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知易睜開眼睛,搖搖晃晃加上噠噠聲響,知道自己正躺在一個馬車中,曹侍郎坐在一旁閉目養神,偶爾掀起的簾子外漆黑一片,時間是深夜。


    什麽情況?


    劉知易虛弱的大腦轉動,猜測自己現在的處境。


    我現在在一輛馬車上,要被送去哪裏?肯定是刑部!還是深夜,為什麽不等白天?為了保密!曹侍郎跟我共乘一輛馬車,是重視我?我是他保命的籌碼!等到了刑部,我當堂供出父兄有罪,這案子就做死了。所以我現在很重要,不但秘密押送,而且曹侍郎等不及天亮,深夜出發。一方麵是急於為自己脫罪,另一方麵則是擔心我這副模樣,隨時會死,曹侍郎擔心我死在路上,那樣隻有文字物證,非但不能定案,反而會惹人懷疑。


    劉知易想明白這點後,也就知道為什麽曹侍郎會跟他一輛馬車,應該是不放心,親自押送,直接送入刑部大牢。


    看著曹侍郎的樣子,端坐在車廂一端的椅子上,雙手放在膝蓋上,氣息有些紊亂,麵色帶著紅暈。劉知易感到有些奇怪,難道他受傷了?


    劉知易不敢確信,不過一想,倒也合理。曹侍郎是押送囚犯的主官,囚犯被高手劫走,他身受重傷,一副竭盡全力的模樣,這樣更容易脫罪,甚至連罷官都免了。魏無暇如果保他,也許能得到一個降職留用,甚至罰俸幾年的處罰,政治生命還能延續下去。


    劉知易正想著,馬車急速刹車,身體搖晃了一下,勾動傷勢,劇烈咳嗽起來,直到噴出一口黑血才結束。他確實身受重傷,大夫說活不過今夜,他自己也能感覺到,可能真要完蛋了。現在虛的厲害,連一根手指頭都動不了,感覺自己像一團黏在一起的破棉絮,又軟又脹,透不過氣。


    見劉知易吐血,曹侍郎眼中顯出急色,馬上離開椅子,屈身來到劉知易身邊,在他胸口撫摸,劉知易感到一股氣息送入,在髒腑之中遊動,十分輕柔。


    劉知易感到身上的傷痛減輕了一些,沒想到曹侍郎還會耗費真氣為他療傷,看來果然很重視他。


    “謝大人!”


    劉知易有氣無力的說道。


    曹侍郎擠出一個笑容:“舉手之勞。”


    劉知易察覺曹侍郎的臉色更差了,開始浮現蒼白之色。


    假裝關心:“大人病了?”


    曹侍郎不否認:“受了點小傷,不礙事!”


    話雖這麽說,卻很快退回椅子上,繼續閉目調息。


    劉知易卻不想放過他,繼續假裝關心的問道:“大人可是在那日劫囚之時受的傷?”


    曹侍郎點點頭。


    劉知易又道:“賊人可恨,小人也是當時被其所傷,若非大人搭救,早已不在人世!”


    曹侍郎懶得說話,不回應似乎又不好,還要忽悠住劉知易為他作證呢,就嗯了一聲。


    劉知易卻不識相一般,囉囉嗦嗦:“大人,當日劫囚那賊人什麽來頭?小人咽不下這口氣,假以時日,定要為大人和我報仇。”


    曹侍郎哼了一聲:“三品刀客。”


    劉知易驚歎,三品刀客就那麽厲害!能在無數禦林軍保護,還有侍郎級別的高手坐陣下,劫走朝廷重犯,不但殺死無數禦林軍,還能重傷曹侍郎。劉知易隻是受到波及,還是在係統啟動防禦機製,提前規避,讓他躲過九成攻擊的情況下,最後還落得一個重傷瀕死的結果,如果不是係統,他可能早就一刀兩斷,畢竟那三品刀氣連身披鐵甲的禦林軍都能一刀兩斷,更何況他一個區區布衣。


    這樣的高手,以前隻停留在傳說中,劉知易從未親眼見過。他父親劉大刀是連九品都沒到的武舉人,劉知易的世界中,根本沒機會接觸那種級別的高手。


    突然想到係統商城裏,就有一個三品刀客的刀氣可以兌換,劉知易更加期待。如果自己能兌換出那件道具,不知道能不能一刀斬了受傷的曹侍郎。


    可惜那件道具太貴,要1萬積分。


    “怎麽回事?”


