藺歌淡淡的看了韓必一眼, 什麽話都沒說, 可是韓必覺得自己遭到了二次打擊。


    “你給我等著!”他把藺歌的鋼筆往桌子上一磕, 氣勢洶洶的轉身就要走,都走到了門口了才忽然想起來自己過來是有事要找藺歌的, 隻好又轉了回去, 咳嗽了兩聲, 道,“ 你上次問我的,藺雪疏的資金流動去向,我幫你找出來了。”


    “說。”


    韓必走到辦公桌前,抱起手臂倚靠在桌子邊緣上, 低聲道:“最大的那幾筆都來源不明,我懷疑是已經洗過的錢, 都進了他妻子名下的空殼公司, 看起來他是想繼續洗,明麵上你把他扳倒了,但是其實私底下他的動作根本就沒有斷過——你家老爺子知道嗎?”


    “怎麽可能知道, ”藺歌微微抬起眼皮,“要不是專門去查, 我都不會察覺……更何況老爺子。”


    “要不怎麽說你謹慎,”韓必嘖嘖的歎, “誒,你看看你二叔這個人吧,平常文質彬彬的, 誰會想到背地裏彎彎繞這麽多?”


    “反正你趕緊想辦法吧,”他提醒,“你爺爺和你爸都不知道?但是他洗錢,洗的是從哪裏來的錢?表麵上風平浪靜的,要萬一被揪出來,受影響的可是一大家子。”


    “放心,他蹦躂不了幾天了。”


    “哦,你不是還讓我專門注意轉賬記錄裏有沒有那個,陸女士的名字?有,還真有,”韓必說,“不過不是她本人,而是她女兒名下的一個賬戶,數量還不小。”


    藺歌的皺眉,皺起來卻又舒開,半響,他道:“我知道了。”


    ==


    孟微之之前和小夥伴們約好去天津玩的事因為去了一趟渭川而再次擱置,因為從渭川回來沒多久,他們就幾乎都開學了。


    這一次孟微之成了開學最遲的那一個,孟辭笙都上了三天的課了,她才收拾好箱子,慢吞吞去了學校。


    這還是在她提前去了一天的情況下。


    本來藺歌說在她開學前一天要和她出去玩,學名約會,結果他又臨時有事去了開曼群島,孟微之就隻好自己先去上學了。


    雖然藺總非常積極的匯報了自己的行程,但是孟微之覺得轉正之後第一次約會就鴿了,你是不是有點飄?藺歌說絕對沒有這回事,但是他也沒有告訴孟微之自己到底幹什麽去了,隻是說出差,孟微之也就不再多問。


    寢室樓裏一片要複蘇的跡象,她把寢室簡單的打掃了一下,收好箱子之後就無所事事。這個時候體育館還沒有正式運行,而門口的健身房也因為之前血汗的事她再不想去了,無聊的不行,幹脆拿出電腦下載了秦羲他們的遊戲,一邊玩一邊給林陌煙打了個電話,商量一下周末去錄新視頻的事。


    《下水道工》這個遊戲在還沒有上線之前孟微之就已經試過了好幾輪,因此上線之後她反而沒有玩過正式版。光標移到“開始遊戲”的圖標上,剛點下去,林陌煙的電話就接通了。


    她是昨天去的學校,今天剛好是上課第一天。


    “你這個時候不上課嗎?”孟微之驚訝的問。


    “下午沒課,”林陌煙道,“我正在前往圖書館的路上,我真是個勤奮好學的人。”


    “開學第一天就去圖書館?真的好努力啊。”


    “是啊,借幾本世界名著看看,免得和你聊天的時候顯得自己很沒有文化。”


    孟微之連忙謙虛:“不不不你比我有文化,我不行。”


    真的害怕她下次拿那幾個生僻字給自己發個語音紅包。


    “場地怎麽辦?”林陌煙道,“真的要去燕大?這也太敷衍了……”


    孟微之道:“沒事,這次的音樂是民國背景,燕大挺應景的。”


    “哦,阿毛說錄外景的時候他就不跟去了,宅男不知道又在忙什麽。”


    “不去就不去,”孟微之道,“正好我有個室友說她想跟去看看,我帶著她幫忙就行。”


    至於葉北,肯定是又去了秦羲那裏。自從上次他和孟微之過去玩過一次之後,曾署就和他一拍即合,加上葉北的專業本身就是計算機工程,沒過幾天就和整個工作室的程序員都混熟了,大家都很想享受教一個小徒弟的過程,連秦羲都不例外。孟微之感歎,瞧瞧人家阿毛,大一還沒有念完就連東家都找好了。


    她把事情的前因後果對林陌煙說了一遍,林陌煙中肯而客觀的道:“這樣不是正好,他本來就不想跟著輔導員做項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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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學期比上學期多了一門主課和兩門限選,課程的排布一下子就變得有點緊張了起來,連李嘉言看美劇動漫的時間都減少了。


