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豈因禍福趨避之


    這一仗驚動了原上袁姓本家兩個了不起的人物,袁郭氏老太太,袁楊氏太夫人


    這一戶袁家是五世同堂,百人大戶。(.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說)


    這二位太夫人,兒孫多在外,但那兒孫卻都是虎豹兒郎。


    郭老太太乃是曆經五朝的那位百歲老人,一品夫人。


    在他的管教之下,出了一個人物。


    就是當時的剿匪督辦,欽差大臣漕運總督袁甲三,那才是真正的保得一方平安的角色。


    此時袁甲三的同朝欽差湘軍統帥曾國藩正率領湘軍在長江中遊與那長毛太平軍激戰。


    袁甲三在皖北就擔負著切斷太平軍和撚軍聯合作戰的重任,使得曾國藩得以全力應付太平軍,


    而無北顧之憂。


    而兵部郎中左宗棠又接連大捷,趕著餘匪流竄聯合,毛昶熙受命“規劃戰爭全局”,他施行以衛畿輔固根本為先的策略,另擇重臣素有威望者,統步隊數萬、馬隊數千分所部為數起,


    循環馳突在各撚賊圩之間之法,如此使大撚無從勾結,小撚聲息不通,惴惴焉日防官兵之至,


    自不能裝旗出竄,四出打糧。俟其饑困,然後以重兵次第圍剿。賊無外援,則小股膽落,大股易平。


    袁甲三便是這威望重臣,帥部往來馳騁各個擊破,欲要趕盡殺絕,那真是九州生氣恃風雷。


    這些都是大話題了,說也說不細致,這裏主要說著小小城內的人和事。


    袁甲三攜袁保慶袁保恒袁保齡這父一輩子一輩都在外廝殺馳騁,建功立業,


    而這一望族顯貴留守持家的也是一個袁四爺,袁重三。


    袁重三應母命變遷新居,他綜合考慮了各處利害,最後就在險要之地自然村選地五百畝,


    築起了一座大堡寨。


    方形磚寨,牆高一丈,厚二尺餘,敦厚沉實,東西寨門各有大道貫通,四角聳立四個炮樓,外加拐望風樓兩座共六個炮台,外圍挖了一條護城河,而吊橋高牆外又有壕溝環繞,層層防禦。


    寨牆丈餘一垛口,炮樓值哨日夜不斷。夜晚,寨牆外側每隔兩丈設燈一盞。可察敵情,定炮距。


    當時也不指袁寨一家,各州縣富戶大族為了抵禦撚軍,都紛紛築寨。


    就當縣就有近二百處之多,每有流匪騷擾,練勇執利器上城牆,明搶放炮,遙相呼應,聲勢震天,往往不戰而敵自退。


    此選宅極為講究,傳說袁重三風水先生寬,細致斟酌。合陰宅成兩龍走勢,太極合抱。


    有辭道“地廣路寬大富貴,遠在京城壘重金。戎機相長正光明,門庭巨旺第一人。”


    然而此寨雖固若金湯,卻隻是袁寨之堡,而與縣城相距十六裏,而又道路曲折,


    即便不如此,也難有匪進,實際也是孤城一座。


    傳說每建門樓天就下雨,拖延時日總難建成,後來家丁望天放槍。


    東西門上書“眾誌成城”“同登仁壽”,誓保一方平安。


    也確實方圓百姓若遇匪來也都跑來袁寨,以求庇護。


    而袁楊氏太夫人則不然。楊太夫人為閨女時家裏也是淮南望族,自幼熟讀經典。


    實際他們家也是人多地寡,經濟來源也就是朝廷的俸祿賞賜。


    楊太夫人的獨子袁登三未走仕之途,而在家鄉行商,就在夾河集。


    這也是個了不起的人物,後被人喻為百裏奚、範蠡這樣的高人隱士。


    袁登三也奉母命修寨,此一出大感人心。


    袁母可謂深明大義之人也是受誥封到一品夫人,她命子聯係各商號紳士,就在縣城修寨,


    袁太夫人道:無城池寨堡,何以安心,寧可變賣家產,也不能等著撚子來拿。


    此寨並非袁氏一家,乃為地方一寨,但袁登三捐白銀千兩。


    依天險而建,修成之後護城河通沙河,繞寨一周,寨子四關五門,堅不可摧,城頭架有紅衣大炮。


    此寨也就是後來的水寨了。


    有民謠雲:“水寨集鐵打哩,撚子來了不咋哩!東門高西門低,城頭架有弗朗機,


    炮打死八十七!要問撚子有多少,河裏漂漂都是哩!”


