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堰的身體明顯一僵。


    他本身形貌粗獷,有著典型少數民族特征,看上去忠厚實在。


    平日裏也是快人快語的爽朗性格,從來都是把情緒寫在臉上。


    盡管此刻薑堰正在努力的嚐試掩飾起他異樣的情緒,隻是在我們眼中,他的極力克製反倒使他更顯局促。


    陰先生的話也讓我感到非常震驚。


    頃刻間我才明白過來,為什麽他會這樣說了。


    石山後頭的亂墳崗,埋著羌人之中的惡徒,至死都不得安寧,終日飽受折磨。


    為了讓他們不屍變鬧祟,每一座墳頭前麵都有押鎮神咒。


    這押鎮神咒來自於柳家的正牌道士,並且從久遠的時代,到不久之前,都一直有人會來這裏給新的墳頭前畫上符咒。


    這就說明,柳家甚至是柳昱咒本人都和羌人有關!


    之前楊下元並沒有表現出任何他和羌人之間的關聯。


    可在對付青屍的時候,青屍用出來了和斬桑咒類似的咒法,當時楊下元說了青屍將起土咒改成了弑父咒。


    楊下元還用了一道名為安五精鎮咒的咒法鎮青屍。


    當時我其實就想到了,楊下元,還有他大兒子和柳家必定有脫不開的幹係。


    隻是我一直沒時間去多想,現在被陰先生提出來,所有的線索脈絡就相連起來。


    楊下元,必定也和羌人有關。


    更關鍵的是,那峭壁懸崖之上的懸棺,也是古羌特有的懸棺葬!他們之間的關係,不可謂不複雜!


    我一瞬間想清楚了這些。


    陰先生也定定的看著薑堰的臉。


    此刻薑堰表現得更不自然了。


    薑堰黝黑的臉上,因為情緒的激動而變得雙頰透紅。


    持續了半晌,他忽而搖了搖頭:“這些事情,和你們無關,我無可奉告。”


    我眉頭一皺,陰先生卻也沒強逼,而是平靜的回答:“楊下元不可能再出來了。”


    “他貪心不足,動了這整個風水局生氣的根基,葬入其中的那位羽化的風水師早有準備,他以山崩之力,保護屍身。”


    “山體已經崩毀,楊下元已經和那人同葬。”


    聽聞陰先生的這番話,薑堰的雙目都變得赤紅。


    他咬著牙,堅定的說道:“這絕不可能!”


    下一刻,他還要和陰先生爭論,陰先生卻壓根沒有再理會他,找了塊幹淨的地方,席地坐在火堆旁邊開始烤火。


    劉文三一邊烤火,一邊用手掌撫弄自己光溜溜的頭頂,還時不時打量一下薑堰。


    薑萌站在薑堰旁邊,此刻的表情也很不自然,透著焦急和局促。


    下一刻,薑堰忽然抬腿朝著石山上疾步而去。


    “十六,你跟上去,別讓他出事了。咱們離開這南山群嶺,離不開他們二人。”陳瞎子聲音平淡的說道。


    至於沈髻,則是悄無聲息地走到了薑萌的旁側。


    本身我們對他們,都沒有這些防備。


    陰先生挑破關係,薑堰的反應這麽大,還說楊下元出不來我們都得惹上大事,那就不得不防。


    當然,我們並不會懼怕薑堰剛才話語中的警告和威脅。


    隻不過沒有他們做向導,我們很難出南山群嶺,這高山密林,不是經驗充足的當地土著,根本走不出去。


    思緒之間,我也快步跟著薑堰上了石山。


    他身材高大,邁步也很寬闊,我勉強才能跟上他。


    到了石山頂上的時候,薑堰臉色驟變。


    我也是一陣駭然!


    因為入目中的一切,太過令人驚愕。


    本身我們第一眼看見的,應該是離我們最近的鬼山。


    再往後則是扡龍點穴的祿存穴眼山脈,也就是最開始楊下元哄騙秦泰等人當成生門的地方。


    再往後,才是披髪鬼。


    披髪鬼較為矮小,得從各座山脈的縫隙之中才能勉強看得到山形。


    而現在,本來的鬼山卻硬生生像是被削掉半截似的,山體都下陷了很多。


    不隻是鬼山,那扡龍點穴的祿存峰的高度也下降了超過半數!幾乎和鬼山等高,就像是兩道山丘高牆似的。


    在那之後,原本被其他山脈遮擋著的披髪鬼,卻赫然矗立,清晰可見……


    它再不似披髪鬼頭發散開的模樣,而是成了一個巨大的山包。


    這山包仿若一座墳!一座山崩之後,形成的墳!


    而在這墳頭之前,披髪鬼本身的主峰是沒有受到什麽影響的,反倒是高過了其餘前頭的兩座山,更像是那兩座山故意要將這座披髪鬼的主峰顯露出來似的。


    那主峰山腳比山腰小,整體形似橢圓,便像是墳頭前的一張的臉!


    我們這角度剛好是側看。


    墳在臉後,那臉妖異無比,又像是墳前的一座墓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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