渤泥親王率領渤海艦隊奇襲天津大沽口,以個位數的傷亡,攻破了北中~國海防重鎮,北~京~城已經象一隻待宰的羔羊,顫顫巍巍的匍匐在了一個巨人的屠~刀之下。同日,武清溪的陸軍人馬,拿下了豫東滿清防守重地考城,中~華傳統之鄉山東已然在望。而到達武昌之後,轉乘馬車的何沐平也終於達到了所謂的前線,當然,幾日之前,這裏確實是前線。


    “你那個無口弟~弟,已經拿下天津了?”裳兒身穿著華美的漢唐遺風濃鬱的傳統侍女服,這是何沐平根據係統提~供的樣本,經過加工的傳統漢服,到如今,已經取代了長袍馬褂,成為了主流的漢家衣衫。


    何沐平淡淡一笑,道:“這小子不知吃錯了什麽藥,偷襲上了癮,先是用他寶貝似的怒蛟突擊隊,偷襲了大沽的四座炮台,然後又偷了長瑞的天津鎮大營。到這兒還沒過癮,又用投降了的清兵做誘餌,詐開了天津的城門,整個戰鬥下來,好像一共隻死傷了九個人。”


    裳兒輕揮羅袖,將玉手放在膝上,十分有著貴女氣息地道:“我的皇帝陛下,難道你就不怕你這個便宜弟~弟鬧出點什麽花樣麽?”


    “花樣,什麽花樣?”何沐平裝作不知的問道。


    裳兒不理他的裝樣,哼了一聲,道:“當然是起來找你麻煩了!你的內閣都反了,難道一個便宜弟~弟就安全了麽?俗話說,功高蓋主那是必死之局,要想不死,那就自己當主上,李~世~民、朱棣無一不是這麽做的。”


    何沐平好整以暇地喝了一口茶,神清氣爽般的咋了咋嘴,似乎對於茶葉的味道很滿意,他道:“你自己都不信你說的,我可以把你的行為當做挑~逗你的男人麽?”


    裳兒噗嗤一笑,道:“你這人,怎麽這麽沒有正形。”


    何沐平隨意地將茶杯放下,道:“何沐恩本事是不小,我承認,就打仗來說,比我強了不是一點半點,不過,他也就是能打仗,當皇帝,他沒有想過,也不敢。”


    裳兒點了點頭。


    何沐平正色道:“我在‘內閣事~件’後,通~過金體聖徽仔細地查閱了以前我沒有注意過的一些內容,可以拿來跟你分享一下。係統人員每一個都跟普通人在生理上、心理上沒有差別,唯一的差別在這裏。”說著,他指了指腦袋。


    “係統的能力在於它操控係統人員意識的力量,它可以給所有的係統人員編造一段虛假的記憶,而且他們從來都不會質疑,就像何沐恩那小子一樣,他的記憶就是,在海外的一個虛無縹緲之國,他和他的兄長與幼弟一起長大,學習、戰鬥,兄友弟恭,生活和睦。”


    “引用一句電影裏的話,一個人的意念,一旦被植入自己的意識深處,那麽想要矯正過來,那麽就太難了。我查過不少人的記憶,事實證明,他們的記憶都是聯~係在一起的,那麽就是說,係統其實編造的是一個世界,而不是一個個子體。當然,這不是我最想說的,我最想說的就是,每個係統人員跟普通人最大的不同同樣也在意識上。”


    裳兒好奇地問道:“是什麽?”


    “是本能。人類基本的求生本能,無非食物、自保、種~族繁衍。這些東西人無法控~製,就像你不由自主地會呼吸空氣一樣,你在饑餓的時候,就想進食一樣。而顯然,係統人員的本能,比普通人多一項。”


    “忠於係統,或者說,忠於係統的掌控者,是麽?”裳兒道。


    “沒錯,係統本身缺乏自主意識,不管它能做到多少事情,本質上跟我原本世界裏的超級計算機,沒有區別,所以使用者,也就是我,就是係統的意誌,每一個係統人員,在本能上,就不能阻擋我,違逆我。”


    裳兒笑著問道:“那你怎麽解釋內閣事~件。”


    何沐平搖了搖手指,道:“正如我所說的那樣,內閣時間更像是我自己跟自己打架,他們固然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小算盤,但是算盤裏從來沒有把我推下皇位,不聽從我的命令的打算。(.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說)”


    裳兒狡黠地道:“其實我覺得你是個大傻~瓜,明明可以自己強~製地命令這些人遵從你的旨意,甚至從根本上抹消那些人的意誌,但是你卻舍近求遠,荒唐地走什麽政~治過場。”


    何沐平眼神慧黠地看著裳兒,問道:“你是真的這麽想的麽?”


    裳兒被他盯得臉紅,跳起來,輕輕打了他一下,撒嬌道:“你這家夥,是我肚子裏的蛔蟲麽?”