    曹侍郎坐回椅子,衝窗外喝問一聲,馬車突然刹車,讓劉知易吐了一口血,浪費了曹侍郎寶貴的真氣。


    “老爺,萬勝橋到了!橋上有金吾衛。”


    馬車前邊突然響起一個聲音,中氣十足。橋上竟然有金吾衛,這是皇帝親自執掌,守護宮城的禁衛。


    回答的車夫口氣並不卑微,他不隻是車夫那麽簡單,曹侍郎這種朝中大員,家裏很可能養著死士,駕車的既是車夫也是保鏢。剛才劉知易還幻想,兌換出三品刀氣,一刀斬了曹侍郎,隻能是幻想,哪怕曹侍郎受傷了,也有人保護,不可能給他機會。


    “掉頭,去渡口!”


    曹侍郎回答道。皺起眉頭,金吾衛的出現,可能打亂了他的計劃。


    車夫沒問緣由,駕著馬車轉彎。


    萬勝橋雖然是進出夏京的要道,戰略必爭之地,不過太平年月,沒有軍隊守護。應該是因為徐謙囚車被劫,才有軍隊守護,還是金吾衛。曹侍郎大概不想惹麻煩,選擇去渡口過河。


    夏江經過京城這一段,水麵寬闊平緩,容易架橋,更容易形成渡口。早在萬勝橋修成之前,渡口就存在了不知道多少年。橋修好後,渡口有些蕭條,但依然存在。因為人方便走橋上,南來北往的貨船卻需要渡口。沿著夏京城那段河麵,甚至有長達十裏的繁華碼頭。靠近春風亭這邊,隻有幾個渡口。


    劉知易感覺馬車開始下坡,不久停了下來,應該是到了渡口。


    車夫的聲音響起:“老爺。沒船。”


    曹侍郎似乎早就猜到:“去找一找。艄公以水為家,晚上就住在船上,船必停在附近。”


    車夫有些不放心:“可是,老爺您一個人?”


    曹侍郎道:“無需擔心。夏京城邊,天子腳下,賊人不敢輕舉妄動。最多幾個蟊賊,四品以下,本官能應付。”


    車夫沉默了片刻,回話:“那老爺小心,小人先去了。”


    車夫的腳步漸漸遠去,周圍一片靜寂,車中一橫一豎,兩人都不說話。


    突然“叮”的一聲,嚇了劉知易一跳。


    仔細看向曹侍郎,發現他似乎毫無察覺,這才放心下來。


    劉知易雙眼眨動,係統界麵出現。他知道那是係統提示音,隻有他能聽見,曹侍郎這種高手竟然也無法察覺。


    “任務完成了!”


    手指都不能動,隻能通過眼睛來笨拙的控製係統,他的視線焦點就是光標。


    係統提示,劉知易完成了【逃脫樊籠】的任務。


    怎麽回事?


    這個任務要求逃離拘禁狀態,劉知易之前暈倒,並不知道自己的處境。昏迷中被曹侍郎秘密轉移上馬車,遠離了禦林軍和刑部差役控製的劉府,最後躲過金吾衛,帶到無人的渡口,間接幫他達成了逃離拘禁的狀態,完成了這個逃脫樊籠的任務。


    意外之喜!


