瀅月微歎息,她雖然年紀不大,然而宮內的環境,讓她思想的成熟度早異於常人。


    她怎麽會看不清形勢?


    這些年來,外困內迫,父皇越來越不從心。


    太子身寡力薄,能力平庸,對國事沒有任何的幫助。


    正如外人猜測般,父皇應該有了更換儲君的心思。


    韋家在朝廷提出“比武選國使”的建議,相當於插手皇家內部事務,如果不是判斷出父皇的心思,切不可能敢這般。


    父皇更不可能同意。


    當然,更換儲君,關係到皇朝的穩定。


    父皇很可能仍在猶豫,並沒有下定決心。


    此次“比武大賽”,就是最好的試探和籍口。


    如果太子贏出,估計還保留著希望。


    如果輸了,太子之位形如危卵。


    “不行,我要去找父皇!天裿皇子有坐鎮者相助,對太子極不公平!他不能偏心,不能放任而不製止。”


    坐鎮者,那是國家頂尖的強者。


    宛若仙人的存在。


    有坐鎮者指點,太子還拿什麽贏?!


    天裿皇子此舉是作弊。


    瀅月放下手中的刺繡,說:“你一個小孩子,說話有什麽用?父皇最近日夜操勞,為國事憂心忡忡,你就別再添麻煩。而且,決賽明天就進行。都快結束,現在去說,還有何用?”


    “那就由它不成?”


    “難道你能改變?這麽多大臣、老將,這麽多妃嬪都沒法改變,你一個十歲不到的小屁孩能改變?”


    瀅月見她鼓著小腮,滿臉不服氣,道:“你去見父皇,你以為父皇就會見你?”


    “這……”


    “父皇有他的想法和打算,那些臣子改變不了,你和我更加改變不了。太子受委屈,誰不知道?但也隻能承受。若是這點磨練都經曆不了,那父皇的想法是對的,他不配為大夏的未來國君。”


    “瀅月,你是說父皇真……真的有換太子的心思?”


    瀅月點了點頭。


    “那怎麽辦?太子哥哥是個好人,對誰都和善,對誰都好?父皇怎麽能換掉他呢?”


    “事已至此,勢在必行。誰都沒法幫忙,能救他的隻有他自己。他保住太子名份的唯一方法,就是在不公平的決賽中,在所有人不看好的情況,最後贏了天裿皇子。”


    “這是唯一的辦法。”


    小女娃無言,小手掰著小手,踮腳坐到椅上。


    “萬一比武敗了,太子哥哥就要被廢了。瀅月,你怎麽一點不急?上次,你可不是這樣。”


    瀅月更換一塊新的刺繡,說:“幾場太子的比武,我看了。太子進步神速,並不如外麵所說的,完全沒有機會。”


    小女娃眼睛一瞪,從椅上跳下來。


    “不……不可能吧。天裿皇子,可是有坐鎮者相助……”


    瀅月說:“我說有機會,並不是一定。”


    “你還記得當日那個年青小卒的說話嗎?”


    “哪……哪個?噢,那個在比武場和我們換位置的小卒?”


    “嗯。他走前拍心口說了,保證太子哥哥一定會贏!”


    “他那是想安慰我們而已。”


    “不,他當時很胸有成竹!”瀅月眼前浮現出當日的畫麵,說:“他的說話能否成真,並不重要。而是他一個兵士,對太子如此信任和支持。我們是他同父異母的妹妹,還有什麽理由對太子沒有信心,輸給別人?”


    …………


    幽暗潮濕,外麵的井底不時傳來水紋的響動。


    赤著胸膛的天裿皇子渾身汗珠,盤膝端座在一座由桃木劍鋒組成的坐陣上。


    一柄柄的桃木劍,劍鋒並不鋒利。


    劍尖朝上豎立,人坐在一柄柄的劍尖之中,雖不被透體穿過,那也是極之難受。


    除了底座,十二柄畫著符文的桃劍打橫半懸。


    懸空刺在天裿皇子的十二大經脈的源點。


    遠處望去,仿佛人被禁囚一隻圓形的劍籠中。


    天裿皇子軀體微微發顫,咬著雙唇,竭力忍受著痛苦。


    可以看到,桃劍極為特殊,一道道的能量從劍身,貫注入天裿皇子體內。


    旁邊,站著一個衣著華麗的胖老頭。


    如果萬林在此,定然一眼認出,他正是之前和伏天魔戰鬥的兩大坐鎮者之一玄融。


    一會,天裿緩緩睜開雙眼。


    桃劍上的能量停止輸送。


    “感覺如何?”


    “已到了極限。”


    “那就好,收功。”


    玄融手一揮,十二柄桃劍嘩啦一響,飛回牆上。


    牆壁共有十二個劍鞘,每劍一鞘,有條而不紊。


    天裿皇子劍尖戳著的皮膚部份,留下十二個有點嚇人的紫洞。


    他毫不為意,縱身躍下。


    “很好。”玄融感應一下他身體,道:“還有最後一絲障壁,晉入‘調蛻期’近在咫尺。說不定就在今晚,或是明天。”


    養體、貫融、養氣、調蛻、養腑、營凝、養神、超脫。


    “調蛻”那是相當於萬千修煉者中的半高手了。


    “真的。”天裿皇子忘記身體痛楚,喜呼。


    “圓罡通脈法,乃我門的破階秘技,每個品階可以用三次。上次過後,已經相當接近突破。這第三次,隻差最後一分。”


    “你天資聰穎,在同輩中,悟性和天賦皆萬裏挑一。以皇宮和韋家對你的資源提供,你早就可以服食‘晉清丹’,早早突破。放著平坦舒適的道路不走,卻甘心受此等痛苦折磨。有此等忍耐吃苦的毅力,前程不可限量。”


    “謝坐鎮者的誇獎。”天裿穿好紫服,掩蓋身上可怖的紫洞,恭身向玄融拜道:“坐鎮者可否改變主意,收我為徒。我天裿願以此生,恭養師父,聆聽師父的言行教誨。”


    玄融擺手,道:“以你的天資,我自是求之而不得。但你父皇決計是不允許,我傳授你一些修煉法門,助你增長修為,他隻眼開隻眼閉,半是默許。但是若收你為徒,性質就是不同了。而且,真收你為徒。那你的太子夢,就走到頭了。你不要奢想和景隆競爭太子,能保持不讓驅逐出宮,那算僥幸了。”


    天裿臉上微現失望。


    作為修煉者,能夠成為超凡境的弟子,那是夢寐以求之事。


    對修煉一途,有著莫大的好處。


    就如現在,如果不是有玄融相助。


    他年紀輕輕,絕對達不到如此實力界。


    拜坐鎮者為師,他爭奪未來國君的實力和希望,都是大增。


    可惜,玄融再而三的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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