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道】【武道】【妖道】


    看著職業樹頂端並排的三個標題,劉知易歎息一聲,關閉係統。


    趕緊走出了被漲潮的水淹沒到半身的蘆葦叢。


    循著原路返回,楚兒還在原地等待。


    劉知易看她抱著孩子,一臉慈愛,仿佛一個年輕的母親。


    孩子躺在她懷裏,睡得香甜。


    在楚兒身旁,有一個手帕,手帕上還有一些紅色的漿果,手帕外,堆了一地果殼。


    “楚兒姑娘。”


    劉知易輕聲招呼,對這個出身可憐,經曆更可憐的姑娘第一次報以理解和同情。


    “啊。劉公子,你回來了。”


    楚兒一臉欣喜,仿佛還有意外驚喜,或許她以為劉知易已經一去不複返了。


    劉知易道:“我回來了。我也得走了,你有什麽打算?”


    楚兒低頭:“那王公子呢?”


    或者說,王鑠的遺骸。


    劉知易道:“你應該知道,王鑠已經沒有了。”


    沒有了,消失了,字麵意思,王鑠這個人,已經不在這個世界上,消失的徹徹底底。


    劉知易不知道楚兒是真的不知道,還是裝作不知道,他沒有糾纏,掏出一顆珠子。


    這顆原本黑紅色的珠子,此時已經變得瑩白透亮,是一顆上好的珍珠。


    劉知易在旁邊窪地中,鞠了一捧水,澆在珠子上。


    水在珍珠表麵浮動,突然顯現出流光溢彩。


    一幅幅畫麵在珠子上閃爍,如一幕紀錄片。


    劉知易看到王鑠拉著楚兒的手,狂奔上了一艘箭船,船駛出了岸,剛進入江中,突然大浪滔天,將整艘船拍進了江中。一船人落水,王鑠拉著楚兒,以水作墨,畫出了一個蛋殼,兩人蜷縮在蛋殼中,在狂浪裏隨波逐流。


    突然一個巨大的河蚌,張開了殼,水流被蚌殼瘋狂吸入,形成一股旋渦。蛋殼在旋渦中盤旋,突然王鑠將楚兒推出蛋殼,而他自己,跟蛋殼一起被吸入了旋渦中。


    畫麵轉黑,但沒有停止。很快再次閃亮,一個粉紅色的空間,周圍的牆壁都是粉紅色的,像鮮嫩的肉。空間中心,一顆明珠閃耀,發出各種光芒,衝擊著王鑠所在的蛋殼,蛋殼被一層層剝開。


    王鑠匆忙修補蛋殼,卻隻能看著蛋殼越來越薄。終於哢嚓一聲破碎,無數流光衝向王鑠,王鑠趁勢以流光作墨,畫出了一把寶劍,刺向那顆珍珠,可寶劍反卷過來,刺穿了王鑠自己。


    王鑠一點都沒有驚慌,仿佛一切都是他預料中的。他血流不止,以血為墨,繼續作畫。這次畫的是熊熊火焰,他的血濺到哪裏,哪裏就燃起大火。粉紅色的肉壁很快被大火席卷,空間震動起來。


    當畫麵完全變成火海之後,很快黑煙卷起,黑煙中滾滾驚雷閃爍。畫麵轉到了外麵,天雷滾滾,雷霆不斷落下,從黑雲之上落入江水中,劈在一個巨大的河蚌身上。


    河蚌緊緊閉合蚌殼,濃煙卻慢慢從縫隙中湧出,雷霆加上濃煙,蚌殼劇烈震顫,終於哢嚓一聲,蚌殼上裂開縫隙,濃煙湧出,接著熊熊火焰從縫隙中噴出。天上的天雷,水中的火焰,一切看著都不真實,可卻實實在在存在,仿佛上天在煉化這顆河蚌。


    裂紋越來越多,火焰越來越多,蚌殼仿佛都被燒紅了。雷霆越落越多,幾乎每一道雷霆,都能在河蚌身上打出一道裂縫,並與火焰一起,將蚌殼燒的焦黑。持續下去,這顆河蚌遲早粉身碎骨。就當河蚌身上的裂紋變得密密麻麻,震動也十分微弱的時候,它沒有靜等被燒焦,而是突然爆炸開來,炸出了劇烈的水花,然後一切歸於平靜。


    畫麵到此閃爍了幾下突然一轉,露出王鑠關切和悲戚的麵容。


    “楚兒。去找劉公子,讓他帶你走!”


    畫麵中帶著聲音,說完就破碎了。


    楚兒的哭聲接上了這個聲音,嚎啕大哭。


    劉知易很能理解她的心情,默默收拾起珠子。


    “楚兒姑娘。這珠子我不能給你!”


