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校門口。兩輛小轎車停靠在門口,一左一右,相對而立。


    玉金鼎依舊是便服出門,非常拉風地倚在車上。


    價值五萬的小破車,被他開出了幾十萬的效果。


    另一側,則是停著一輛鑲著金邊的黑色豪車。


    車頂高,底盤高,開在路上就是高人一等。


    玉金鼎滿不在乎地看了一眼對方的車。


    防彈玻璃,防彈車身,就連這個輪胎恐怕都是防彈橡膠製作而成的!


    底盤那麽高,是因為車子下方有噴射器,遇到急事的時候,這個車還真能飛起來。


    高了不敢說,離地兩三米絕對沒有問題。


    撇撇嘴,一臉鄙夷的玉金鼎頭轉向另一麵。


    眼珠子偷偷轉了過來,又瞅了兩眼豪車,嘴角流下了晶瑩剔透的哈喇子。


    “浪費!就這個車身的材料,拿去做幾件防彈甲不行嗎!用他做車殼?!真是瘋子!”


    玉金鼎在心裏默默抗議著這種糜爛奢華的生活作風。


    兩隻眼睛變成檸檬狀,嘴上小聲說道:“不過如此。”


    黑色豪車的後座上,坐著一位身著紅色唐裝的老人。


    老人透過玻璃,觀察著對麵的這輛車。


    司機摁了一個按鍵,隨後說道:“林伯,沒有危險。”


    林伯:“嗯,做的很好,一定要隨時保證少爺的安全。”


    正了正自己的老花鏡,林伯繼續盯著對麵的“小破車”。


    五點放學,對麵這輛車卻五點五十才來,可疑,很可疑!


    對方很有可能是有備而來!


    莫不是,提前得知了少爺今天說要晚些回家?


    還是說……


    少爺今天說要六點再來接他,也在對方的計劃之中?


    林伯越想越驚。


    枯糙的手,伸進了自己的褲兜,取出了一枚小巧的徽章。


    紅色為底,金色漩渦。


    將徽章放好,林伯看向對麵車前的年輕人。


    假裝不在意,實際上目光又一直在看向這邊……


    “有問題!”


    “壕無人性!”


    林伯與玉金鼎在心裏各自想到。


    不經意間,二人目光對視,林伯忽然放下心來。


    起身下車,向玉金鼎走去。


    司機慌忙提醒:“林伯小心!”


    林伯擺了擺手:“無妨。”


    玉金鼎癱靠在車身上,伸出個小拇指掏著鼻孔。


    看見林伯靠近,玉金鼎一邊彈了彈手指,一邊狐疑到:“這老頭咋有點眼熟?”


    林伯看了看玉金鼎不知道幹不幹淨右手,愣了一下,隻得伸出左手。


    玉金鼎木訥地用左手與林伯握了一下。


    兩人同時說道:


    “玉小兄弟,昨日一別,沒想到今日又見麵了啊。”


    “老伯,你誰啊?”


    氣氛有些凝固。


    “………”,林伯感覺血氣上湧,差點沒氣過去。


    一番平心靜氣之後,林伯說到:“昨天啊,我跟著沈老爺一起去的政院啊,當時陳鎮守和你也在……”


    玉金鼎恍然大悟:“哦哦!想起來了想起來了……你倆咋還沒走呢今天?”


    “………”


    不行,血壓有點高了!


    林伯擠出笑容,說道:“沈老爺已經決定,暫住在這邊。一直等到北明市這邊的兆達廣場步上正軌。哎呦,巧了,小少爺現在也在這所高中讀書。”


    玉金鼎笑得十分禮貌:“我猜也是,這南區總共就這麽一所高中。太巧了,太巧了……”


    “不知……市長那邊,有沒有透露風聲,這次合作他有沒有同意啊?”


    “我也不清楚啊……”


    “那……陳鎮守的意思呢?”


    “也是不清楚。我今晚問問他,明天給你答複。”


    “……”


    …………


    學校大門處,陳行熙兄弟倆正攙扶著又胖又重的沈龍霄。


    陳行熙:“你不是已經沒事了嗎!怎麽還讓人扶著?”


    沈龍霄虛弱地呻吟著:“不行,不行。我現在還是有些虛弱……另外,我變成這樣還不是全拜你倆所賜!你倆得對我負責!”


    “………”


    就這樣,兩個“瘦弱”的身影,扶著一個肥碩的身軀,艱難地前行著。


    林伯定睛一看,連忙對司機說:“快,上去扶好少爺!”


    身著西裝,戴著墨鏡的司機打開車門,暴衝前進。


    “少爺!”


    沈龍霄大叫道:“哎呦,輕點兒!一點兒都不溫柔!”


