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這裏的鴻蒙之氣並不是洪荒世界之中為天定聖人所留下的鴻蒙紫氣。


    沈渺雖然是大道聖人,但本質上來說還是個水貨,根本不可能拿出真正的鴻蒙紫氣。


    他口中的鴻蒙之氣,本質上其實就是遠在星界之中的神國所灑落的光輝。


    沈渺隻是單純地覺得說出神國光輝這個名字不足以襯托之前人道之氣的逼格,所以在秦清瀾麵前換了個名字而已。


    反正沈渺是此界唯一大道聖人,所有解釋權都在自己身上。


    別說鴻蒙之氣了,就算是把每天用餐的餐盤改名造化玉碟,也沒有人能夠當著沈渺的麵開口反駁。


    當然,其中的細節秦清瀾自然是不知道的,她隻能感覺到隨著沈渺的開口,鴻蒙二字之中仿佛承載著某種難以言述的蒼莽古老的韻味。


    心中微微一凜,秦清瀾想要起身朝著沈渺行禮。


    但身子隻是稍稍運動,座椅上殘留的清晰水漬的濕潤感讓秦清瀾動作微微一僵。


    心中一陣猶豫之後,秦清瀾最終還是咬牙沒有選擇起身行禮,而是神色無比恭敬地開口道:


    “多謝先生給清瀾這個機會!”


    秦清瀾心中很是清楚沈渺是在利用她,但沈渺從救下她、到為她治療、再到進行超凡晉升儀式的籌備都是費盡了心思。


    如果沒有她,沈渺大可以找另外一個人進行試求道者途徑試驗。


    隻要說出能夠獲得晉升超凡序列的機會,絕對能吸引無數人前來參加。


    可與之相反,沈渺可以沒有她,但她卻不能沒有沈渺。


    她現在所擁有的一切,都是沈渺給予的。


    尤其是眼下的鴻蒙之氣,沈渺聲稱源自於大道聖人。


    秦清瀾相信,哪怕是以沈渺的神秘莫測在麵對那位至少是序列二的冕下之時,也需要花費不低的代價才能得到鴻蒙之氣。


    秦清瀾深知這一點,心中對於沈渺的情緒愈發地崇敬。


    沈渺並不清楚秦清瀾內心所想的,他隻是裝作輕鬆地擺了擺手說道:


    “你若是能順利凝練內丹登臨食氣境,便是對我最好的答謝。


    現在平心靜神,由我來引導食氣。”


    話音落下,秦清瀾跟隨著沈渺的話語放鬆心神。


    然而隨著沐浴的神國光輝灑落,她開始引導食氣的一瞬間,秦清瀾意識陷入混沌。


    再次清醒之時,秦清瀾便感覺自己陷入了一片仿佛遼闊無垠的寂靜空間之中。


    視線所及之處,四周皆是一片無比深邃的黑暗,沒有任何可以辨認的參照物。


    甚至連自身都失去了形態,仿佛化作一縷飄蕩的意識。


    時間與空間在這裏失去了意義,生命與死亡也化作模糊的概念,秦清瀾隻能遊蕩在這片孤寂的空間之中。


    在外界,引導著神國光輝照耀秦清瀾的沈渺能清晰地看到,秦清瀾那原本靈動的美眸在這一刻驟然失去了光彩。


    這並非是之前的心神迷失,而是徹徹底底的呈現出一種死寂般的空洞。


    沈渺心神一震,神靈的意誌於地上神國之中複蘇,掃過秦清瀾的身軀。


    在秦清瀾的肉身之中,原本被地上神國所籠罩的靈魂赫然早已不見了蹤影。


    這一刻,沈渺麵色陰沉無比,單片水晶眼鏡之後幽深的目光一閃而逝。


    沈渺現如今能夠掌握的戰力並不算強,甚至未必能夠正麵對抗一名手持封印物的現世人神,這是因為他需要隱藏身份無法光明正大動用真神位格。


    但是在神國光輝照耀的地上神國之中,沈渺能夠短暫放開真神位格獲得大道聖人權柄的加持。


    在此地,哪怕是星界之中的那一位位真神降世,也無法在沈渺眼皮下悄無聲息地帶走秦清瀾的靈魂。


    如此以來,真正的答案隻有一個了。


    沈渺抬頭,看向這地上神國之中投影出來的這一片無垠星空,緩緩低語道:


    “星界。”


    ......


    在那片失去了任何意義的意識空間之中,秦清瀾猶如四處飄蕩的遊魂,依靠著自己僅剩的微弱感知開始向四周有意識遊蕩。


    秦清瀾不清楚自己要前往何方,甚至不清楚自己到底是否真的在遊蕩。


    但唯有一點她很確信,在這連時空與生死概念都消失的空間之中,唯一能夠證明自身存在的也就隻剩下了思考的意誌。


    若是一直停留在原地進行最為簡單的思考,時間會將她的意識徹底消磨殆盡。


    到那時候,連思考的意識都已經失去的她縱使有一副空洞的軀殼,但與死亡何異?


    在這失去了時間概念的空間之中,秦清瀾也不知道究竟過去了多久。


    有可能是漫長無比的歲月,也有可能隻是意識維度無限拉長之後的一瞬間。


    漫長的遊蕩,讓秦清瀾感覺到了難以抗拒的疲憊之感。


    發自靈魂的疲憊宛若死神伸出的大手,奪走秦清瀾一切能夠反抗的感知。


    秦清瀾隻能憑借殘留的意識,進行著短暫的思考。


    “就...要失敗了嗎?”


    “果然...是我太沒用了,先生為我準備了這麽多,我卻連臨門一腳...也難以邁進去。”


    秦清瀾腦海中沒有一絲對於即將消亡的悔恨,有的隻是對於沈渺的歉意與遺憾。


    “先生所傳授的東西,我都還沒有來得及學會。”


    “洗衣、做飯、打掃...還有那個所謂的道。”


    “其實先生也應該清楚,我其實並不喜歡那個所謂的道。


    祂太高深、太遙遠,遠遠不像先生那樣溫柔,那樣觸手可及。


    隻因為先生,我才願意聽從他的命令追尋所謂的道,可惜......”


    歉意與遺憾交織,讓秦清瀾心底升起一個無比荒謬的念頭。


    “如果先生便是道...那該...有多好啊!”


    意識開始陷入混沌,對於外界的一切感知緩緩閉合,整片空間似乎又將回歸那一切空洞的原點。


    然而就在這時,源自於秦清瀾意識之中,那仿佛天地初開的轟鳴,道的概念開始誕生於這片虛無的空間之中。


    一個浩渺偉岸的聲音,開始在這片不再虛無的空間之中回蕩。


    “遂古之初,誰傳道之?


    上下未形,何由考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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