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前往巴魯王國王都萊茵的火車上,塞繆心中沒有由來地突然感覺到一陣莫名的煩躁。


    躁動不安的情緒讓他忍不住想起了這兩日在東方港內所發生的意外,忍不住在心底破口大罵:


    “該死的永恒烈陽教會還自稱巴魯王國第一教會,結果東方大教堂在短短一天就被直接滅了個幹淨,還發生了什麽所謂的瀆神儀式,第一教會就這點實力?


    沒有了東方大教堂的鎮壓,東方港裏的那群瘋狗聞風而動開始四處作亂,直接破壞了我布置了整整三年時間的儀式,逼得我不得不主動逃離東方港。


    教會的家夥都該死!還有那群東方港裏的瘋狗也是一樣!”


    一邊在心底默念著,塞繆忍不住再次發出幾聲劇烈的咳嗽,點點鮮血伴隨著大量微不可查的蟲豸再次朝四麵八方擴散開來。


    麵對這些在特殊條件之下足以形成一場瘟疫的怪異蟲豸,塞繆沒有絲毫理會的意圖。


    對他來說,傳播疫病收割生命本就有助於他對魔藥的消化,區區普通人的生命根本不在他的關注之中。


    “先生,需要我為您叫乘務人員過來嗎?”


    在塞繆聲旁,一名身著百褶裙的清麗少女看著塞繆蒼白的麵容關切地問道。


    塞繆蒼白的臉上露出了些許慈祥的笑容,用著那蒼老的聲音輕聲開口道:


    “不過是些老毛病罷了,就不用麻煩其他人了!”


    在塞繆的眼中,距離他最近的少女白皙的肌膚上早已被大量疫病蟲豸所占據。


    這些肮髒的蟲豸在少女肌膚上留下一個個深淺不一的傷口,猶如隕石撞擊之後的地麵。


    這些傷口在傳播瘟疫氣息的同時,也在汲取著少女那鮮活的生命力。


    這一切的罪魁禍首,都是這名麵帶慈祥笑容的老人。


    塞繆那極具迷惑性的和藹的外表之下,絲毫看不出這位老人乃是一名散播疫病的惡徒。


    在少女收回關切的目光之後,塞繆臉上掛著的慈祥笑容突然平靜,像是摘下了覆蓋在臉上的麵具一般。


    微垂著頭顱,這細微的插曲讓塞繆從暴躁的情緒中恢複過來,開始冷靜思考東方港內所發生事情。


    “雖然不清楚東方大教堂內發生了怎樣程度的瀆神儀式,但坐鎮東方大教堂的現世人神隕落,聖器也被汙濁,勢必會引來宗教裁判所的瘋子。


    在這樣的情況之下,東方港內一切超凡者都絕對會被嚴查,宗教裁判所的瘋子向來是寧可錯殺一千也不放過一個。


    這樣的前提之下,我前往王都萊茵也是一個十分合理的選擇。”


    塞繆心中沉思著,但在瞬息之後卻又像是感覺到了一點微不可查的違和。


    那渾濁的雙眸瞳孔驟然收縮,紛繁複雜的念頭開始在塞繆腦海中不斷翻湧。


    “不對!”


    “如果隻是逃離東方港,避免遇到宗教裁判所的瘋子,我最佳的選擇絕對不是萊茵王都!


    甚至可以說,萊茵王都是我最差的選擇!”


    “永恒烈陽教會乃是巴魯王國最大的教會,教會本身的實力在萊茵王都中大到簡直難以想象,我一旦進入萊茵王都便隨時都有可能暴露在教會的監視之下。


    若隻是逃離東方港,我甚至無需乘坐監管嚴格的火車,直接前往其他城市便可。


    為什麽?為什麽我會拋棄其他途徑而選擇乘坐這趟前往萊茵王都的火車?”


    在紛亂的思緒衝刷完腦海之後,塞繆心底隻剩下一片死寂。


    他仿佛能感知到,一個無比巨大的旋渦吞噬著一切有形或無形之物,猶如傳說之中的大淵一般深不可測。


    而他隻是被旋渦的餘波卷入其中的蟲豸,弱小而又微不足道。


    額頭上豆大的汗珠緩緩低落,融入塞繆血肉之中的蟲豸也仿佛感受到了莫大的危險,開始發出瘋狂的顫抖。


    塞繆麵部的血肉開始發生扭曲,皮肉之下似有什麽扭曲的怪物潛行。


    細碎的撕咬聲從血肉之下響起,其中夾雜著微弱的嘶鳴聲在塞繆耳中是如此的清晰可聞。


    塞繆很清楚,這些異象的發生意味著他已經接近了超凡失控的邊緣。


    血肉之中馴服的疫病蟲豸開始脫離他的控製,以他的血肉為食。


    他的意識將會隨著失控而開始逐漸扭曲。


    當人性的一麵徹底崩潰之後,他會化作一隻從超凡血肉上誕生的瘋狂疫獸,傳播著混亂與扭曲的瘟疫。


    “不可見!不可聞!不可思!”


    塞繆努力地想使自己冷靜下來,壓製腦海中那一一展開思緒背後可能存在的恐怖。


    在超凡世界之中,每一尊高位格的存在是極其危險的。


    這不僅體現在祂本身所掌握的實力,真名、信息都是其本身的一部分。


    傳說在那現世人神之上,真正踏入整個世界超凡階位頂端的恐怖存在,人們隻需要知曉祂的外貌便足以招致恐怖降臨。


    但在塞繆眼中,那些傳說之中的大人物都沒有他所感知到的這個巨大漩渦這般恐怖。


    潛移默化間修改他的認知,更改他所做出的選擇。


    甚至在他意識到這一切的錯誤之後,他腦海中所呈現的一切想象都會被歸結到對於那位存在的幻想之中。


    難以理解,無法認知的扭曲會引導著他走向超凡失控的深淵。


    塞繆竭力製止自己繼續順著線索思索下去,然而他卻悲哀的發現隻要念頭的火苗產生,便永遠無法熄滅。


    體內的蟲豸大口吞噬著他的血肉的同時,塞繆的意識逐漸陷入混沌。


    他開始下意識思考,自己究竟是如何被卷入這個巨大的旋渦之中,成為一隻身不由己的蟲豸。


    恍惚間,塞繆腦海中閃過一副清晰無比的畫麵。


    那是在東方大教堂之外,一名身穿黑色風衣帶著水晶單片眼鏡的儒雅青年提著提箱,緩步走出一片死寂的東方大教堂。


    在原本的記憶之中,他隻是與那名儒雅青年交錯而過,可腦海中浮現的畫麵卻修改了他的認知。


    隻見那名儒雅青年在交錯而過的一刹那,忽然笑容溫和地朝著他輕聲開口道:


    “你好,我叫沈渺!”


    ......


    現實與虛幻重疊,當塞繆拖著疲憊的精神從那恍如夢境畫麵中清醒時,赫然發現原本身側的少女已經不見了蹤跡,取而代之的是一名身著黑色風衣的儒雅青年。


    青年嘴唇張合,記憶與現實交錯,溫和的話語再次響起。


    “你好,我叫沈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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