遺跡方的戰鬥還在繼續,地精洛克站在女戰士的頭頂,雙手抱著巨大的白色號角。


    在他吹響號角之後,純白的號角身上出現了閃著白光的銘文,那是紋著綠葉石碑的“標識”。


    被紅布裹著的小地精一臉驕傲,隨著他左右調整號角的方向,所有的巨人都會跟著轉動。


    洛克就是巨人們的頭領,他帶領著高大的巨人,追逐著矮小的人類首領塞特。


    塞特兄弟們都已經受傷,跑了兩步就開始氣喘籲籲。


    他一開始左右抱著兩位兄弟往前跑,可後來看著越來越多的兄弟落在身後,賽特從隊伍的前方來到了後方。


    刀疤臉張開雙臂,推著更多的兄弟向前奔跑。


    堅持了一會,又有兄弟摔倒在地上。


    賽特再次跑到後方,將摔倒的兄弟背在身後。


    雖然現在他背上了一個人,他還是固執地守在隊伍的最後,要是有人慢了下來,塞特會立刻過去推著他走。


    幾乎是靠著塞特一人推著整個隊伍前進。


    但這也是無濟於事,純白巨人很快追上了這群強盜,他們即將被碾碎。


    已經精疲力竭的賽特轉過身,衣服上的琥珀已經徹底碎裂,沒有力量加持的他,現在隻是普通的“名人”。


    刀疤臉將外衣脫下,露出後背的無數傷疤。


    看著自己的首領停了下來,逃跑的強盜們放慢了腳步,回頭看向賽特。


    “走啊,他母親的。你們這群拖油瓶,菜雞,還不快走。”


    賽特拍了拍手,張開雙臂,朝著女性巨人跑去。


    有的人轉過身,用盡剩下的力氣追上了賽特。


    有的閉著眼睛繼續逃跑,渴望著活下去。


    他們明明都是凶悍強盜,卻都留下了眼淚。


    “噢,你看起來可真渺小。”


    洛克在女戰士頭上燦爛地笑著,他可不相信這人類可以戰勝腳下的巨人。


    看著雙方越來越接近,賽特撕開了胸膛的傷口,從自己的血肉中取出了一塊紅色的琥珀。


    男人一邊跑著,用牙齒咬碎了這塊紅石頭,連著樹脂和凝凍住的骨頭一同吞入了口中。


    自從賽特退出中央城市的軍隊,他就發誓不會用那些人教給他的咒語。


    但這一次,他願意為了自己的兄弟,放下自己的尊嚴。


    “低鳴哭喊,血肉無法觸及,圓月之下,蒼狼之影。第一法則,猩紅之影。”


    鮮紅的氣息從刀疤臉的傷口冒出,紅色蒸汽從頭頂升騰,男人一躍而起,背後出現了惡狼的影子。


    賽特四腳抓住地麵,像狼一樣奔跑。


    刀疤臉躲過白巨人的踐踏,他身形敏捷,巨人的手臂都無法碰到他的分毫。


    男人繼續朝著洛克前進,站在女巨人頭頂的地精有些慌張,他知道這個男人一定會殺了自己。


    洛克左右控製著號角的朝向,巨人們開始手忙腳亂,已經在誤傷自己的同伴。


    而最慌張的當然還是洛克,他在慌亂中丟下號角,躲進了紅色長袍中,瑟瑟發抖。


    “太可怕了,這是怪物,怪物。”


    一陣風吹起了洛克的紅色長袍,他的屁股裸露在外,高處的風很涼,小地精感受到一陣寒冷。


    “看來你遇到了一點小小的麻煩。”


    看著紅色的身影越來越近,洛克懷疑自己是不是因為恐懼產生了幻覺。


    “你不是會飛嗎?為什麽不試試躲在天上?”


    “飛?”


    洛克掃視著自己的身體,他收集的羽毛早就被丟在了遺跡內,現在的他不相信自己可以飛。


    “你可以的。”


    在洛克眼裏,紅色長袍變為了黑色的羽毛,就像洛克自己的翅膀一樣。


    感覺自己被人推了一把,洛克抱著號角,跌下了女巨人的頭頂。


    在賽特躲過所有的巨人後,帶著猩紅的殘影一躍而起,他朝著洛克的腦袋撲去。


    在刀疤臉眼中,他隻看見跌落的紅色長袍突然鼓了起來,帶著弱小的地精飛向了天空。


    賽特的這一擊也就落了空,男人再次在巨人中閃躲,跳上手臂,站在巨人的肩膀上,再次朝著地精跳起。


    洛克的高度正不斷抬升,賽特的嚐試隻是觸摸到了他長袍的一角。


    在洛克看來,他隻是掉了幾片羽毛,實際上完全不影響他飛行。


    “哼哼,這樣你就抓不到我了。”


