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阿明也回來了,他是半天等不到有人找他,才驚覺中了調虎離山之計,馬上往回走。


    可還是太晚了。


    阿明看到紅櫻躺在血泊中,那麽嬌弱可愛的身體,卻無端端多了好幾個窟窿。


    “豫王怎麽樣?”雖然已經痛苦得不能自己,可是阿明還是先問林仲超的情況。


    周箏箏哽咽道:“豫王還沒醒過來,不過,好在紅櫻拚死相救,豫王並沒有被刺客所傷。”


    “豫王沒事就好。”阿明顫抖著聲音,跪在紅櫻身邊,眼淚滴落在風裏。


    “阿明,你想哭就哭出來吧。”周箏箏說,“我一定會為紅櫻報仇的。”


    阿明沒有說話,隻是伸手替紅櫻把眼睛合上。


    白熊芳走過來說:“豫王醒了。”


    周箏箏拍了拍水仙的肩膀,說:“你留下來照顧阿明,我去看看豫王。”


    阿明要起身,周箏箏說:“阿明,你留下來不要動,豫王有我呢!”


    阿明聽話地坐下來,拿了帕子擦拭著紅櫻的嘴角,喃喃道:“紅櫻最喜歡吃東西,她不喜歡嘴巴這麽髒,會讓她吃得不開心的。”


    水仙忍住哭,說:“我會去買最好吃的東西給紅櫻吃的。”


    房間裏,林仲超已經睜開了眼睛。


    周箏箏走了進來,提了一盆水。


    在熱氣騰騰中,林仲超看到了周箏箏。


    “是你?”林仲超一訝。


    周箏箏點點頭,把水盆放下來,絞幹毛巾,深深一笑:“你醒了就好。太醫說過,隻要你醒了,就會沒事了。”


    林仲超恍惚間,接過那條毛巾。


    毛巾是熱的,周箏箏是溫柔的。


    這一切多麽像家的感覺,那是林仲超很久都忘記了的感覺。


    小時候,太子,太子妃,和他,三個人,一個家。


    太子體弱,每回生病,太子妃都是親自端盆倒水,溫柔服侍著太子。


    父母親恩愛有加,後來,太子妃病逝,林仲超再沒體驗過這樣的感覺。


    除了今日。


    周箏箏玉盤般的臉,溫柔靠近,想起前世的愛恨種種,林仲超冰冷的心,漸漸融化。


    不管前世周箏箏做錯了什麽,怎麽對不起他,那都是上一世的事了,難道不是麽?


    “你好些了嗎?”林仲超關心地問道。


    周箏箏點點頭,“我很好。”


    林仲超注意到周箏箏帶眼淚的笑臉,看向外麵,隱約有著哭聲。


    “外麵發生什麽了?”林仲超起身問道。


    周箏箏不敢看林仲超的眼睛,“紅櫻為了救我們,被刺客殺死了。”


    如晴天霹靂,林仲超渾身一顫。


    快步走去,差點摔了一跤。


    官兵來了很多,火把和燈籠,把東宮照得亮堂堂的。


    東宮已經,很久沒有這麽熱鬧了。


    林仲超走到阿明身邊,看著地上的女孩。


    想當初,紅櫻因為太窮,被賣到青樓,林仲超救出了紅櫻,紅櫻從此就視林仲超為再生父母。


    “我落魄了,是阿明和紅櫻兩個人對我不離不棄,我需要幫助,又是你們不顧危險地來到我身邊,我需要一個人潛入吳國公府,紅櫻二話不說就當起重任,如今,又是你們,舍命相救,紅櫻還白白犧牲了生命。”林仲超流下了眼淚,把手放在阿明的肩膀上,“阿明,紅櫻有什麽願望,你告訴我,隻要我可以做到的,我一定辦到。”


    阿明從紅櫻衣服上,掏出一封書信,“豫王,這是紅櫻留下的遺書。”


    林仲超接過。


    周箏箏走了出來,看著林仲超。


    紅櫻在信裏說:


    “紅櫻卑賤,自知此番會有性命之虞。蒙豫王垂憐,自然是生死無悔,可內心苦戀,卻無人能說。若是此番為豫王而死,乃是死得其所,紅櫻無悔。紅櫻希望可以和豫王冥婚,成為一個小小的側妃。小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小小心願,還望成全。”


    阿明看著林仲超,跪下說道:“主人,紅櫻雖然是阿明唯一的妹妹,可是阿明卻不敢要求主人納紅櫻為側妃。紅櫻或許是預知到自己會為主人而死,留下這麽一封遺書,希望給主人做個紀念,主人隻當看看就算了,無須介懷。更不需要實踐什麽。都是紅櫻心甘情願的。”


    林仲超說:“這既然是紅櫻的遺願,我又怎麽能看看就算了呢?”


    阿明看向周箏箏,為難地說:“可是,紅櫻的遺願實在是……阿明不願意讓豫王為難。”


    水仙已經聽明白林仲超和阿明在說什麽,走過來低聲對周箏箏說道:“姑娘,紅櫻竟然以死求豫王納她為側妃……”


    周箏箏壓下內心的悸動,說:“紅櫻隻是太喜歡一個人了。”深深的眸子,看向林仲超。


    燈光裏,林仲超背對著周箏箏,堅定地說道:“紅櫻既然為我而死,我欠她一命,理應幫她完成遺願。”


    心,在某個角落,碎了。


    阿明大喜,不斷地磕頭:“多謝主人!多謝主人!”


    然後阿明抱著紅櫻說:“紅櫻,你聽見了嗎?豫王答應迎娶你了!你聽見了嗎?以後,不管你在哪裏,你都是有名分的人了。”說著說著就哭了。


    水仙急了,跑到林仲超麵前,說:“豫王,紅櫻自然是值得紀念,可是,我們姑娘呢?我們姑娘也為了救豫王,不顧生命啊!”


    林仲超沒有回答,隻是走過去,抱起紅櫻,對阿明說:“等天一亮,我就會宣布跟紅櫻冥婚。洞房花燭之後,紅櫻將會風光厚葬。”


    阿明跪下,宣誓般地說道:“阿明誓死護衛豫王殿下!”


    林仲超抱著紅櫻,緩緩走向遠方。


    夜風裏,周箏箏站著一動不動。


    單薄的身子讓水仙心疼,水仙說:“姑娘為了救豫王不顧一切,卻換不來豫王一句好話。姑娘,我們走!他娶他的紅櫻去!姑娘難道還愁沒有人要嗎?”


    周箏箏搖了搖頭,“你不懂他。要不是他決然要走,他不會納紅櫻為側妃的。”


    “決然要走?姑娘是什麽意思?奴婢聽不懂了。”水仙問。


    周箏箏撫了撫太陽穴,“我也不知道。每次見到他,總是感覺他就要去一個很遠,很遠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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