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樹帶著村裏十二個壯勞力,跟在縣鎮妖司的車隊後麵,經過一夜的趕路,終於在天光之前把村裏過去一個月收獲的藥材和那頭蟾蜍精的屍首運到了府城。


    交代兩個村裏後生去長期合作的藥材店賣藥材賣,他則帶著其餘人來到城東的自由集市,擺攤賣蟾蜍精的屍首。


    這蟾蜍精的屍體大如壯牛,之前運送的時候獨占一輛四輪馬車,用兩匹最壯實的馬拉著,遇到陡坡還得派人在後麵幫忙推,才能跟上車隊的速度。


    天雖然還沒亮,但自由市場是一向是府城最熱鬧的地方,這麽大一頭妖怪擺出來,立即引起很多人圍觀。


    立即就有人問價,袁樹見圍觀的人這麽多,便開價一百八十兩銀子。


    過了半個時辰,天已經大亮了,原本期待能賣出高價的袁樹漸漸失望。


    問價的人很多,但他們出價都很保守,沒人能出到袁樹心中的底價——一百六十兩。


    袁樹一天一夜沒怎麽合眼,都有點撐不下去了,這時候,來了一個氣質不凡的老人。


    此人身上威嚴很重,袁樹一眼就看出來了,這人應該是個官吏,不然就是以前當過官。


    老人是被人群吸引過來的,看到地上擺放的蟾蜍精屍首時,先是一愣,然後盯著蟾蜍精那個不成型的腦袋看了好一會,才抱拳朝袁樹問道:“老哥,你這怎麽賣啊?”


    袁樹一直在注意著他,立即回道:“這是一頭妖丹級別的蟾蜍精屍首,最低一百六十兩銀子,不還價。”


    老人笑道:“一百六十兩銀子銀子沒問題,我要了。”


    雙方找了個離得近的倉庫完成了交易,銀錢兩清,並且上繳百分之一手續費給集市之後,那個自我介紹叫吳安青的老者把袁樹拉到一旁,問道:“老哥,你看我都沒還價,你能不能告訴我,這頭蟾蜍精死於哪位大宗師之手?”


    袁樹一愣,什麽大宗師?


    蟾蜍精不是被李石李先生斬殺的嗎?


    怎麽會是死於陰神大宗師之手?


    李石先是雖然天賦超群,年紀輕輕就是厲害的練氣士,但練氣士和陰神大宗師之間還隔著練氣宗師呢。


    袁樹被中年人突如其來的問題問的有點懵,過了一會才反應過來,連忙解釋道:“吳先生你搞錯了,這隻蟾蜍精是我們縣一位年輕的練氣士斬殺的。”


    吳安青笑了笑,剛想說話,忽然感受到了什麽,刷的一下像魅影一樣閃出去,望著西南邊的天際愣愣出神。


    袁樹這才知道,原來這個吳先生是個厲害的大高手,遲了片刻,跟了出來,見吳安青的狀態,也朝西南邊的天空看去。


    這一看,直接傻眼。


    那裏一道紅光如柱,血色漫天。


    “莫非是天妖出世?”


    旁邊傳來一聲呢喃,讓袁樹雙腿一軟,差點倒地不起。


    妖分五蟲,有無數種類,實力的劃分極為複雜,所以人類通常把仙級以下的妖類比較籠統分為小妖和大妖。


    修成妖丹的是小妖,化出元神的是大妖。


    小妖通常類比人族力士、練氣士、練氣宗師,大妖類比人族的陰神大宗師。


    而在大妖之上,還有天妖,那是堪比仙人的存在!


    在人族世界一旦有天妖出現,那都是極其重要的大事,一個不好,就有災難性的後果。


    曆史上,天妖屠城的例子數不勝數。


    袁樹還在孩提時代,就聽說這樣的恐怖故事。


    ……


    李石從從鹿柴世界脫離出來,沒再經曆之前種種震撼奇觀,而是直接回歸了現實世界的肉身。


    此時外麵的天色已經微微亮。


    他呆坐桌前,有一種極度不真實的荒謬感。


    不過也不等他多想,就被詩詞集中傳來的巨大溫流阻礙了所有多餘的感觸。


    如果以前他讀詩得到的暖流回饋是一條細細的雨線,那這一次,從詩詞集裏傳來的溫流就是一條無數細雨匯聚而成的溪流,不斷衝刷他的身體,讓他的肉身以一種堪稱恐怖的速度飛速增強著。


    如果把身體比作一個盛裝氣血的容器,一般人的容器隻是一個水盆。


    穿越半年來,通過不斷誦讀《鹿柴》這首詩,李石把自己的小水盆壯大成了一個小池塘,而現在,小池塘在朝著湖泊進化!


    驚人的是,容器在變大的同時,裏麵的氣血治水也在隨之增多,一直保持著水滿的狀態!


    不一會,李石就覺得自己單臂力量從之前的八千多斤暴漲至兩萬斤!


    又一會,從兩萬斤增至五萬斤!


    等天大亮的時候,已然突破了十萬斤!


    李石自己都害怕了。


    單臂力量超過十萬斤是什麽概念?


    匯聚全身力量一擊,還不得百萬斤?


    人的肉身居然可以這麽強的嗎?


    李石從沒想過有一天自己的肉身力量會強到自己都害怕的程度,不過這會他也來不及多想,因為此刻他肉身這個容器達到了極限,成為一個小湖泊之後就不再擴容,但從詩詞集傳來的溫流並沒有結束,氣血還在堆積,越來越多,越來越多。


    不一會,身體產生了“吃飽”的脹痛感。


    李石微微皺眉,糾結著,是收回詩詞集,還是強忍住,看能不能再次打破極限。


    如果是近日之前,謹慎起見,李石應該會選擇前者,他不願意冒險。


    但現在,被詩詞集帶著見識了世界與星河的生滅,見識了兩房宇宙的奇跡,他的心態有了轉變。


    忍!


    體內的氣血越堆越多。


    過了一段時間,身體的小湖泊裏擠壓滿了兩倍的氣血,而且詩詞集傳來的溫流還沒有停止。


    肉身在緩慢撕裂,疼痛在加劇!


    再忍!


    李石咬了咬牙。


    有詩詞集在,肉身就算有所毀壞,也可以很快修複好,所以風險其實不大,重點是肉身各處撕裂匯集的疼痛太折磨人了。


    不過李石忍得住,他是一個能對自己狠的男人。


    三倍,四倍!


    當肉身的小湖泊裏擠壓滿了五倍的氣血時,李石覺得自己全身每一個細微的地方都在撕裂,司機仿佛要分裂成十二萬九千六百塊。


    他的牙齒都要咬碎了。


    到這時候,他再也忍不住。


    “啊!”


    仰天一聲慘叫。


    就在這時,一道氣血煙柱自他眉心處噴勇而出,透過屋頂,直射天際!


    一時之間,血色漫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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