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翔知無所謂走與不走,有空時就看看含沙雪,眼神裏總是流露出一種沒有惡意又怪怪的感覺。


    搞得含沙雪有種隨時可能被掠去域海閣的擔心。畢竟荷翔知身後有帝宗撐腰。


    想要含沙雪離開九凝峰的洛九小師叔沒有得逞,人家閣主都說姑娘身子骨太弱,故意挽留。洛九小師叔想拒絕也找不到理由。


    含沙雪繼續裝病秧子,為了有機會和明櫟師伯說話,含沙雪要洛九小師叔推她出門走走。


    洛九小師叔裝作沒聽到,就是不理會,還說含沙雪從明櫟師伯那裏得不到新的線索。


    因為嵐千宸師叔曾經試圖從明櫟口裏得到不為人知的線索,結果是沒有。


    含沙雪裝病,拗不過小師叔,多虧明櫟親自來看望含沙雪,含沙雪下定決心,不能錯過時機。


    “小侄女這兩日可好?”明櫟師伯詢問洛九小師叔。


    洛九小師叔施禮“就是和病發的時候一樣,身子虛弱,下不得床。休息兩日就能好。”


    明櫟走到床邊,為含沙雪診脈。


    含沙雪意外,沒想到明櫟師伯懂醫術。


    反應平淡的洛九小師叔幾乎和明櫟師伯同時靠近床邊,在明櫟師伯給含沙診脈時,洛九小師叔利用靈力,虛弱含沙雪的脈象。


    “這脈搏跳動的頻率實在是弱的很。”明櫟師伯惋惜“小侄女都喜歡什麽,師伯盡自己所能,讓你得到所有喜歡的東西。”


    含沙雪從明櫟師伯直白的眼神看出真誠,有些像三叔公嵐千宸,真誠的沒有一絲瑕疵“不用了。這都麻煩你們了。”


    明櫟師伯笑得憂愁“神界三域本是同根生,何來麻煩不麻煩的說辭。你身子弱,有你的小師叔細心照顧,你可要聽話,不要使性子,知道嗎?”


    不知道為什麽,含沙雪感覺明櫟師伯的關心似乎有什麽含義“我會聽話的。”


    “那就好。我去給你配兩副藥,不能根治你的虛弱,起碼會令你舒服些。”明櫟師伯起身離開。


    “明櫟師伯。”含沙雪握住師伯的胳膊“我是久病不愈的病秧子,平時少有人來和我說話,你能多坐一會嗎?”


    明櫟放開含沙雪的手,從新坐在凳子上“我和你的母親,曾經也很熟悉,你娘是個敢愛敢恨的烈性子,愛憎分明。她偷偷和我說過,妖界和冥界都有她的朋友。”


    “朋友?”含沙雪不敢相信,這話給外公知道,又要大發雷霆了。


    明櫟師伯笑了笑“別把三界分的那麽清楚,三界而已,神界裏並非都是聖人,妖界與冥界,也絕不是找不出一個善類。人心的善惡,不會受地域所限。地域,也不會令一個凶殘的人棄惡向善。所謂的浪子回頭,如果真那麽容易,豈能是金不換。”


    含沙雪有種茅塞頓開的受教,理論上說,神界就應該都是良善才對。


    “神界的弟子雖說都是精挑細選出來的。可有時候,不是每個人,都能在漫長的一生中,隨時隨地把握住良善的底線。所以,交心的朋友難得,可用一生信任依賴的人,更是難得。”


    含沙雪定睛凝視“明櫟師伯,你像一位看破世間萬物,心靜如水的長者。”


    明櫟師伯笑著。


    含沙雪總是能從明櫟師伯的笑容裏感受到一種有苦難言的悲傷。


    含沙雪直入主題“明櫟師伯,當年伯公去世時,就沒有留下隻言片語嗎?”


    明櫟一愣,看著含沙雪不說話。


    “明櫟師伯,怎麽了?”


    “沒事。你的伯公去世時,一句話沒有留下。”


    “怎麽可能,就沒有什麽要交代的嗎?”


    “應該有吧,奄奄一息之時,即便有未了的心願,也隻能留下遺憾。”


    含沙雪試問“也沒指認凶手是誰?”


    “沒有。”


    含沙雪徹底不明白了,伯公當年臨終時分明說了三個字,暖陽不可能說謊。


    “他是我、”明櫟師伯故意停頓,笑著,低頭,又抬頭看著含沙雪“恩師,無愧於天地。”


    故意斷開的“他是我”,含沙雪若是沒有聽過伯公遺言,也就不會多想。


    “明櫟師伯,你的意思是?”


    “我沒有什麽意思。記住,每個人生存在世,要麽,保護好自己。要麽,守護好比自己性命還重要的人。我該走了。”


    含沙雪再次伸手去握明櫟師伯的手腕,他的胳膊甩在背後。


    明櫟師伯叮囑洛九“曾經我就知道,你是蒼其閣裏,素素最信賴的小師弟。小侄女就請你多費心思,好好照顧她。”


    “師兄放心。我會的。”洛九小師叔目送明櫟師伯離去。


    沒有外人的時候,含沙雪詢問洛九小師叔“為什麽明櫟師伯的話聽上去那麽奇怪,他最在乎的人是誰?”


    “應該是九凝峰閣主一家,他的師父、師母和師兄。他是師母撿來的嬰兒,是師母當做骨肉,和自己親生兒子一樣,精心養大的。”


    含沙雪驚歎“我為什麽自從來到九凝峰沒有見過閣主的親人。”


    “都不在了。”


    “為什麽?”


    “九凝峰閣主的兒子是病逝,不久後,閣主的夫人陽壽盡了。”


    “這麽說,明櫟師伯還有在乎的人?”