    “還是行熙和小燁溫柔。”


    於是……沈龍霄被陳行熙瞪了一眼。


    你怕不是在玩火?


    還敢調戲我和小燁,明天給你加練!


    黑衣司機見自家少爺被凶,瞪了一眼過去。


    陳行熙絲毫不在意。


    林伯見狀急忙上去拉了一下司機,附耳暗道:“沒事,別瞪人家。”


    微微一笑,像極了鄰家的友善老者。


    陳行燁一直微笑著,陳行熙看老伯如此友善,也不好繼續冷著臉,輕輕點頭,算是打過招呼。


    林伯拉著一瘸一拐的沈龍霄回到了尊貴的“防彈座駕”,關車門前,向玉金鼎也揮揮手。


    玉金鼎右手來不及從鼻孔上拿開,左手一舉,做“再見”狀。


    兩車背道而馳,相繼駛離學校。


    ……………


    車內,陳行熙問道:“玉哥,那老伯你認識?”


    玉金鼎駕駛著車,麵帶微笑……


    “隻是打過一次照麵而已。”林伯笑容慈祥,溫暖的大手撫摸著沈龍霄的頭發。


    “怎麽這麽多汗?”


    沈龍霄可算是遇到了親人,帶著一頭還沒幹透的汗水就投入了林伯的懷抱,在正紅色的唐裝上蹭來蹭去。


    “林爺爺,他倆欺負我,嗚嗚嗚。”


    看著假裝在嚎啕大哭的沈龍霄,胖乎乎的小臉蛋兒,林伯覺得可愛極了。


    耳朵輕輕一抖。


    林伯正色道:“小宋,把後窗降下來一點。”


    司機沉聲:“是。”


    玻璃緩緩下降,林伯懷中抱著沈龍霄,左手慢慢撫摸著他的背,輕輕拍著,口中還不斷安慰:“沒事啦,沒事啦。”


    頭轉向窗外,慈祥的眉眼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陣陣殺意。


    呼。


    似乎是風吹進了車裏,沈龍霄滿頭的汗,被涼風一吹,感覺有些冷:“林爺爺,有風……”


    林伯笑容可掬:“嘿嘿,好,小宋啊,把窗戶升上來吧。”


    笑臉貼向沈龍霄,額頭緊緊靠在一起:“我的小龍霄,可不能著涼。”


    沈龍霄傻笑著:“嘻嘻,林爺爺對我最好了。”


    從小到大,都是林爺爺照顧著,沈龍霄特別依賴、信任林爺爺。


    窗戶緊閉,再也沒有一絲涼風能透進來。


    林伯:“小宋啊……”


    司機小宋:“林伯您說。”


    林伯皺起的雙眉被映在後視鏡裏。


    “叫人處理一下。”


    “是。”


    數十米外的一處民居裏,一具屍體躺在地上。


    黑衣、黑褲。


    手裏的狙擊槍因主人不再輸送適能維持,顯得有些飄忽虛幻。


    明明臉上還帶著胸有成竹的自信微笑,但額頭的血洞,卻流下一條血線。


    沙發腳下,一個中年男子雙手被反綁著,嘴裏塞著抹布,驚恐地掙紮著。


    …………


    沈家別墅。


    別墅區的房價都不便宜,隻有經濟實力不錯的有錢人才能消費得起。


    周圍的鄰居驚詫著,這幢多少年都了無人煙的別墅,前幾天一夜之間就搬進來了一大家子人。


    忙前忙後的仆從就有近百。


    這讓周圍的“小老板”們感到自卑。


    自己這算是啥啊?!就有點小錢。


    人家這才是大款!


    保鏢、門衛、司機、侍者。


    活脫脫的古代王爺大地主啊。


    再看看自己家的經濟情況……


    丟人!


    黑色的轎車停在寬闊的馬路邊。


    林伯扶著沈龍霄。


    “小宋,你去幫少爺叫一個醫生過來……要醫療係的麻醉槍適者,等級越高越好。”


    “是。”


    沈龍霄這時才想起來:“哎呦,我之前都忘了,行熙和小燁也告訴我一定要找人給我治療一下來著!差點忘了!”


    林伯慈祥地笑著:“你這個小腦袋,真不知道都裝著些什麽東西,這麽重要的事情你都不自己記著。”


    沈龍霄撓撓頭:“嘿嘿,這不是有林爺爺嘛,林爺爺會幫我準備好一切的。”


    林伯微笑著。


    沈龍霄想起陳行熙。


    心裏默念:可是林爺爺也不能陪我一輩子啊。我,終究還是要自己變成強者的。


    林伯:“怎麽了,龍霄,在想什麽?”


