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文三的手也是一抖,煙都直接掉到了地上。


    他麵色難看,手也一把握住了鍘鬼刀,警惕的回頭看院門。


    “十六,這血煞,果真是不能相信!”他動作幹脆利落,一腳踹開院門。


    我額頭上也滿是汗水,快步跟著劉文三走入院子。


    慘叫和嬰兒的啼哭,卻也隻是那麽一瞬間,已經消失不見。


    安靜,安靜到心跳聲,呼吸聲,在耳邊都成了雜音似的。


    緊閉著的屋門和窗戶,簡直壓抑到了極點。


    院子裏頭更是白霧彌漫,白霧之中滲透著幾分血色。


    月光也無法穿透進來。


    “文三叔,小心,你走我後麵。”


    這句話我剛說完,晃眼間,我突然看見屋門前多了一個女人。


    那不正是苗靜嗎?


    不過此刻的苗靜,妝容精致,媚眼如絲,她身上的衣服也是幹淨整潔。


    哪兒有血煞凶厲的模樣?


    腹部的位置也是平坦,連懷孕的跡象都沒有。


    劉文三腳步未停,他就像是沒看見似的,還是速度飛快。


    同時他沉聲道:“十六,別小看了你文三叔,披髪鬼那些個血煞,可比這女人凶的多!”


    我也加快了步伐,一把摁住了劉文三的肩頭。


    額頭上的汗水更多,大顆大顆的從側臉滾落下來。


    拉住劉文三之後,他就神色詫異,問我咋地了,怎麽又停下了,趕緊去看商匠,說不定還能救他一條小命。


    我這是確定,劉文三沒看見門口的苗靜了。


    此刻的霧氣更為濃鬱了,甚至是感覺伸手不見五指。


    一滴汗珠進了眼睛裏頭,酸澀難受的不行,我也不敢閉眼。


    好在,這隻是持續了一瞬間,霧氣便煙消雲散。


    劉文三還在問我,是有什麽變故?


    房門前的苗靜,卻已經消失不見。


    我沙啞著說:“文三叔,你剛才沒看見?她在門口。”


    劉文三皺眉,他麵色也是一沉,不自然的回答:“門口?門就沒開過。十六,是你花眼了,還是文三叔這對招子不好用了?”


    “不過文三叔自認為這雙眼睛,還是看得透的。”


    我心頭一滯。


    也就在這時,房門忽然開了。


    吱呀的聲響之中,商匠竟然走了出來。


    他臉色的白,白到了沒有絲毫血色,宛若一個行屍走肉。


    他在哭,臉上都是淚水,可是卻沒發出來聲音。


    已然是淚流滿麵,無聲的悲愴到了極致。


    並且他的雙手和袖子,沾滿了猩紅汙穢的血跡。


    走到我們麵前之後,商匠的身體一晃,他砰的一下竟跪了下來,然後放聲痛哭。


    “搞什麽鬼……”劉文三語氣不好聽,他對我打了個眼神。


    商匠沒事,倒是令我鬆了半口氣,可我也想知道,這到底是什麽鬼。


    陰胎哭了,必定是生了,陰胎和苗靜呢?


    我快步走進了房間裏頭。


    那撲鼻而來的血腥味,卻險些讓我作嘔。


    麵前的一幕,更是令我覺得愕然震驚。


    苗靜的屍體,跪坐在床上,血應該是流幹了,整個被子都是黑紅色的。


    她身上也都是血紅色的絨毛,並且這些絨毛有朝著泛青轉變。


    她的一隻手按在床上,掐著一個比小臂略微短一點兒的嬰兒。


    這嬰兒脖子歪在一邊,分明是斷了。


    他眼睛卻睜的極大,這一眼看去,不也是三白眼嗎?


    不過還是個嬰兒,也能看出來鼻頭肥大,厚唇無棱角。


    簡直是像極了苗經綸!


    掐著嬰兒的,不隻是苗靜的手。


    一條滿是血跡的臍帶,還連著不知道什麽紫紅的東西,緊緊的纏著嬰兒的脖子。


    明顯能看出來,它滋生了一半的血色絨毛,卻被終止下來。


    陰胎是生了,可苗靜殺了它?


    我走到近前,十分謹慎的將手指放到苗靜的鼻翼處,卻發現她已然是咽氣。


    “……母弑子?這又是什麽情況?”


    劉文三更為愕然詫異。


    我沉默,定定的看了苗靜許久,即便人已經咽氣,但從她臉上我還是看得出來情緒,平靜,解脫,還有幾分懊悔。


    地上似乎有一串腳印,不過隻有半截。


    “陰胎的確出生了,原因暫且還不知道。”


    “這陰胎會很凶,商匠也不是他爸,肯定是會殺人,苗靜愛商匠到了骨子裏頭,她對於這陰胎,更多的還是厭惡。”


    “一個不屬於她所愛人的孩子,還要殺她愛的男人。”


    “她本身此刻的情緒就很極端,要了陰胎的命,這也就不稀奇了。”


    這也是我的猜測,可我覺得應該和我所預料的差不多。


    恐怕和我剛才用言語激化了苗靜也有所關係。


    想到前一刻的幻覺,我終於回想起來,我在什麽時候見過類似的一幕了。


    當初在陽江祠堂之前,我念訃告之時,不就見過幾百人同時離開他們躺著的靈堂?


    不過那也隻有我看見,像是幻覺一般。


    在那之後,本應該鬧祟的黑煞,也不再鬧祟,安安穩穩送入祠堂供奉。


    恐怕這苗靜咽氣的時候,就是剛才我看見她走出來的那瞬間。


    對於她來說,這才是徹底的解脫。


    她放過了商匠,選擇了自我懲罰,也是自我救贖,同樣更是減少了我和劉文三的麻煩。


    我心有餘悸的看著這紅中帶青的絨毛,不敢深想下去。


    在思索間,我也沒再繼續說話。


    劉文三點了根煙,問我應該咋做。


    我長籲了一口氣道:“安葬了苗靜,火化了陰胎,她不想要這娃子,這本身也是一個不倫的畸形兒,出生就是血煞,避免以後再生事端。”


    我話音落下,床上苗靜的屍體,忽而也朝著側麵倒了下去。


    轉頭看了一下商匠,他已經從地上站起來了,也沒有繼續再哭,而是朝著另一個房間走去。


    不多時,他從對麵的倉庫屋裏頭,拖出來一個擔架車,其上竟然是一口銅棺。


    商匠衝著我又鞠了一躬,幹啞著聲音求我用這口銅棺安葬苗靜,再給她選一個能平靜去投胎的好葬地。


    我點點頭,並沒有拒絕。


    這時我手機又響了。


    打過來電話的是馮屈,我剛接通,就聽到馮屈說不好了,苗經綸,剛才斷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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