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段時間劉文三和陳瞎子的實力也在不知不覺間有了不小的進步。


    尤其是陳瞎子已經能和小囡這樣血煞化青的凶屍搏鬥,再加上狼獒的變化,實力不容小覷。


    劉文三看似不顯山不露水,上次也能鬥血煞。


    陳瞎子是因為何老太的那包裹,相當於拿到了神婆的全部行當。


    至於劉文三,顯而易見是和哀公像有關。


    隻不過我總覺得,這對於髻娘墳來說,還完全不夠看。


    若是沈髻和陰先生再出什麽問題,更是難以解決的麻煩事。


    再說髻娘墳上還有馬寶義和張爾,此行的危險,絕對不亞於披髪鬼山,而且較之更甚。


    明麵上我曉得,陰先生讓我去,是要髻娘羽化,這也是張九卦算過的卦象。


    可在此之下,我卻開始覺得他們必定有陰謀算計。


    這算計,一定和髻娘娶夫有脫不開的關係!


    思緒紊亂之餘,我翻開葬影觀山接著看裏頭的內容。


    隻可惜,在葬影觀山之中根本找不到任何與髻娘娶夫有關的內容。


    恐怕除了陰先生和沈髻,就隻有髻娘村的人知曉了。


    不知不覺,我看了兩個多小時的葬影觀山,對於葬影之法的理解又深刻了幾分。


    臨睡之前,我做了個決定。


    我要給劉文三卜一卦。


    單憑我空口白牙,不讓劉文三和陳瞎子去,他們絕對不同意。


    卜一卦看看,如果有大危險,我就有了借口由頭。


    當著何采兒的麵,她也會勸說。


    這一覺我睡得格外的沉,期間壓根就沒醒過一下。


    睜開眼睛的時候,刺目的陽光鑽入窗內。


    舒展了一下筋骨,我翻身起床,推門進院子。


    院子正中的方木桌上擺滿了吃食,香腸臘肉,鹵肉雞蛋,清炒小菜,還有熬得濃稠香滑的白粥。


    劉文三,陳瞎子,還有徐詩雨他們都已經在吃東西了。


    我走過去的時候,徐詩雨笑著衝我招了招手,喊了一聲十六快過來。


    我這才發現,她身邊空著一張椅子,前頭還盛了一碗粥。


    劉文三家的早飯向來這麽豐盛,雖然沒馮家的精致,但一餐下來,整天都精力充沛。


    扒拉了幾口吃的,我才注意到沈髻沒出來。


    奶奶和何采兒則是在堂屋門檻前頭擺弄東西,奶奶做的還是貓骨陶,何采兒是在縫補衣服。


    “文三叔,沈髻呢?”我問了一聲。


    劉文三聳了聳肩,說沒看見。


    徐詩雨才輕聲說道:“剛才我敲門叫她了,沒反應,推開門看了看,屋裏頭空的,應該是出去了。”


    我眉頭微皺,出去了?她不是還要看守著我麽?怎麽還會出去?


    不明所以之餘,我三兩口吃完剩下的粥。


    飽腹感變成暖意,貫徹了全身。


    我沒有立刻說要給劉文三算卦,而是直接講,我打算今天就著手布置靈堂,送我爺爺和我爸下葬。


    從馮家回來的時候,我就已經說過自己的打算。


    劉文三鄭重的點點頭,說也是該送他們爺倆入土為安了。


    陳瞎子則是提醒了我一句:“莫要忘了你當初答應你師父的事情。”


    我沉默。


    我當然忘記不了,當初在張九卦的訃文之中,答應過要讓他和陰術先生,也就是我爺爺同葬。


    同樣我也許諾,要摘抄一份宅經和陰生九術,至少在九泉之下,讓張九卦能學全了地相堪輿。


    沒等我開口,陳瞎子就繼續道:“近來事物繁雜,你哪兒有時間去弄那些書,昨天陳叔也忘了提醒你。這樣吧,你將東西交給陽差妮子,讓她去影印一份。”


    “陳叔陪同她,確保安全,你就在這裏準備下葬的一應物事,到時候看看今晚能不能就安葬好他們爺兒倆。”


    “馮家的人已經帶著車來了。”


    其實我當初許諾的是摘抄。


    陳瞎子隻字不提摘抄兩字,也是因為我的確沒有時間去做。


    陰生九術倒是簡單,最多花半天就可以抄錄下來。


    宅經之上卻不止那些古文,還有大量的風水圖紙。


    這整個兒摘抄下來,恐怕沒有個三五天時間,還真做不到。


    下葬我爺爺時不帶著摘抄本的話,怕是對張九卦不敬。陳瞎子這折中之法,已經算是考慮周到了。


    徐詩雨我是信得過的,她也不懂風水,有陳瞎子保駕護航,也不會出什麽紕漏。


    沈髻不在,院子裏頭沒有外人,我就直接將宅經,以及陰生九術取了出來。


    猶疑了片刻,我又摸出來了葬影觀山的羊皮書,輕歎了口氣道:“他為了這葬影之法喪命,也一起印下來拓本吧。”


    徐詩雨明顯格外小心,將這幾本書收起來貼身放好。


    “走吧妮子。”陳瞎子起身,往院外走去。


    徐詩雨很認真的看向我,又對我點點頭,語氣雖然輕,卻很堅定的說讓我放心。


    他們出院子之後,劉文三也擦了擦嘴,點了一根煙,吧嗒兩口後問我要準備什麽東西,他這會兒就去辦。


    我沒有直接說,而是拿出來細麻抄紙寫。


    下葬我爺爺和我爸,我要準備的東西比較多,同樣也想用更風光的形式,讓他們入土。


    好讓我爺爺知曉,他搭上了命的孫子,已經繼承了他的衣缽。


    也讓我爸曉得,他的兒子已經不是那個隻知道自卑躲藏的孬種了。


    幾分鍾後,我就密密麻麻寫了大半張紙。


    劉文三拿過去看了,他叼在嘴上的煙都抖了抖,說了句:“好家夥,十六,文三叔可是你幹爹,以後等我下去了,這一套喪,你得照單給我也來一份,不能厚此薄彼。”


    我:“……”


    何采兒本來在縫衣服,她一下子就抬起頭。


    呼哧一聲,一個鞋墊子啪的就打在了劉文三的光頭上。


    “什麽事兒都吃不得虧!這種話能隨便說嗎?”何采兒惱的不行。


    我也很尷尬,沒法子接話。


    劉文三撣了撣光頭上的灰,笑嗬嗬的說:“頭發長見識短,你懂什麽?秦皇漢武下葬了還有陵寢厚葬呢,提前和十六說道,也不礙事兒。”


    奶奶放下貓骨陶,則是雙手合十,喃喃道:“百無禁忌,百無禁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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