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了老頭?”


    那個路人見劉老身子僵硬在原地,略微疑惑的開口道:“走火入魔了?”


    劉老不經察覺抹掉額頭的冷汗,感受到身後剛剛升起的暴虐氣勢又瞬間消失了下去,便清楚蠱哥並不打算現在動手。


    微微放下心來,急忙開口搪塞過去:“沒有沒有,我的意思是說這樣太可憐了,你剛才說是有好戲看了是什麽意思?”


    “嘖嘖。”


    這個路人望著不遠處朝城門口走來的抬棺人,滿臉感慨的開口道:“不然你覺得這冥家為什麽非要在一天當中陰氣最重的這個時候下葬?”


    “這全城基本上一半的人,大半夜都不睡覺,跑過來你覺得是為啥?”


    “當然是為了看戲。”


    見身後蠱哥沒有催促,劉老便心知肚明蠱哥也想多了解一點,於是急忙開口問道:“還請這位小哥細細說來。”


    同時悄摸摸的塞了一塊靈石到這個路人手裏。


    這個路人滿意的掂量了一下手中的靈石,塞進懷裏後,神采飛揚道:“看你也是個愛看熱鬧之人,我便細細和你講一下。”


    “我剛才說了這個冥家的大小姐是下嫁對吧。”


    “是。”劉老點了下頭:“這冥家乃是三星勢力,又是大小姐的身份,嫁給一個二星勢力的二公子也確實是下嫁了。”


    “不過這重要嗎?”


    “當然重要了。”這個路人唾沫四射的開始了自己的激情演講。


    “你想想,如果你是這個三星勢力的家主,你能允許自己的女兒嫁給一個二星勢力嗎?而且還是二公子,未來如果他大哥不死,家主之位也落不到他手裏。”


    “這必然不能啊。”


    “所以這個冥家的家主最開始是各種阻撓啊,但架不住那個龍魂殿的二公子給這個冥家小姐下了什麽***,這冥家大小姐非要跟這個龍魂殿二公子在一起。”


    就在這個路人激情澎湃的準備繼續講下去的時候。


    陳蠱麵色平靜的輕聲開口道:“直接講今晚是什麽情況。”


    路人愣了一下,掃了眼劉老的麵色,頓時明白了這個麵色蒼白腰綁繃帶的年輕男人才是主事人,當下也不敢放肆。


    麵色一正便開始解釋起來。


    “其實也很簡單,就是這個龍魂殿的二公子今天突然暴斃了,然後這個冥家的大小姐悲痛欲絕之下,便自盡在自己的閨房了。”


    “死了?”劉老麵色微微一怔。


    這種殉情的故事他可是有好些年沒有聽見過了,這年頭用情如此至深的女人可是比白色的烏鴉都要少。


    “死了。”隨著那幾個扛棺人逐漸接近,這個路人也不敢再大聲交談些八卦,而是捂著嘴壓低聲音急促道。


    “而且聽說並不是簡簡單單的自盡,死前在自己腳下布了一個陣,那血液順著陣紋流淌並激活了那個陣。”


    “具體什麽陣不知道,這個我也是聽別人說的。”


    “不說了,冥家人來了。”


    劉老愣了一下,內心琢磨了片刻,他的見識絕對不算少,基本上所有的大洲他這百年都去過,可從來沒見過有哪個陣,是以布陣者生命為代價布下的。


    布陣無非就是為了保護自己,或者是擊敗敵人。


    哪有布陣先把自己給獻祭了的呢?


    陳蠱一行人就這樣站著門口,目睹著冥家抬著棺材走出城外並安葬下埋,整個過程沒有任何意外發生。


    劉老望向門口那個滿臉可惜的路人不解的開口道:“然後呢?你們不是說有好戲嗎,這就完了?”


    “我也沒想到這樣就完了。”路人聳了聳肩:“我還以為又是自盡又是布陣啥的,這個冥家大小姐會屍變呢,結果沒想到什麽事兒都沒發生。”


    “要知道屍變這種事情,大家都隻是在傳聞中聽到過。”


    “這麽多人半夜不睡覺不就是為了起來看冥家大小姐屍變的嗎,結果什麽都沒發生,唉,真是掃興。”


    劉老搖了搖頭不再講話,徑直走進冥城。


    在城內主幹道行走了沒一會兒的陳蠱,突然麵色恍惚的開口道:“六耳,你說我將阿蛇的死,怪在龍魂殿身上合適嗎。”


    “合適,非常合適。”六耳滿臉認真的開口道:“如果不是龍魂殿硬要讓我們繞一天的路,根本就不會有下麵的事情。”


    “我們最開始已經退讓了,是龍魂殿不識好歹蹬鼻子上臉,而且如果不是龍魂殿在那荒原布下如此傷天害理的大陣,阿蛇也根本不會出事。”


    “所以這件事情,怪在龍魂殿身上再合適不過了。”


    陳蠱沉默了一會兒掃了眼六耳:“你終究不是阿蛇,你知道阿蛇在這裏的話,他會怎麽說嗎?”


    六耳愣了一下,下意識道:“怎麽說?”


    “他不會像你一樣說那麽多理由,他隻會說**娘的。”


    陳蠱緊了緊身上的衣服,望著麵前的這個客棧輕聲道:“原地休息三天,三天後血洗龍魂殿。”


    “真是好笑。”


    “我陳蠱殺人什麽時候需要理由。”


    ...


    “劉老,咱們就真的這樣跟著這個人?”


    客棧內,某間客房。


    劉老和尹月在屋內內點亮燭台,盤膝而坐在坐地上,在微弱的燭光中,雙雙對視著。


    “唉。”


    劉老長歎了一口氣,滿是渾濁的眼睛望向麵前這個麵色蒼白的尹月,聲音嘶啞的開口道:“你知道今天城門口那個路人為什麽敢叫我老頭嗎,而且言語之中幾乎沒有尊重嗎?”


    “很簡單,我已經快入土了,修為一直在倒退,靈氣無時無刻不在外泄,身上的死氣根本掩飾不住。”


    “或許以前我算個強者,但現在我隻是個運起靈氣揮一拳都要加速死亡的老頭。”


    劉老沉默了一會兒後,望著眼前搖搖欲墜隨時都要熄滅的燭光,神情恍惚道:“這可能就是武者的宿命吧。”


    “年輕的時候拚命修煉,不停的汲取天地靈氣,等老了之後便要將一切都還給這方天地。”


    “我現在已經掉落至武士境二重的修為了,等體內靈氣全都泄去,跌落凡人的時候,便是我是的死亡之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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