    薛晗自從上學期期末那件事之後寡言了好一陣子,直到這學期開學來,她才終於又重新開朗了起來。杜草好奇說她為什麽不再去健身房兼職了,薛晗笑著說太累了,而且很浪費時間。


    轉眼間開學第一個月就已經過去,這次孟微之的新視頻和上一個視頻之間間隔的時間足足有兩三個月,粉絲們紛紛詢問,這個up主是不是失蹤了。


    其實開學的時候新視頻的素材就已經錄好了,主要是葉北這個剪輯最近非常消極怠工,於是就導致了新視頻一直往後拖延了快一個月的時間,他才終於把成片剪出來。


    於是清明假期關愷要叫他們去天津玩的時候,特意向林陌煙強調,必須要把他哥帶上,就算是綁也要給綁來。


    ==


    前一天晚上修仙寫代碼練習的葉北現在走路都像個遊魂似的,漂浮不定,剛從高鐵上下來每走幾步他就有氣無力的抱怨:“這個天津西站這麽這麽大啊?地鐵什麽時候能到?”


    許朝露搖頭:“完了,這已經是要禿的前兆了。我可憐的葉神,這麽多年過去,終於要禿了。”


    葉北:“……我今年才十九,謝謝。”


    許朝露惋惜:“才十九,就禿了。”


    “你還很年輕,”孟微之語重心長的道,“往後的日子還長著呢……”


    葉北剛想說你可終於說了句人話,就聽見孟微之接著道:“不要讓你林爸爸操心。”


    “……”


    原本計劃的是天津呆到清明假期結束,他們幾個連帶著玩加上給孟微之錄一支新的視頻素材,一共三天,足夠。


    第一天先用來錄視頻,關愷高興的覺得終於到了他顯擺車技的時候,結果坐過他的靈車的葉北和林陌煙都嚴詞拒絕由他擔任司機,於是關愷的愛車充公,他和他哥阿毛做地鐵去了,由孟微之開著他的車載著諸位女同胞耍。


    所幸視頻整個錄的比較順利,下午四點的時候他們就收工了,孟辭笙說她想吃牛蛙煲,孟微之拿著手機在美團上搜了半天,不得不承認他們找的取景地就非常的偏,距離他們最近的綜合體也要六公裏,關愷歎氣:“算了算了回濱江道吧,這破地是誰找的?津南,怎麽想的……”


    葉北嗬嗬:“不是你找的嗎,小老弟?”


    關愷:“……”


    視頻錄完之後就高枕無憂,第二天幾個人一直睡到十一點也起床,起來之後也都不想動彈。他們就住在濱江道附近,林陌煙拿著手機搜地圖,最後道:“今天就在市區轉轉算了,好像還真沒什麽地方可以去……”


    於是他們先去了古文化街和鼓樓,最後又繞回了西開教堂附近,走了一段就到了意風區。


    從海河河麵上刮過來的風依舊凜冽,潮濕的水汽裏春寒料峭,也不知道是陰天的緣故,還是空氣質量不佳霧霾徘徊,天空看上去是冷清的灰藍色。或老或新,參差不齊的行道樹也沒有抽新芽,被去年冬天的嚴寒刮的消瘦的樹枝子孤苦伶仃的垂著,遠望去時像是天空裂開的深色豁隙。


    站在海河的邊緣就可以看見巨大的天津之眼,也能看見東站匍匐在蒼穹之下。河邊的欄杆冷到滲骨,孟微之墊著袖子靠在了上麵,往遠處望,再往遠處望。


    林陌煙從馬路對麵回來了,順著孟微之看過去的方向,歎道:“望海樓教堂,天津教案的發生地,可惜曾文正一生愛惜名聲,結果卻還是毀在了一樁天津教案上。”


    孟微之點頭:“確實……可是我知道那是望海樓教堂啊。”


    林陌煙麵無表情:“所以我不能給你裝逼的機會,不然顯得我多沒文化。”


    孟微之:“……”


    這個人心眼真是小的令人震驚。


    ……


    不論是海河上的鋼索橋,還是河麵上掠風而過的,從渤海灣裏飛來的海鷗,或者哪怕是營口道地鐵出來的化妝品專櫃,對她來說都是無比的熟悉的……關愷和葉北爭論著這個時候去春泳到底會不會被凍死,結果一低頭就“臥槽”了一聲,因為一個頭發花白的大爺一個猛子就紮進了河裏。


    而孟微之的注意力不在春泳的大爺,而在橋下,三個騎著自行車停在河邊照相的女生身上。


    非常湊巧,今天是個星期天。


    孟微之前世在表演學院讀書的時候,幾乎每個星期天,她和她的室友,都會騎著自行車來市區放風,高興了再逛個街,不高興了就把共享單車停在市區,她們坐車回去。


    她轉身從橋上下到河堤,一步一步,走到距離她們不到五米的地方。


    好像一切都還是那時候的模樣,可是誰也沒有察覺,她們缺了一個同行者。


    “請問,”齊劉海的阮琳過來,禮貌的問她,“你能幫我們拍一張照片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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