    洛九小師叔搖搖頭“閣主活著的時候,聽說他和蒼其閣的一個小師妹感情好,他常去蒼其閣看望那個小師妹。自從閣主去世後,明櫟不再去蒼其閣,慢慢的,二人也斷了交往。”


    “那明櫟師伯是個貪生怕死的人嗎?”


    洛九小師叔一瞥“你在想什麽?想明櫟貪生怕死,或是被人逼迫,不敢說出真相?鬼丫頭,就知道為了你的心上人申冤。小心累壞了腦子。”


    “反正我覺得,明櫟師伯話裏有話。你不覺得嗎?”


    “我隻知道一點,如果他知道是誰殺了他師父,他一定會報仇。他如果知道真相,怎麽可能不說。”


    含沙雪鬱悶,想不通其中的端倪。


    洛九小師叔幫不上忙,荷翔知更是不能。


    含沙雪等待暖陽再次出現,暖陽卻身在九凝峰之外,凝視遠天,獨自哀傷。


    誠心賴著不走的含沙雪,裝虛弱不堪。等來蒼其閣外公派人催促回家的口信。


    離開九凝峰時,明櫟師伯並沒有出麵相送,更做實了含沙雪的猜測,就是躲著她有話不說。


    至少含沙雪是這麽認為的。


    化作小靈獸的顧淺,蹲在草叢裏,看著雙翼靈駒拉著棚車,載著三人踏入天際。


    骨子裏就討厭神界的顧淺,極為看好暖陽和含沙雪的戀情,他才不管暖陽深愛含沙雪是否有顧慮。他拿出百年來修行的法器冰葉子“去問姑娘,是否有什麽話需要交代的。”


    冰葉子騰空,直奔含沙雪離去的方向飛去。


    含沙雪悶悶不樂,看著荷翔知很是多餘,他若不在,可以和小師叔想說什麽就說什麽。


    忽然闖入的異物,被荷翔知一把抓住。


    “我的。”含沙雪生怕荷翔知損壞了顧淺的傳信法器。


    “你精神好像瞬間痊愈了。”荷翔知驚奇道。


    “我、還我。”


    “我若是不給那?”


    “你、那是我的法器,我放他出去玩的。”


    “我不信。除非你告訴我,你到底是不是極影。”


    “胡說,我不過是這會恢複些氣力,我怎麽可能是妖女。”


    “當真?”


    “行啦,你別氣影寶,她不能動氣。”洛九小師叔也開始討厭荷翔知,什麽不該說說什麽。


    荷翔知把傳信法器還給含沙雪“我本來也不好奇。隻是來時,祖母說帝宗傳口信,說是你不在神界時,冥界會出現一個叫極影的女子,擔心日後有人以此事找你麻煩,所以讓我來。我就在想、”


    “轉過去。”含沙雪幹脆不裝,語氣生冷。


    洛九小師叔抖抖手指,示意荷翔知照做。


    荷翔知尷尬扭身,後背朝向含沙雪。


    含沙雪得知顧淺的意思,當著荷翔知的麵不好說什麽,隻好轉身,輕聲細語,貼著傳信法器說出自己的意思。


    隨後放飛傳信法器。


    荷翔知尷尬,沒有再看含沙雪。


    顧淺收到傳信法器,得知含沙雪的意思,趕忙去見暖陽。


    怎知不等顧淺開口,暖陽道“我知道她挺好的,什麽都不用說。”


    顧淺尋思著,以自己的口氣道“我沒去見姑娘,就憑我的修為,去了也見不到。主人?”


    暖陽沉默不語。


    “您就不好奇,九凝峰的明櫟是不是把你看做凶手。如果他對你沒有敵意,萬一可以幫您洗白,您以後就不必再背著冤屈。別說見姑娘,把姑娘娶回家做媳婦也沒問題。”


    暖陽如夢初醒“她和你說了什麽?”


    “我真沒看見姑娘。”顧淺忍不住開心“您的心裏隻想著姑娘好不好,您自己的冤屈無所謂,可姑娘惦記著還您清白。您還是找個機會試試,畢竟當年,指認您為凶手的手不是明櫟。”


    “這些都是她告訴你的?”


    顧淺憨笑“主人,您心裏最想的事情,不是離開姑娘,是守著姑娘。所以呀,您得聽姑娘的話,姑娘要是氣壞了身子,還不是您最著急。”


    暖陽說走就走,毫不遲延。


    顧淺樂了“喜歡就喜歡唄,藏的那麽深,真是的。”


    ……


    一日,九凝峰的明櫟獨自出門,暖陽故意出現。


    明櫟看著暖陽不喜不怒,很是平靜。


    “你忘了我是誰嗎?”暖陽質問。


    “他是、我。這是我恩師臨終前說的話。”


    “什麽意思?”


    “恩師曾經想收你為徒,也曾對我說,說我性格過於內斂,不適合主持大局。你有殺伐果斷的冷酷,更適合成為九凝峰閣主,也更可以除掉蒼其閣的內患。所以,你不是殺恩師的凶手。”


    “那你當初為何不肯為我澄清?”


    “我沒有私心,請你不要多想。”


    “那是為什麽?”


    “我沒有證據。也沒有證據證明恩師是他殺。”


    “誰?”


    “我平時從來不出門。含沙雪忽然登門,又問起當年的事情,我懷疑,她想幫你,所以我今天才出門一試。果然如此。”


    暖陽有些不確定明櫟的居心。


    “別把你我今天說的話告訴含沙雪,我是因為素素,擔心含沙雪闖禍,所以不和她說。你若是在乎含沙雪,請你衡量她的安危。就算你和她說了我們之間的話,他日見她,我也不會承認。你好之為之吧。”


    “凶手是誰?”


    “我沒有證據,所以不會告訴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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