    在半空中,賽特就無法調整角度躲閃攻擊,而這正好給了女巨人攻擊的機會。


    女巨人一拳打在刀疤臉赤裸的身體上,男人劃過一條血線,掉落在草原上。


    白色巨人朝著塞特行進,被一擊命中後,他身上的紅色氣焰已經徹底被耗盡。


    塞特倒在地上吐著鮮血,眼球中的血紅逐漸消退。


    他看見了自己的兄弟被巨人追上,追隨他反擊的兄弟也被碾碎。


    塞特手腳上的骨頭都已經斷掉,男人無可奈何,坐在地上等待自己的死亡時刻。


    馬車停在遠處,送葬者卡特站在車廂頂部,遠眺戰場的方向。


    他沒有看見泰斯的身影,但覺得一切已經成為定數。


    卡特跳下了車頂,從車廂內搬出了早已準備好的黑色木棺。


    巨人即將碾壓賽特。


    隻是這一刹那,刀疤臉的麵前出現了白色沙兵,沙兵頂飛了巨人的大腳,它們拔出彎刀,站在賽特的麵前。


    “這就是三劍城領主給出的答卷嗎?”


    卡特手指輕輕敲在木棺上,木棺被拆開,黑色木材落在草原上。


    送葬入繼續朝著戰場走去,他想看看泰斯是怎麽做到的。


    ……


    泰斯站在遠處,少年眼中充滿著白光,單手托著尚克的肖像畫。


    畫框變為了沙盤,那畫上堆滿了純白的沙粒,有幾處的沙子已經被堆成了拳頭大的沙兵,少年的目光始終盯著迷你的模型。


    “她是怎麽對你說的?”


    “泰斯”右手提起一團沙子,沙子懸在畫框內,雕琢著沙兵,多餘的白沙主動飄落在了畫框外,隻留下士兵的輪廓。


    “她說你是人渣,不負責任的丈夫。”


    少年自說自話,手上的動作沒有停歇。


    遠處的白沙兵越來越多,雖然巨人們刀槍不入,但是白沙士兵們的力量也不弱。


    再加上,更加靈活的士兵可以把巨人弄得團團轉,它們推倒了巨人的腳,幾十名士兵壓在巨人身上,讓它再也無法起身。


    “看來我應該學雕塑,而不是學畫畫。”


    看著手中栩栩如生的小士兵,“泰斯”露出了自豪的神情。


    不斷湧現的白沙兵讓空中的洛克手足無措,他手下的巨人們接連倒下,剩下的女戰士也無法甩開煩人的沙兵,即將喪失戰鬥力。


    “你應該回你的家鄉,和你的妻子共度一生。”


    “泰斯”的手停在了空中,嘴角上揚,不置可否地回應著。


    “所以說年輕真好,這世界上,難以誠心如意的事情太多。”


    泰斯將畫框輕輕放在地上,朝著賽特奔去。


    “你不是‘領主’嗎?還是伯爵的大人物。依我看,你就是一個懦夫。”


    泰斯眼中的白光淡了一些,附身的達爾西遲遲沒有再次出現。


    看著巨人們都沒有了用處,洛克丟下號角。


    他拿出了泰斯送他的短劍,朝著塞特俯衝而去。


    “隻要把你殺死,我就又可以飛翔了。”


    洛克正如同狩獵的青鷺,虛弱的賽特就像草原犀的幼崽。


    泰斯在草原初見的一幕即將再次上演,但這一次他不想袖手旁觀,因此和卡特定下了賭注,鞭策著自己去改變結局。


    小地精視死如歸的衝刺沒有成功,他一頭撞上了一麵白沙牆,就像一頭蒼蠅掉在了地麵。


    奄奄一息的賽特回頭看著泰斯,新加入的小兄弟果然沒有忘記他,在關鍵時候出現了。


    “再晚一步,我可就真的沒命了。”


    泰斯笑著丟出了水袋,可塞特卻是手都無法抬動,男人張著嘴巴,讓泰斯把水倒進自己的喉嚨。


    少年走上前,蹲著給賽特喂水。


    “我知道你要走,但我希望你臨走前,能叫我一聲兄弟。”


    泰斯笑了笑,將虛弱的男人背在了身上。


    “抓穩了,我們可要走了,兄弟。”


    後背的賽特閉上了眼,嘴邊掛著滿意的笑容。


    兩人走了幾步,遠處出現了一位女人的身影,光著腳的尚克來到了泰斯麵前,少年眼中的白光再次匯聚。


    女人感覺到了自己丈夫就在身邊,她走上前,二話不說給了泰斯一耳光。


    “你就沒有什麽想對我說的嗎?”


    “泰斯”轉過頭,從上往下打量著麵前的女人,沒有想象中過激的情緒,附身的達爾西隻是這樣不停地看著,想將他的麵容印在自己心中。


    “你好像一直都沒有變呢。”


    “泰斯”伸出手,試圖撫摸著女人的臉蛋。


    黑色的荊棘從草地生長,抓住了少年的手臂。


    “我的時間不多了。”


    泰斯眼中的白光正在閃爍,看著一臉憤怒的尚克,少年表情有些無奈。


    “我一直處在牢籠中,和你相處的日子是我最快樂的時光。如果有機會,我想帶你去我們的城堡看看。”


    少年望向了遠處的黑發少女,又是苦笑著說道。


    “我和我的摯友都走上了錯誤的道路,希望你不要重蹈覆轍,好好對待自己身邊的人。”


    說罷,泰斯身上的白光散去,飄入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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