    劉知易說著,珠子是從楚兒身上得的,但卻不能給她。不是他貪寶,而是這珠子對楚兒是福是禍難料,另外這珠子他也留不住,這是重要的物證。


    所以一點都不憐惜,將珠子拋到空中,手握護身符,發出一股無匹的刀氣,珠子一開兩半。從中掉落一個碎片,兩寸長,非常細,像一根針。通身透亮,仿佛冰晶,折射著各種光芒。


    這冰晶針懸浮在空中,繞著劉知易慢慢漂浮,地心引力仿佛在它身上沒有任何作用。劉知易伸手,冰針靜靜落入他的手心。感覺這針跟自己有強烈的共鳴,劉知易有許多猜測,亟需回夏京印證。


    收好冰針,這才撿起掉落在地的兩半珍珠。


    刀氣切開的珍珠切口平滑,對在一起接口緊密,鬆手後,竟然都沒有分開,仿佛真的又合在了一起。


    劉知易微微詫異,他沒想到這珍珠還能合起來。所以才先讓楚兒看了珍珠上附帶的,王鑠留下的信息,才破開珍珠,取走其中的冰針。


    默默感受了一下,王鑠留下的信息還在,轉手將珠子交給楚兒。


    “有些事情不能被人知道,你能抹去嗎?”


    楚兒抽泣著接過珠子,眼淚還止不住的留下,滴在珠子上,珠子再次發散出光影。楚兒的手在光影中揮動,仿佛畫道大家在潑墨揮毫,一幅幅畫麵被楚兒生生扯了出來,最後凝聚在一滴眼淚上。


    諸子百家都很奇詭,這畫道格外奇詭。


    楚兒將一滴凝固的眼淚,小心的用手帕抱住,收在了她的懷裏。


    劉知易靜靜看著她,楚兒有些不舍的將珠子再次還給劉知易。這珠子是那顆河蚌留下來的,劉知易坐忘的時候,消化了珠子上的大量無名黑氣,或許那就是所謂的妖氣,珠子裏是否還有殘餘,劉知易不敢保證。


    接過珠子,收起來,劉知易開始嚴肅的跟楚兒談話。


    “我要回京。你好好想想,要不要跟我一起?”


    楚兒沒有任何猶豫:“王公子讓我找你,讓你帶我走,我聽王公子的。”


    劉知易點點頭,沒有拒絕。楚兒沒有騙他,王鑠確實托孤了。之前楚兒說的時候,他一點都不信。他跟王鑠交情一般,王鑠如果要托孤,輪不到他,找謝玄也好,找徐介也好,都比找他合理。所以當時他以為楚兒在算計他,反而激發了他心中的反感,將她直接扔給了馬家的人。這才有了後來的事情。


    劉知易很遺憾,如果一開始就相信楚兒,或許就不會有馬家滅門這樣的慘劇發生。馬家人死的不冤,但不免有幾個無辜。繈褓中的孩子何罪之有,卻被殺了父母。至於大人,按照大夏律法,沒有一個無辜的。馬家犯下的罪行,十惡不赦。


    珠子中的黑氣衝入劉知易大腦,帶給了他大量碎片化的信息,讓他弄清楚了來龍去脈。


    這個河蚌,他還不好說是什麽東西,姑且稱之為妖。河蚌的記憶很零散,最初隻是一顆小小的河蚌,生活在一個小河流之中,二十年前,突然一顆冰針飛進河中,意外刺穿了河蚌。河蚌僥幸活了下來,蚌肉將冰針包裹,不斷分泌粘液,將冰針裹了一層又一層,漸漸長成了一顆珍珠。


    從冰針中慢慢吸收到了一些特殊能量,河蚌越長越大,一個偶然的情況,它吞食了一個落水的孩童。竟然產生了微弱的靈智,懂得了簡單的思考,貪戀上了人的滋味。河蚌開始不斷吞食落水的人,從死人開始,最後變成活人。一開始河蚌還很小心,它天性膽小,後來隨著越長越大,力量越來越強,它開始主動攻擊人,從偷襲在河邊玩耍的孩童,發展到後來可以直接掀翻商船,卷食水手。


    隨著吞食的人越來越多,河蚌漸漸擁有了複雜的思維能力,懂得如何跟人打交道。它也擁有了許多特殊能力,開始跟一些左道旁門邪道勢力勾結,在某些地方,它跟神婆勾結,假扮河神,騙取童男童女吞食,回饋給神婆一些力量。


    河蚌一直在小河中活動,直到它感覺仿佛被某種東西吸引,沿著小河進入了夏江下遊,然後逆流而上,終於來到了兩水村位置。越接近夏京,河蚌越強烈的感覺到被夏京中某個事物吸引,也越來越感覺到還被某些事物排斥,排斥它的那些事物讓它很恐慌。它開始徘徊不前,在兩水村附近潛伏起來。


    不久,它就跟兩水村的馬家搭上了關係。它給與馬家人力量,馬家人回饋給它血食,每年都給它送一對童男童女。


    不過跟偏遠孤村不同,馬家沒有公然將它包裝成河神、水神,而是隱藏它的身份。隻秘密跟它交易,這樣的情況,維持了好幾年。直到最近,河蚌感覺到那排斥它的恐懼事物越來越接近它了,它需要力量。開始饑不擇食的掠奪血食,攔截過往商船,吞食水手。


    “你見過馬太歲嗎?”


    劉知易回想了一下河蚌跟馬家的關係後,問起楚兒。


    馬太歲正是馬家跟河蚌交易的那個人。


    楚兒皺起眉頭:“馬太歲是馬家老爺,沒人見過他,都說他在閉關修道,要做仙人。”


    劉知易歎道:“仙人?恐怕早就不是人了!”


    兩人說這話,看到遠處岸邊升起了熊熊大火。


    劉知易想了一下,對楚兒說:“去那裏吧。我先過去。你得換個樣子!”


    楚兒點點頭,看著劉知易先走,漸漸消失在黑夜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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