    任務完成的似乎過於輕鬆,可轉念一想,沒那麽簡單。確實是曹侍郎將他帶到野外,逃脫拘禁狀態,好像睡了一覺就完成了這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可實際上,劉知易前期做了一係列工作,才讓曹侍郎將他轉移出劉府。包括勸說家人逃離,他自己留下,假如他跟家人一起逃離,恐怕早就死在了殺手手中;假如他沒有虛與委蛇跟曹侍郎周全,騙取曹侍郎的信任,讓曹侍郎認為他會為了活命出賣家人,也不會深更半夜將他轉移出劉府,連夜送往刑部受審。


    一係列的鋪墊,收獲了現在的獎勵,絕不是睡一覺那麽簡單。


    收起雜念,查看獎勵,係統果然給了1萬積分的獎勵。劉知易馬上打開商城,光標都點在了刀氣上,隻要眨一下眼,就能完成兌換,卻突然停下了。他不知道點了之後,刀氣會不會馬上釋放,也不知道該怎麽使用。


    盯著閉目養神的曹侍郎,劉知易心中高速算計。


    他目前的處境很危急,他判斷現在應該是黎明前的黑夜,最黑的時候,卻即將天亮,曹侍郎將他帶到刑部後,天也亮了,應該會馬上審理,當著眾多刑部官員的麵,讓他揭發家人跟徐謙勾結,之後肯定不會管他的死活,心狠一些,甚至會選擇殺人滅口。


    這點他之前就估計到了,一點都不在乎,他本就是將死之人,留下來是為了給家人爭取一線生機,隻是有口氣咽不下。之前他計劃著,到了刑部,當堂翻供,讓曹侍郎的陰謀破產。隻是作用有限,到了刑部,那就是曹侍郎的地盤,他可是刑部侍郎,上麵還有個一手遮天的魏太師,翻供充其量是讓曹侍郎的陰謀不完美,他手裏有自己的供狀,其實已經能夠逃脫大多數罪責。


    之前他沒有選擇,現在卻有了一點變化,係統提供了一個反擊的機會。


    他絕不會浪費。


    心裏算計著,耗費心力對現在的身體似乎也是巨大的壓力,劉知易感覺頭腦脹痛,呼吸突然就急促起來。


    該不會是要死了吧?


    臨死也應該砍這賊一刀!


    想到這裏,不再遲疑,眼睛眨動,刀氣被兌換出來,卻沒有直接爆發,讓他提著的心晃了一槍,心緒激蕩,再次牽動傷勢,劇烈咳嗽起來。


    曹侍郎馬上睜開眼睛,皺著眉頭,又一次走到劉知易身邊,扶著他的胸口輸送真氣,但這次真氣輸入劉知易體內,沒有任何效果,反而讓他感到痛苦,咳嗽的更加劇烈,血氣上湧,黑血不斷噴出。


    劉知易知道自己真的到了油盡燈枯的地步,眼神開始渙散,連控製眼睛眨眼都做不到,意誌漸漸模糊,心中萬般遺憾,遺憾沒砍這賊一刀。


    再次恢複意誌,感覺身上流淌著一股暖流,知道曹侍郎又給自己喂了一顆強心丹,強心丹雖然能壓製傷勢,但之後傷勢會急劇惡化,這狗賊,果然沒想過讓我活。


    除了強心丹的藥效,劉知易還感覺到,胸口有一股股真氣輸入。以他的傷勢,強心丹都未必能救過來,曹侍郎還在耗費真氣幫他化解藥力。


    終於睜開眼,看到曹侍郎蒼白無比的臉色,暗歎這狗賊為了脫罪也是拚了。


    眼前還停留在係統界麵上,一個大圖標懸浮在商城界麵上,下麵有兩個選項“是否使用?”


    劉知易眼睛一眨,選擇“是”的選項,刀氣還是沒有激發,又彈出“請選擇目標”的箭頭。


    他的手已經恢複了行動能力,緩緩抬起來,箭頭隨著他的手移動。


    “不要動!”


    曹侍郎冷喝一聲,聲音也透出虛弱,這狗賊也身負重傷。


    劉知易喘著氣道:“謝,大人救命。想跟大人說聲:再見!”


    “什麽?”


    曹侍郎發出疑惑聲。


    劉知易點擊激發按鈕。


    “啊,沒什麽?咳咳!”