    沈龍霄笑道:“沒什麽,嘿嘿。”


    林伯:“龍霄乖,爺爺先過去找老爺去了,你就在客廳裏等會兒吧,一會兒司機宋叔叔會帶著醫生過來的,放心吧。”


    沈龍霄:“嗯嗯。”


    林伯彎著腰,佝僂的背影,完全暴露在沈龍霄麵前。


    時間,會摧垮一切。


    無論曾經多麽意氣風發的少年才俊,最後也不過是一個糟老頭子罷了。


    麵對整個世界,麵對自然法則。


    一個人,實在是太渺小了。


    我們所能做的,就是不斷向上爬,越爬越高,一直到最高,做那人上之人。


    成為巔峰位麵的強者,才能改變世界。


    沈龍霄收起這隻有自己知道的崇高夢想,又變成了人畜無害的小傻胖子。


    隻有苟下去,才能圓夢。


    猥瑣發育,苟住!


    ……………


    玉金鼎開著車,嗤笑道:“誰出的主意?那麽胖乎乎的一個小孩兒,你們也下得去手,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想想我就想笑,能把人家跑得突破身體極限,你倆是怎麽摧殘他的。有仇?”


    陳行燁解釋道:“是龍霄主動找哥哥的。我不知道哥哥是怎麽想的,我隻是覺得……他的身子雖然有點胖,但是潛力很大……具體的我也不敢肯定,隻是鷹眼帶給我的直覺。哥,你呢?”


    玉金鼎也是一臉好奇,從後視鏡裏看著陳行熙。


    陳行熙雙目緊閉,老神在在,仿佛是天下盡在掌握之中的絕世謀士。


    “沒什麽特殊的原因,隻是覺得……他可以一直陪著我和小燁,走到修煉的最盡頭罷了。”


    玉金鼎笑了笑:“你還挺膨脹啊,還想走到修煉路的盡頭?”


    “怎麽?不可以嗎?”


    “還早著呐。修煉之路,一步一坎,你倆先超越陳鎮守的修為,再去幻想那不切實際的巔峰吧。”


    陳行熙語出紮心:“不用,我和小燁的目標是首先超過你。軍士。”


    “你!”


    兄弟倆大笑著。


    玉金鼎憤憤不平地開著車。


    惹不起啊惹不起。


    ………………


    夜。


    沈龍霄正襟危坐,屁股隻有一半放在椅子上,後背挺得筆直,雙手放於膝蓋,絲毫不敢亂動。


    房間裏燈光微暗,隻有靠窗的那個桌子上,點著台風。


    一個肩寬背厚的男人,穿著西裝,一臉嚴肅地坐在辦公桌前,背對著窗戶。台風的光,照著男人的麵容。


    表情冷峻,像是沒有感情的神祇塑像。


    沈龍霄頭低著,偷偷用眼睛的餘光瞟著。


    眉頭緊鎖,眉心因為常年皺眉,已經出現了一道豎向的皺紋。


    “是不是叫法令紋啊,這個……還是叫川字紋來著……”,沈龍霄心裏想著。


    鬢角也帶著白霜。


    原來這些年,父親操勞這麽多,已經這麽顯老了啊。


    沈龍霄有些心疼,頭抬高了半分,看得更加清楚。


    沈億的喉嚨深處傳出一聲輕咳,嚇得沈龍霄急忙低頭。


    等到發現爸爸沒有訓斥自己,沈龍霄才得知,父親剛剛真的是嗓子不太舒服。


    許久,沈億手中的純金打造的鬱金花紋鋼筆隨著“叭”的一聲,被放在桌子上。


    沈龍霄低聲道:“爸,燈光太暗對眼睛不好,下次……下次您把房間的燈也打開吧……”


    沈億伸了個懶腰,聽到了兒子的關心,微笑著說道:“沒事,當年你爺爺起家的時候,也是這樣一個小台燈支撐著他處理文件。”


    沈龍霄頭更低了。


    沈億喝了一口早已涼透的茶:“我聽林伯說,你突破了身體極限?”


    沈龍霄:“是。爸,我……隻是一個意外,是我在和同學跑步的時候不小心突破的……”


    “不小心!嗯?”,沈億的聲音猛地提高了八度:“你可知突破身體的桎梏,有多難嗎?多少人一輩子都受製於各方麵的條件,無法突破,而你,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竟然突破了,還跟我說是不小心,莫非是把我當傻子不成!”


    沈龍霄大驚:“對不起,爸。是我非要讓行熙和小燁帶著我一起訓練的,你不要生氣,千萬不要欺負他倆,都是我一個人的錯。”


    沈億心道:我欺負他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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