    聽著詼諧,但想那腥風血雨的年代,也是滿目蒼涼。


    自此,賊不敢犯。


    其實前邊說得挺唬人,也就袁登三等幾位了解時事的知道,沒那麽嚴重,撚子在東,控著淮河


    兩岸,那也是他們的根基所在。撚子多為地方自衛隊組成,很少遠攻,根本也看不上這點地方。除非清軍圍剿,沿河布營,不然物資貧乏,不值得做大動作,也就小股撚子做點殺富濟貧道小動作而已。


    這事袁成恭也看出來了,但看出來歸看出來,還得往嚴重了說,該防備還得防備,有好處。


    得快,但那寨堡修得慢。帶到落成之時,已是來年五月,鮮花遍野,空氣裏飄著濃厚迷人的芬芳,讓人一夢不願醒。


    怎麽回事,袁家的罌粟有收成了,地裏一點沒被糟蹋,除了修水寨拆了周邊的雞窩。


    袁成恭帶著人起早貪黑刮膏趕製,終於得了個大豐收,一經出手頗感欣慰。


    什麽也沒耽擱。


    不過後來的湘軍剿撚,堅持了曾國藩步步為營,穩紮穩打的作風,還真得就布了沙河防線。


    那是後話,暫且不表。


    眼下,各類營生就在這危機重重的日子裏的繼續進行,大小幾戰也毀壞了很多店鋪,


    所以根深蒂固者就越顯實力,隻區都歉收,也沒什麽可賺,就隻能走險境,也就是搞那些不正當的買賣。


    袁成孝開始倒騰一些錢幣兌換之類以糧換錢又以錢換字畫器物。


    袁成恭就聯絡各方衙門,改了不與官家打交道的傳統,倒騰一些軍餉調備之類,從中取利。


    經過血與火的洗劫,讓這些個商家的關係更鐵了,而買賣就更直接了,一些販賣私鹽的勾當也借著有利的水陸交通暗暗複發起來。


    袁成恭可算是八麵春風,瀟灑自如。攔都攔不住。


    那鐵頭總想分一杯羹,撈不著好也鋌而走險,傳說已暗自與對岸有勾結了。


    撚子一路拚殺,以占領了淮陽。


    其中是非又哪能說那麽清呢,沿沙河一線一路阻擊,但撚子在阜陽,淮陽,沈丘,商水,西華,卻是勢如破竹,單單把周家口夾在其中,因後來老周家開發了周家渡口,興旺了車舟來往,


    所以又逐漸沿稱周家口周口了。


    何也?看沿河地區這麽熱鬧,但再往外圍走,那就是土地貧瘠,民不聊生的情形了,沒什麽可守的,而且撚子來了不是搶奪財務,而是搶人心,此時記錄嚴明,與窮苦之家秋毫無犯,打得就是富家寨堡,所以老百姓不但不抵抗,還明裏暗裏保護他們,奉為仁義之師,透露詳細,掩埋屍體,搶救傷員,趕製幹糧,好讓他們吃飽了跟官府幹。


    那窮苦人家的孩子都光著**這麽唱:


    “撚軍來,俺不怕。爺爺說撚子是好人,奶奶誇撚子功勞大。清兵逼咱漢民死,撚軍替咱打天下……”


    想比起來,撚子也果然都是視死如歸的好漢子,大頭領看不到的沒辦法,大頭領所控範圍也確實是紀律嚴明,至於那些偷雞摸狗,欺侮民婦,殺人放火又何止是某家某姓。


    當時還在安徽指揮戰爭的袁甲三見此情景驚愕無比,言:“每遇行刑,談笑歌舞,既不畏朝廷之法,並不戀骨肉之情。”那是豁出去了,所謂官逼民反。


    袁保恒寫有言“撚軍以重然諾輕生死為義”。


    那都是兄弟義氣深,流血不流淚的漢子。


    後來的回亂更是殘暴,頭領為示決心,那都是先殺自家妻兒,都紅了眼了。


    後來一直逼得曾國藩沿河布下了百裏防線,袁保慶也被毛昶熙調回老家組辦鄉勇。


    這之前大戰有河南巡撫英桂派兵鎮壓,小戰卻是這各家寨堡獨立支撐,也可見此地民風如何彪悍團結。


    戰亂,旱澇之災,莊稼無收,很多行當都停了,街道蕭條,早沒了往日的喧嘩。


    自此起很多閨女家就已有不裹腳的了。


    舟口起了這麽大的變化,袁老四沒有想到,袁鳳吟沒有看到,他還在他那間破廟躲雨,


    另一場屠城的殺戮已經在他身後展開,前所未有,世所罕見。


    赫明堂、馬生彥、馬振和、白彥虎聯合回勇下了“傳殺人貼”要在黃河西岸建立新國。


    就在平涼奪馬處起始,將四下縣城的人殺了八成七八,千裏荒蕪,彌望白骨黃茅,炊煙斷絕。


    人都瘋了。


    咱是平平實實講故事,至於那寨子怎麽修得,用來多少磚瓦土木,請了多少工匠行家,都不必細細說。人都是渴望安居樂業的生活的,窮則思變,稍微好點,都喜歡過安穩生活,所以對待的態度也不同,都是為了生活,此地各處都開始修寨以對匪寇。當然,那時節,魚龍混雜,防得又何止哪一家呢。


    哪裏都有好人,哪裏都有不好的人,有有誌之士,誓為天下窮苦人鏟不平,也有有誌之士誓死報效朝廷,此處隻說時局,不論立場,單借用林則徐贈左宗棠的一句話“苟利國家生死以,豈因禍福趨避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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