繡對她擺了擺手,便轉身大步的離去了。


    薑芒一直看著蘇錦繡的背影,直到她的身影消失,才轉身往家的方向慢慢走去。


    她今天還是失態了。


    在剛見到蘇錦繡的時候。


    長長的舒了口氣,步伐愈發的快速起來。


    圓圓看見蘇錦繡帶回了蛋糕,果然很高興,立刻幫忙切成一小塊一小塊的,給團隊裏的人分著吃,蘇錦繡喝了杯咖啡,這會兒滿嘴都是咖啡味,回來就去刷牙去了。


    等回來就看見一屋子的人,嘴上都沾著奶油。


    “二嬸,這奶油蛋糕可真好吃,要是回去也能吃到就好了。”


    “京城裏現在有蛋糕店了吧。”蘇錦繡揉揉圓圓的腦袋:“回去以後給你買。”


    “總覺著咱們京城的蛋糕,沒這兒的軟和好吃。”這是買過蛋糕的小提琴老師說的。


    “應該是製作方法問題吧……”


    蘇錦繡不會做飯,對蛋糕製作更是一無所知,所以愛莫能助。


    圓圓知道後倒是有點失望,他還想把好吃的蛋糕帶回去給弟弟妹妹吃呢。


    吃完蛋糕後的第二天,就迎來了最終決賽,蘇錦繡再一次的陪同去比賽,因為另一個港城本地少年音樂神童演奏樂曲難度更大,完成度雖然相同,最終卻還是惜敗,隻得了第二名。


    這個名次對他們團隊來說,其實是滿意的,就連老師臉上也掛上了笑容。


    可圓圓卻有點不滿足。


    回來的路上,小臉蛋兒繃的緊緊的,最後還是老師在旁邊好聲好氣的和他談了好一會兒,給他講什麽叫做‘平常心’,什麽叫做‘積累經驗’,什麽叫做‘享受音樂’,圓圓這才高興了起來。


    參加完頒獎禮後,蘇錦繡他們一行人就準備回京城了。


    他們住的是比賽主辦方合作的酒店,比賽完了,免費就沒了,自己花錢的話可就太貴了,一群人忙的亂糟糟的,在免費期完之前去了碼頭。


    船票是早就買好了的。


    連夜坐船回了內地,再坐飛機,回去了京城。


    早就接到消息的宋清華一早就帶著雙胞胎去了機場,在出機口,看見參加比賽的一行人從裏麵走了出來,雙胞胎再也壓抑不住內心的激動,使勁兒的朝裏麵招手,大喊道:“媽媽,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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