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緊緊抿著雙唇,終於明白過來,當時的張爾,為什麽那麽容易就被李陰陽撞祟。


    否則,憑借他手中的邪術,他的老謀深算,不會那麽容易中招。


    我之前就曾推斷出來,他肯定是故意去找李陰陽的。


    我隻是沒有想到,李陰陽竟然也對他有所許諾……


    自從我不能再正常使用楊公盤這件事兒發生之後,我對於張爾手中的定羅盤少了很多忌憚。


    定羅盤是張爾的奪來之物,他不是地相堪輿的傳人,這樣一來,他對於定羅盤和天幹硯的使用也會格外艱難,本應達不到最大的效果……


    可現在,麻煩卻大了……


    自我身後,柳昱咒和沈髻,以及劉文三都靠得很近。


    他們的視線都落在我手中的信紙上。


    堂屋之內很安靜,安靜得隻能夠聽到我自己的心跳,呼吸。


    “張叔……”我低聲喃喃。


    “張叔……”再說出這兩個字的時候,我語氣已然帶著自嘲。


    “這最後通牒,像是恩威並施。”我閉了閉眼,呼吸稍微平穩了一些。


    “信不得他。”柳昱咒沉聲說道。


    我低喃道:“地相堪輿隻能有一個傳人,若是我留下東西,他也是必定要殺我的,軟肋,我的確有軟肋,不過我的軟肋,現在被困在了老街,他能有什麽辦法?”說到最後,我聲音透著厲色,眼中也染上了狠厲!


    我扭頭看了一眼陳瞎子和劉文三。


    陳瞎子依舊死氣沉沉,劉文三的神色比我還凶。


    “不是我說,十六,你這祖師爺幹的事情,不太靠譜。”劉文三冷冰冰開口,


    我沒接上話,而是一直在看這張信紙,並順著堂屋開始尋找其餘線索。


    最終我還是一無所獲,頹然的回到眾人身前。


    沈髻凝重地看著我,她忽而清冷開口道:“如果他在我麵前,我隻需要一鞭子就能了結了他。”


    我搖了搖頭,說道:“陳叔的當頭一棒,文三叔的鍘鬼刀,即便柳道長隻用桃木劍,都不是張爾受得住的。”


    “他很老了,即便是偷壽延續壽命,也很老了,偷壽不是返老還童,隻能續命。他沒那個條件再讓自己的身手變得好起來,並且他和袁化邵不一樣。”


    “袁化邵很自負,又有家仙護體,即便是和我們正麵抗衡,他的自負都讓他不能後退,張爾就不同,他怕死。”


    “一個怕死的人,明知道自己有弱點,又怎麽會將自己的弱點擺在我們的麵前?”


    我語罷,才抬頭和沈髻對視。


    “那就讓他一直這樣?在背地裏暗箭傷人?”沈髻冰冷的話語中,也透著焦躁和怒氣。


    我沉默了片刻答道:“所以冥冥之中,老天爺才會限製風水先生,陰陽先生,不能夠隨意傷人害命,否則會有天譴報應。”


    沈髻:“……”?“算不出他會去什麽地方嗎?”柳昱咒的聲音很平靜,他的情緒此刻是我們眾人中最為淡定的一個,


    “用陽算必須得有生辰八字,不是說算就能算,我隻知道她女兒的……現在算他女兒,明顯沒用。”我搖頭回答。


    “楊興呢?”柳昱咒繼續說道:“他們不是在一起麽?!羌族之中有楊興的生辰八字。”


    我瞳孔緊縮了一下,可當我稍微在這件事情上多想了片刻之後,竟感到刺骨的寒意從心頭升起,胸中一陣憋悶,心悸難忍……


    這種感覺隻是升起了瞬間,我強行將其壓抑住,立刻打消了這個念頭。


    心悸的感覺才稍微緩和一些……


    “不行……我覺得會有陷阱,張爾多半會計算到這一點,萬一他安排楊興有其他的埋伏呢?”我聲音沙啞地說道。


    柳昱咒還要說話。


    我猶豫片刻,就將剛才的感應說了出來,他頓時不再多言。


    屋內的氛圍異常壓抑。


    那種知道張爾就在周圍,卻無從下手的感覺,不隻是在折磨我。


    也就在這時,劉文三忽而不自然的說了句:“這老狐狸,總壞事,他不要壞大事才好……十六,你說,他會不會腦子一抽,去把李陰陽一家三口弄出來供上?李遁空是魂飛魄散了,不過李陰陽現在全靠你祖師奶奶壓著……”


    “不,不會,殃殺出日時,殃殺男女罡,連袁化邵都沒有主動去碰袁氏陰陽宅的眉頭,丟了老宅就丟了,張爾沒那麽愚蠢。上一次,他差點兒就死在了陰陽宅裏,他不會敢再去第二次……“


    停頓了一下,我繼續道:“他可能有本事引動求惡的李陰陽屍體,畢竟他現在沒有神誌,隻有惡念,不然楊青山不會讓我用殺術……可何雉不會給他這個機會的。”


    話語至此,我的聲音戛然而止。


    驟然間想到的一個可能,讓我頓時呼吸一窒,整顆心都懸了起來。


    “糟了!……要出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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