    劉知易再次劇烈咳嗽起來。


    這次純粹是被係統氣的,因為他以為萬無一失的一刀,係統依然沒有激發出來,又彈出了一個提示框。


    【您沒有相應武器,無法使用刀氣】


    現在這種情況,去哪裏找武器啊?


    劉知易真是被氣到了。


    要是還有幾分,倒是可以考慮兌換一把,可所有幾分都用來兌換了刀氣。


    見到劉知易咳嗽的快要喘不過氣,曹侍郎眼裏的疑惑一閃而逝,皺著眉頭安撫。


    “你慢慢呼吸,不要用力。”


    劉知易終於喘勻了氣。


    見曹侍郎也鬆了口氣,氣不打一處來,真想砍他一刀,哪怕是一小刀。


    小刀?


    突然劉知易一個念頭閃過,他是有一把刀的,一把小刀。


    “大人!”


    劉知易有氣無力的說道。


    曹侍郎湊近來聽:“你說什麽?”


    劉知易道:“我的胸口,有一個護身,護身符。是我母親……”


    說到這裏,曹侍郎已經拉開劉知易的衣衫,胸口處掛著一條金鏈子,拉出來一看,鏈子尾端掛著一個薄片狀吊墜,薄片邊緣包裹著金邊。這薄片勉強一寸長,非常薄,兩頭尖,通身烏黑,沒有一點光澤,似乎所有光線都被吸進去了一樣。讓曹侍郎不由得把玩了起來。


    “大人!”


    劉知易念叨:“我母親給我……”


    正在把玩的曹侍郎皺了下眉頭,一閃而過的厭惡,但還是將薄片遞給了劉知易。再好的寶貝,劉知易死了還是他的。


    劉知易接過薄片,輕輕喘氣。


    這次不敢皮了,默默操作。【使用】—【選定目標】,一係列操作完成,劉知易都有心理準備係統會繼續彈出對話框,提示他條件不足了,接過係統直接發出一道璀璨的光芒直擊曹侍郎胸口。


    曹侍郎避無可避,僅僅來得及將手護在胸前。


    一道匹練劃過,他的胳膊連同身體向兩邊分開!血漿瞬間爆開,砰的一聲車廂四壁全部染紅。接著伴隨著木板裂開的嘎吱聲,車廂一分為二,天上的月亮灑下銀輝。地上的馬兒受驚,突然狂奔起來。


    劉知易目瞪口呆,真的發出來了?不敢相信!


    劉知易猛然驚醒,現在不是發呆的時候。


    一看,三品刀氣太暴力了!


    一躍而起,其實在強心丹的藥力下,他已經能動了,剛才的虛弱是裝的,騙過了曹侍郎。


    先查看曹侍郎的情況,發現死的透透的。三品刀氣將他一刀兩端,從前胸斬入,沿著肩膀到腹部,斜著將曹侍郎切為兩端。地上散落成四塊,上下兩段外加一長一短兩隻手臂。眼睛圓瞪著,死不瞑目。


    劉知易十分惡心,這死狀太難看了,但他完全不同情曹侍郎。忍著惡心,在曹侍郎的殘肢上翻找起來,從胸口找出兩張完全被鮮血染透的紙張,是自己寫的那封告發信,被砍成兩段。不顧血汙,馬上塞進懷裏的口袋。從曹侍郎身上,還找到一些其他東西,一本發黃的古書,一個錢袋,來不及細看,全都裝進懷裏。


    做完這些,劉知易才回身試圖控製狂奔的駑馬。


    駑馬正沿著河堤狂奔,車輪在河邊犁出深淺不一的車轍,半截車廂拖在地上,拉出不規則的泥溝。


    見控製不住駑馬,劉知易索性撿起車廂中曹侍郎的殘肢,用力的扔進河水中。


    毀屍滅跡!


    駑馬跑過兩百米,曹侍郎的身體也分別被扔進了不同位置的水中,大大增加調查的難度。


    最後劉知易拽了一塊木板,一躍而起,跳進了渾黃的夏江中!


    往江心遊動,接著抱著木板,任由江水將他往下遊衝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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