    何沐平輕展雙臂,將她抱在懷裏,道:“不是,但是比你肚子裏的蛔蟲還要了解你的小心思。”


    裳兒捧著他俊~逸的臉頰,道:“你是你,所以我愛你。從來不用別人的錯誤懲罰自己,也從來不因為自己的錯誤去懲罰別人。”


    “我可不認為那件事情是我的錯誤,充其量是理念衝~突罷了。”


    裳兒翻了翻白眼道:“四百萬~人北伐大計,還不叫錯誤?”


    何沐平罕見的紅了紅臉,強自辯道:“每個人都有青春年少張~狂之時。”


    裳兒吐了吐小香舌,道:“羞羞,不~要~臉,你的青春年少張~狂之時,過去了還不到一個月。”


    何沐平裝模做樣地咳了咳,道:“這些問題暫且不談,因為政~治體~製之類的問題從來都不是我的第一考量。”


    裳兒從他懷裏脫出,又輕~盈地坐回了自己的椅子,道:“你本來就不需要考量這些問題,我們隻不過是這個世界的一介過客,也許用不了多久,就要離開。”


    何沐平怔了一怔,歎口氣道:“是啊,之時一介過客。”


    隨即他抬起頭,吐字如釘地道:“可是,既然來了,就得把這些攤子給擺好。”


    裳兒輕笑著搖了搖頭,道:“這世上,又有誰能夠把攤子擺好了之後,保證它永遠都好,人~世~間,哪一件事情不是輪回的?”


    何沐平深以為然,道:“你說的不錯,但是最起碼把我的這一班,給擔好。”


    裳兒道:“隨你便了,我想聰明如你,肯定明白,重要的不是你今天種下了什麽樣的種子,而是不管種什麽,得到的結果最終一定程度上是相同的。”


    “我聽不懂你什麽意思。”何沐平攤了攤手道。


    “一個種~族、一個國~家要衰敗,通常情況下都是不可避免的,與他們信~仰什麽、追捧什麽,社~會製~度是什麽,並沒有直接關係,興衰是輪回,是自然規律。”


    她又道:“一個國~家建立了民~主社~會,每個人的個人主~義就會高漲,他們會把自身利益置於國~家民~族利益之前,所以當讓他們獻出生命,拯救別人的時候,他們會深深遲疑。同樣,為了得到這些人的支持,福利國~家也是難免的,在資源物質有限的情況下,用國~家間技術、力量的等差去剝削其他國~家,就是必然。給自己背上沉重負擔的同時,又在別人的心中買下了仇~恨的種子。平衡一旦被打破,戰爭與衝~突在所難免。”


    何沐平盤著腿,看著她,道:“你說,我聽著。”


    “當然,獨~裁或者集~權製~度,一樣有它的問題。集~權的必然就是出現明顯的利益既得者。他們不同於民~主製~度中,那些深深隱藏在背後的黑~手們,他們大搖大擺的站在台前,享受著民眾奉獻的利益和敬畏。還記得喬治?奧威爾的《1984》麽,縱然荒誕不經,但是其中很多東西,都並不是虛幻的,是曆~史發展的必然。這樣的國~家,在建立之初,腐化不嚴重,出身於人~民的當~權者,仍然還把自己當人~民,所以能夠迸發出極大的建設熱情,也能夠調動起驚人的力量,所以這樣的國~家的初生期很強。但是三代之後,當~權者的後代們,已經完全失去了自己還是人~民的自覺,他們想要的隻是擴大利益、保住利益,而人~民怎麽樣,更多對他們來說,隻是一個象征符號,是產羊毛的綿羊。有得利者,有失利者,那麽就會出現不平衡,就會最終導致衝~突。無論得利者手中掌握了怎樣強大的力量,隻要失利者占據大多數,他們必然都在對立麵上。當然,也有解決的方法。”


    何沐平搶答道:“讓得利者更多,平衡得利者與失利者的利益差距和力量對比,可是當得利者數量達到一定水平,那麽這個社~會就不是集~權社~會,而是民~主社~會了。”


    裳兒拍拍手道:“正是如此。我記得你說過,沒有一個數學模型是正確的,沒有一個社~會製~度是正確的。他們隻有適合不適合的區別。我們從長遠來看,所有的社~會,都會出現矛盾、出現衝~突,那麽你今天嘔心瀝血做的一切,到底有什麽意義呢?”


    何沐平若有所思的道:“你的意思是,民~主國亡於外,集~權國亡於內。那麽,我把世界掃平,隻剩下唯一一國,那麽民~主國,是否還會亡於外呢?”


    裳兒笑笑,道:“你自己已經知道答~案了,人無遠慮,必有近憂,這個位麵,不隻是有地球,有人類。還有,居住在不同地區的人,差異的產生,幾乎是必然的。因為資源並不是平均分布的,總有人吃得多,總有人吃不飽。”


    何沐平嗯了一聲,站起來,摟了摟妻子的肩膀,衝她笑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不過,難道因為所有的事情最終都會走向崩壞,而什麽都不做麽?”


    裳兒親~吻了他的臉頰一下,道:“那你會怎麽樣呢。”


    “做自己該做的,做自己想~做的,僅此而已。”何沐平淡然道。


    裳兒點了點頭,笑道:“這才是我想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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